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孟婆汤

酒吧开的时间久了，总是会碰到闹事的。大多是客人的男朋友、女朋友，长辈来九鬼找人的，还是第一次见。

        欣梦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大四了，快毕业了。刚开始，她带着一大帮朋友来九鬼玩。最近，她经常一个人来，喝成烂醉。我和n已经好几次把她送回宿舍了。

        他走到欣梦旁边的时候，欣梦已经醉了。欣梦把酒杯扔到他身上，骂道：“你有本事让欣大贵亲自来把我抓回去！”

        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随行的两个壮汉把欣梦架上。

        欣梦拳打脚踢，没被他们控制住。倒是掀了我一张桌子。

        当他们差点掀第二张桌子的时候，我出手制止了。

        “这是家事，你不要掺和。”男人对我不屑一顾。

        这么傲慢的人，很少见。“那你砸了我的东西，怎么办？”

        “赔。”

        “那你坏了我这儿的规矩，怎么办？”

        “什么规矩？”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九鬼砸东西。”

        他见说不动我，便直接招手让壮汉继续抓人。

        我的眼皮一动，n就出手把两人打趴下了。

        男人见比拼不过，只能先和两个随行的人走了，留下一句：“小梦，好好想想，毕竟是你爸妈。”

        收拾残局的事情给了n。

        我扶着欣梦，问：“回宿舍？”

        “不回去，不回去……”欣梦摇摇头，“他们会去宿舍找我的。”

        我只能把欣梦扶到酒柜后面的弹簧床上。幸好乌鸦走了之后，没把床扔了。

        “九姐，没人能在方家活下去。”“九姐，我爸妈就是把我卖了抵债。”……欣梦嘟嘟囔囔的声音一直没有停。

        方家，在沪市有庞大的地下产业的方家。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可以榨取巨额的利润。

        “你要去哪儿？”

        “我去会一会方谦。”我边说边把帽子戴在头上。

        “你去了也没用。”

        “我不会看着父母卖女儿。”

        “我陪你一起去。”n取出了黑伞。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镜中的我们。很好，气势很足，适合挑事。

        方谦的会所地址偏远，需要繁复的证件和手续才能进去。

        好在我早有准备，顺利地进去了。

        方谦并不在金碧辉煌的赌场大厅里，但是我知道能让他出现的方法。

        就算方谦的人再能出老千，也不会是鬼的对手。

        他们渐渐沉不住气了，我该走了，该等着他找我了。

        n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有他在，我很安心。

        刚到会所外面，便有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我和n的面前。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有人打开车门，邀请我们上车。

        “我在车里，和男人有过不太好的回忆，能不能……你下车？”我说过，我擅长撒娇之道。方谦乖乖地听了我的话。

        是的，方谦爱上了我。或许是短暂的迷恋，但是他和欣梦的婚约确实是不作数了。

        我全当没看见n几次欲言又止，摩挲着我为他戴上的戒指。

        如果有下辈子，我来做在他面前口难开的人吧。

        不得不说，方谦教会了我很多。而我，是既聪明又勤奋的学生。

        我知道的太多了，多的足够摧毁方家的产业。

        我的确这么做了。

        在人间总得守规矩。我的一切行为合法合规。

        只不过，他们永远找不到提交证据和匿名举报信的人。

        闹了这么大的事情，阎王必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许是相识了千年的情分所在，阎王一顿痛骂之后，送我们去转世了——赶紧送走，可别再给他惹事了。

        “你们两个的面子够大了，本阎王亲自送你们来喝孟婆汤。”阎王走在前头，絮絮叨叨。

        孟婆已经盛了汤等我们过去。

        喝下去，就彻底与生前无关了。不必再去探究是我的一生如何？因和而死？作了何种孽而在地府受罚千年？

        我先拿了第一碗。谅这个打杂的也不敢和我抢。

        黑乎乎的孟婆汤倒映出我的脸。原来，我并不是十分的高兴。

        不知为何，我竟对在九鬼的日子生出无限的留恋。可能是因为我调的酒的确味道不错，也可能是因为千年未见过人世，又或者是因为打杂的很听话。

        千头万绪，出了口却是一句：“我们下一世还能坐在一起喝酒吗？”

        n拿起了他的孟婆汤，听见我的话便望向我。

        他似乎不敢看我，一撞上我的目光就垂下了眼睛，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最后抬起手上的碗与我相碰，颇有江湖豪气：“以汤代酒，再敬一杯。”

        我轻笑一声，仰头喝孟婆汤。

        耳边似乎听到了阎王的抱怨：“婆婆妈妈的，再过一会儿就在同一个产房里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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