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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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地面本来也不脏,可细心的小护士还是拢起一小撮尘土,耐心地一遍遍朝畚箕里扫。
岑迎春看看锃光瓦亮的水泥地面,都怀疑她是刮了一层水泥下来,这份细致也是没谁了。
小护士生怕扬尘似的,颇花了几分钟扫完地,站起身不自觉反手握拳捶捶后腰。
岑迎春看不过眼,随口建议:
“你看你扫个地不够累腰的,直接往畚箕上装个扶手,不就不用弯腰了?”
杜鹃眼睛一亮,拎高手里的畚箕,左看右看不得要领:
“在哪装扶手,你给仔细说说呗。”
“就在后靠背中间加根棍子,大概一米左右长,直着腰也能扫进垃圾去,多简单。”
岑迎春比划了下。
“还可以在棍子顶上加个扶手,像拐棍那样,好握。”
她望一眼小护士身后角落里立着的笤帚,估摸着是用高粱杆扎成的,再看看她手里提着的木畚箕,咽下了可以在把手上加个卡环,弄成个扫地两件套的提议。
卡环需要一定的弹性和光滑度,这材料可不成,最好是铁和塑料,就像是上辈子家里用的那种。
岑迎春细想一下,就明白过来眼前的工具原材料为啥这样“原始”了。
倒也不全是因为穷。
最主要还是前些年大炼钢铁,各家各户铁器都征用不少,因而日常见到的铁器不多,能用其他材料代替的都改了。
像是眼前的木畚箕就很常见,再比如说农村常用的木锨、木钉耙、木篦子等等。
山上的木头多,就地取材,方便实惠。
可惜没法加装卡环了,不然一套放一起,又节省空间,看着还利索,对强迫症很友好的。
对了,短视频上那些动手能力强的手艺人,似乎总喜欢宣传咱老祖宗的木榫结构,说是不用费一根钉子,就能把家具工具什么的打出来组合到一起,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这年头木匠接活计总不犯啥忌讳吧。
岑迎春正胡思乱想着,小护士却已经欢喜地惊叫:
“你好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
她稀奇地举起手里的卫生工具左右看看,越看眼越亮!
“我这就去找护士长,你这个小发明实在太棒了,给我们省下多少弯腰的工夫啊!”
小护士开开心心跑走,很快又回来,推开门露出颗脑袋:
“差点忘记说谢谢了,回头叫护士长请你吃饭,她烙的葱花饼是咱们医院一绝,等着啊!”
小护士再次笑着跑走,隔着门也能听见她喊护士长的欢快嗓音。
岑迎春笑着摇摇头,哼着歌翻过报纸,耐心读着。
她下意识将报纸拿得很远,时不时还会抬手扶一下老花镜,却总扶个空,心情却很不错。
年轻健康的身体确实更好,这是无法否认的。
更有趣的是,她无意中也做了一件重生小说主角常做的事,“发明”新东西,无形中装了个那啥。
被人真心实意感谢崇拜,感觉还不赖。
没看两行呢,护士长亲自过来,请她详细再说一遍想法。
杜鹃跟在后头,不住朝岑迎春打眼色,还隐晦地比出个数钞票的动作。
岑迎春心里一动,这是要给钱?买她的“创意”?这会儿还不讲究什么专利保护的吧?
不对,这原本也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是未来便利生活的搬运工,这钱可不敢要。
岑迎春心思电转,面上稳如泰山,详细地又解说一遍,连那个卡环的构思也一并添上去,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婉拒了护士长要给奖金的许诺。
瞧见后头小护士又是惋惜又是钦佩的眼神,岑迎春心头一动,小护士好像还没过实习呢吧?
“护士长,这点子还行?杜鹃当时提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您也帮着参谋一下呗?咱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这里头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呢?
聪明伶俐的小护士懵了,哪里敢白得一半功劳,当即就要实诚地否认,被岑迎春凌厉的眼神一瞪,吓得被口水呛到,连咳好几声。
岑迎春暗自得意自家宝刀未老,十几年练就出来的眼刀可不是浪得虚名,不然她凭什么一人压制住仨熊孩子?
