第43章 恶意

从始至终，我都静静站在子书滨身后，一言不发。

        众目睽睽之下，司媛终于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住。

        见状，子书滨连忙伸手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她伤着了。

        随即子书滨回头朝我狠狠瞪了一眼，我只当没看见，撇开了脸。

        很快礼仪官在父亲的身后给司媛放了个小凳子，是真的小凳子，不管是高度还是大小，都比宴会正常使用的凳子小了一圈。

        司媛坐上去之后，明显比别人矮了一头。

        一个小公主高声说道。“母妃，你看，那个姐姐坐着好矮哦，好像阿灰。”

        旁边的宫妃面色大变，连忙拉着小公主坐下，责备道。

        “母妃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怎么能拿姐姐跟狗狗相比呢。”

        原来小公主口中的阿灰竟是宫妃圈养的宠物，在场的众人憋着笑，我也不由莞尔，却压下了那抹笑意。

        在深宫大院里生活，最忌讳的就是弄不清楚自己位置。司媛之前鸠占鹊巢，自己坐着，却让我立于身后，确是大不敬。

        正想着，我忽然听到子书滨小声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却让我听得清清楚楚。“要是身子不舒服，不如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司媛脸色苍白，强撑着摇头。

        “不，我还能坚持住。”

        我能听到，旁边自然也有人能听到，一旁一位肥胖的妇人冷笑出声，声音半点都没收敛。

        “这位小姐也真是脸皮颇厚，还不嫌丢人，要坐在这里。”

        其余妇人纷纷笑着看向司媛，司媛身形一顿，却依旧还端坐着不动。

        这倒让我有些奇怪了，遇到这样的事，正常人都会找个借口离开宴会。可是司媛即便是忍着身子的不适也要留在宴会上，究竟是为什么？

        司媛看了看子书滨身侧的凳子，我正要坐下，却被皇后姨母叫住。然后她让人拿来干净的水，仔细清洗了司媛坐过的凳子。

        这般当众打脸，就连我都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可司媛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仍然坚持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越发疑惑。

        根据我对司媛的了解，之前的她性子温婉天真，却也不是如此隐忍的人。一直坚持着留在这里，难不成她还有其他的目的？

        很快，等众人落坐完毕后，宴会便开始了……

        丝竹声响起，西域美姬鱼贯而入，不同于安夏国女子保守的装束，这些西域舞姬穿衣大胆开放许多。

        她们只穿了胸衣和短裙，薄薄的纱衣之下，胸口凝脂若隐若现，柔软的腰肢把在场的男人的魂儿都要勾了去。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些热情奔放的西域舞姬所吸引，我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将司媛方才那事抛诸在了脑后。

        可子书滨却借着酒杯的遮挡，满脸寒气的望向了我。

        “方才你为什么不帮司媛解围？”

        呵，又来！

        子书滨为什么总觉得我就该像个傻子一样，无条件的护着司媛。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语气颇为无奈。

        “你和父亲大人都毫无办法，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明知道皇后此举在替你出气，只要你说一声，便能替司媛解了围。”

        子书滨仍然固执己见，认为司媛方才的尴尬处境就是我袖手旁观所造成的。

        “皇后娘娘不过是在教司媛规矩，关我什么事？在皇后娘娘面前，我也只是个臣妇而已。我何德何能，可以左右皇后娘娘的言行？”

        不顾子书滨吃人的眼神，我缓缓品着杯中的葡萄酒，把玩着手里的夜光杯，只觉得这宫中的杯子做工甚是精致。

        子书滨再次狠狠瞪了我一眼，铁青着脸自顾自地灌酒，看他喝得那般猛，我移开眼自当没看见。

        余光瞥过不远处的锦如之，她对我比了个手势，像是要让我规劝子书滨，我也权当看不到。

        子书滨喝多少酒，会不会在宴会上失态？现在我都不在乎了。

        今晚的事我看的很清楚，如果不是在皇宫，而是在静王府，恐怕子书滨早就对我动手了。

        曾经他皱一下眉头，我就会心惊胆战的替他鞍前马后，可现在我不会了。

        不是不爱，而是已经完全失望！

        皇宫的宴会确实比寻常人家要热闹许多，各种舞艺，杂耍，剑术接连而上，大家兴致盎然。

        宴会过半，皇后提议让大家大胆展示自己的才艺。

        因为每年皇宫中秋晚宴，除了让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适龄高官子弟寻找合适的伴侣。

        因为那些小姐平时都深居闺阁，现在正好借着皇宫的中秋晚宴，多认识些青年才俊，也让那些官家公子多认识一下自己，方便以后联姻。

        早就准备好了公子小姐们纷纷走到中间表演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才艺，有擅长歌舞的，有擅长清唱的，有擅长琴棋的，也有擅长诗词的……

        多不胜数，眼花缭乱。

        每一个人表演之后都会赢得一片或真情或假意的喝彩，总之面上是其乐融融，歌舞升平。

        不仅未婚的青年公子和小姐可以在宴会上大胆的展示才艺，就连已经成亲的夫人同样可以一展风姿。

        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夫人上去展示了自己的才艺，赢得了一片喝彩。

        我在座位上百无聊奈的看着，只希望天快点亮，然后结束宴会好回去休息。

        这通宵达旦的宴会虽然欢乐，可是我实在是困顿无比，偏偏又是皇宫盛宴，不能提前离席。

        “听说世子嫔善歌舞，不如让世子嫔给大家献上一段舞蹈吧。”皇后姨母笑眯眯的望向了我。

        我睡意顿时清醒了大半，正想要拒绝，身边的妇人早就接着姨母的话说下去了。

        “嗯，皇后娘娘说的对，世子嫔自从成亲后便日日待在静王府中不曾露面。今日借着皇宫宴会，不如也让我们一睹世子嫔的风采。”

        此话一出，周围便有很多应和声，我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心中自觉一片苦涩。

        我的出身在王城之中并不算什么秘密，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才艺？这应和声中恐怕多半都是等着看我笑话的吧？

        只可惜了姨母这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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