护士长熟练地给小护士拍背,赞许地说声不错:
“回头我跟主任打声招呼,今年的留院名额有你一个,好好干。”
护士长很忙,勉励小护士两句,匆忙走开。
小护士眼睛红红地看着岑迎春,有些无措地喊声春姐。
岑迎春笑眯眯看她,越看越顺眼,打趣说:
“听见要转正了,喜极而泣?可别掉金豆子啊,女孩子家的眼泪是珍珠,不要随便掉,爱你的人会心疼。”
不爱你的人压根不在意。
岑迎春在心里默念后一句,没扫兴。
“人家才没有哭。”
小护士被逗得又想哭又想笑的,年轻俊俏的脸庞不见狼狈,怎样都像是枝头鲜妍的花儿。
岑迎春逗了下小姑娘,心满意足地哄:
“对对没哭,老话说的好,爱笑的女孩儿运气都不会太差,要多笑,看笑起来多漂亮。行了,快去跟你的小郭大夫说这个好消息吧,你也该下班回去休息了。这都几点了,晚上还上夜班呢,睡不上几个钟头了都。”
岑迎春怜惜地看看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嘱咐:
“回去吃口饭再睡,睡前烧点热水泡泡脚,解乏。”
“知道了,春妈!”
小护士快速眨眼憋回眼泪,眼底还润润地带着潮意,俏皮地应了一声,扭头跑走。
带上病房的门,小护士心口还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假如她有妈妈,一定也会这样唠叨她的吧?
一门之隔的病房内,岑迎春挑挑眉,摇头轻笑,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报纸,稍微一欠身,便感受到一波大姨妈汹涌澎湃的热情。
岑迎春动作一僵,面无表情地改而去拿枕头边的卫生纸,再次清晰地认识到,她现在也年轻了,当打之年啊。
唉,要是能把姨妈巾苏出来多好。
早知道自己能重生,她绝对好好学习,这不浪费机会么,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
不能这样想,她身上肯定有优点,只是还没想出来罢了……
岑迎春草草叠好一条卫生纸揣兜里,举着输液瓶慢慢往卫生间挪,房门砰地被撞开,一个陌生姑娘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岑迎春捂住心脏,看清小姑娘满脸的眼泪,小心翼翼问:
“姑娘,你找谁,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姑娘呆呆盯着她猛瞧,越瞧越委屈,最后哇地一声捂住脸,扭头又跑了出去。
来去如风。
岑迎春被闹得一脑袋雾水,但热情的大姨妈阻止了她的那点子好奇心,当务之急是赶紧上厕所换装备!
打理好自己的岑迎春不敢妄动,老实躺回病床上看报纸消磨时间,一动不动似乌龟。
好容易一瓶液输完,岑迎春喊来护士帮忙拔针,顺便问了一嘴下午来她病房那姑娘咋回事。
疲惫得挤不出笑脸的高冷护士利落地拔下针头收走空药瓶,淡淡说声不知道,问要不要去帮她打听打听。
岑迎春忙说不用,真要有事的话肯定会再过来的,说不定只是走错了。
护士见她没事,也没跟她多聊,脚步匆匆地赶去隔壁病房忙活。
脚下带风。
岑迎春觉得自己的悠闲有些格格不入,连看着旁边的空床位都觉得有些罪恶感,哪怕她全数付过费用。
应该还不至于一床难求吧?不然的话,小郭大夫跟小护士早就来做她的工作,这俩孩子全都是难得的热心肠。
活动下有些凉有些麻的左胳膊,试探着抬胳膊,抬到胸口感觉到痛意的高度立马停止。
嘿,这恢复的还真不赖,年轻的身体底子就是强。
照这速度,说不定她再养上个一半天的就能出院了,也省得遭受良心谴责,浪费医疗资源。
不过出去后住哪儿啊,还住招待所?有点奢侈。
也不知道玲姐帮忙打听房子的事儿咋样了,要是人家着急搬走的话,应该会急着出手;再有王哥的关系在,过户手续肯定也快。
回头再想办法把户口迁过来,她就算在县城安家了。
村里的老房子可以卖掉,反正以后也不会拆迁,留着也没用。
倒是可以问问西边于彩凤想不想要,厕所都刚修过的。
她家狗剩小命保住了,以后也要成家娶媳妇的,倒给她家倒是合适。
于彩凤人要强,一个女人拿自己当糙汉子使,在生产队干活都能拿满工分,不怕她欠债还不上。
想起老邻居,就想起那根差点要了于彩凤儿子小命的人参。
当时于彩凤还想去找许海燕退钱,被岑迎春给拦下了,指点她拿着去县医院药房问问,看能不能把人参收了,抵个药钱;
去找许海燕,事情闹大了,被难缠的许老太太知道又是一桩官司,何必惹那个麻烦。
说起来也不知道狗剩现在身体咋样了,起这么个贱名也没见好养活,一辈子都得替他操心。
把房子买在他亲妈旁边正正好,省得于彩凤惦记她的小宝,抬抬脚就能过来看一眼。
说起小宝,岑迎春又想起在京城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孩子。
虽然她上次不告而别有点亏心,可更遭不住小孩儿哭闹,又没法跟他讲道理。
不过有居委会袁主任帮忙打点,那孩子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
说来也是奇怪,叫小宝的孩子咋感觉命都不太顺的感觉。
岑迎春闲着无聊正唏嘘,就见病房门被敲了三下后推开,露出一身飒爽列宁装的肖剑玲。
“玲姐,你怎么过来了,快坐。”
岑迎春惊喜地坐起身子招呼,瞅见她手里提着的一兜子水果,客套说:
“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带啥东西,这都多的吃不完呢。刚下班?我这不太方便,玲姐你自己倒水喝啊。”
肖剑玲放下水果,扫一眼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鸭梨葡萄香蕉橙子甘蔗……
她深吸口气,挤出微笑:
“这都飞鸿拿过来的?”
岑迎春顺口答:
“嗯呐。这孩子太实诚,都说不用了他硬要送,我一张嘴能吃多少?玲姐你回去时候都捎走,搁我这别烂了,可惜了的。”
肖剑玲脸上笑容消失不见,腮帮子动了动,似乎咬了咬后槽牙,望着岑迎春的眼神十分复杂。
岑迎春察觉不对,也严肃起来,关心地问:
“玲姐咋了?有事你尽管说,哪怕我帮不上忙,也能当个好听众,替你分担分担。”
肖剑玲不是那种婆妈的性子,欲言又止一番后,就开了口。
“那个小岑呐,房子的事情我替你打听了,不成,人家早已经定出去了。我本来想再帮你问问别的,可又一想,我家老王这回不是能往上动动嘛,我们一家肯定要跟着走的,那就没法关照你了。
要不然,你还回村里住吧?起码边上都是熟人,遇见难事也有个照应。反正你娘家那边的麻烦也解决了,不怕再来纠缠你。你说呢?”
岑迎春意外地眨眨眼,没过脑子地笑说一句:
“这话咋听着有点耳熟呢,就像是我前婆婆劝我回来住,生怕我再缠上她的宝贝儿子……”
肖剑玲脸色一僵,为难地看着她。
岑迎春话顿在嘴边,傻眼了。
“玲姐你啥意思,不会真以为我跟王飞鸿有点啥吧?怎么可能!”
肖剑玲见她这样,放下一半心,说了实话:
“我也不愿意这样想,这不是有人找麻烦么。下晌是不是有个女的来找过你?瓜子脸大眼睛,额头中间有颗观音痣?”
岑迎春愣愣点头。
肖剑玲叹气:
“那就对了。她叫白晓苹,我们隔壁火柴厂的。她下晌也来单位找我了,要告你的状,说是你破坏她和王飞鸿的恋爱关系,要我给她做主。”
岑迎春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啥玩意儿?我是小三儿?王飞鸿的小三?开什么国际玩笑!”
病房门好死不死这会儿打开,露出文浩然那张欺霜赛雪的小白脸。
岑迎春心一虚,犹如被捉女干在床。
正待开口解释,她突然回过味来:
老娘离婚了!怕你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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