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贱奴身世

百药阁内

        秦书羽看着云千雪牵着自己的手，担忧和不安的情绪褪去，心里就像住了一只青蛙跳个不停。

        云千雪看秦书羽苍白的脸色终于好了点，看着自己还拉着秦书羽，她一瞬间感觉手心麻麻的，有点心跳加速。

        “抱歉，刚才看你没有说话，自作主张帮你把银票收下了。”她放下了牵他的手，把银票轻轻放到了秦书羽手上。

        “没……没关系。”看到云千雪不再牵着他，身体总算没那么僵硬了。

        “少爷，这是您的妻主吗？”林士怀看着不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本来额头皱纹不算多，此时皱眉疑惑的表情倒是让她脸上皱纹加深了不少。她看了少爷和对面的贵女半天，她怎么不知道少爷已经嫁人了？

        家主还在世的时候她经常能看到少爷跑来药铺，他常跟在自己身后请教医病诊治之道，后来家主采办药材路上遇到强盗不幸身故，少爷每次就偷偷过来药铺，再后来就没有看到过少爷了。

        云千雪也顿了下，她记忆中一直以为秦书羽就是个家境贫寒犯了错事，被官府罚为贱奴还被家人卖给了人牙子这样一个情况。她印象里第一次把秦书羽喊到自己面前抽打他时，他就是个面色灰土，衣着破烂的样子，她也没有查过书羽之前的事。

        “林姨，您误会了…我…”他绞着手指，尴尬不安地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千雪接了话头。

        “林大夫好，书羽的确是我夫郎，不知你们居然认识？”云千雪笑着温声说道。

        林士怀有点疑惑，她确实不知道书羽少爷嫁人了，再怎么说嫁娶都是大事，她好歹也是受雇于秦冯氏家十几年的大夫，就算书羽出嫁，秦家二房冯氏不可能不告诉她一声。秦父是知道书羽和自己关系好的。

        “月兰，子秋你们陪着书羽，我和林大夫有话说。”看着林士怀疑惑的表情，云千雪搬来药铺的一个马扎凳让秦书羽坐下，又吩咐了月兰他们两个。

        正中午正好也没有病人，林士怀将云千雪请到了药铺内间。

        “不知道贵女想问些什么？”林士怀疑惑道。

        “林大夫，不瞒你说，我娶书羽的时候他只身一人，我并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家人、家中情况，这些您可以和我说说吗？”秦书羽被卖到云府的时候只有人牙子手中的一张身契，贱奴是没有户籍的，或者说在他被罚为贱奴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户籍，所有象征身份的东西就只是那一张贱奴身契，在这个身份下，他就是个可以被随意买卖使唤的低贱东西罢了。

        “这……”看云千雪满是谦卑和真诚，而且她也看的出来这位贵女是爱护书羽少爷的，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位贵女，说起来百药堂算是冯氏，也就是书羽爹爹冯霖的产业。冯家从祖辈就开了这百药堂，传到冯氏娘亲那，冯家主和主君寿终正寝，冯氏也没有其他姐妹弟兄，所以这百药堂和家中财产皆传给了冯氏。”

        “冯氏也根据婚约嫁给了秦磊，但履行婚约的时候发现秦磊已经娶了一位公子为大房，他与秦磊又有婚约在，便嫁过去成为了二房。秦磊本家也做药材生意，不过没有冯家做的大就是了，在两年前秦磊外出采办药材，结果遇到山贼就被砍死在了山道上。”

        “不过奇怪的是秦冯氏管理药铺的时候越来越少，倒是秦府大房秦王氏和秦府嫡女秦风管药铺的时候比较多。”林士怀是觉得有点不太好的，虽然男子是不好在外做生意，但自己的产业交给大房来打理还是不妥的，哪怕雇人来打理也是好的，不然秦家家主也不在了，自己的家产还捏在别人手上，这样实在是太被动了。

        “秦王氏只有一女？”云千雪问道。

        “秦家大房还有位少爷，唤做王月。书羽是年纪最小的，不过书羽少爷很是聪明！凭着自己看书然后跟着我学了几个月，断病配药不说炉火纯青，也是应付自如的！”林士怀笑着骄傲的说到，然后才感觉说错话了，没有人喜欢男子在外抛头露面学医的，她悄悄观察云千雪的表情，看她没有变化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云千雪和别人是不太一样的。

        “多谢林大夫了，不知道书羽的爹爹怎么样了？”秦家家主去世，听林士怀所说像是秦王氏大房这边在把权。

        “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冯郎君了，不过听说他病了很久，起身都难。现在可能还在秦府躺着呢。”她是听药铺掌柜提起的，王掌柜是秦王氏安排到药铺的，这王掌柜是秦王氏的妹妹，不过整天游手好闲，是个胸无点墨的米虫，被秦王氏安排到了药铺做掌柜，原来的掌柜被辞退了。

        王掌柜也并不好好做工，经常在开门的时间看不到人影。她现在就不在铺子里，不知道跑去哪里潇洒了。

        “云小姐”在云千雪和南潇报上姓名的时候她听到了，林士怀知道贵女姓云。“书羽少爷在秦家主去世后应该过的不好，他偷偷摸摸来找我学医，穿着衣饰越发的差，手上脸上经常有伤，我们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为冯家百药堂坐诊十几年，他唤我一声林姨，希望您能够好好待他。”说着她又作一揖。

        云千雪立马上前挡着林士怀交叠在一起的手温声道：“林大夫不必如此，我定不会对不起书羽的！”

        云千雪让秦书羽和林姨聊了会儿，林姨问他过的怎样，秦书羽不想让林姨担心也只是说云千雪对他很好，他过的也很好，从林姨口中得知爹爹很久没有管理百药堂了，爹爹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道现在爹爹怎么样了。

        他是贱奴身份，还失了身子给云千雪，以前他只能压抑着对爹爹的想念，连偷偷去看爹爹都不敢，生怕爹爹看到伤痕遍布，活在臭水污泥里的他。

        回去的路上他们是乘的马车

        马车上秦书羽的心里百味交杂，听林姨的意思应该是不知道他已经被衙门罚为贱奴了，还有云千雪，也不知道她生气了没，自己不守夫徳，在那么多女子面前抛头露面，她会不会很讨厌自己？她帮自己与那位郎君的妻主交涉，应该是怕自己继续出丑才挡在他面前和那个贵女交谈的吧！

        云千雪看一路都没有说话的秦书羽，他低着头，目光虚虚没有着落点，就这样看着前面。

        她温声对其道：“书羽，今日我不该替你做决定收下银票的。”她见秦书羽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又继续道：“那个贵女所配玉饰是皇室中的，他们不是普通人，我们若是不收下银票给了他们人情，可能会引来祸事。”皇室中人怎么可能轻易欠下人情。

        云千雪在和她解释，他有点不好意思，又局促了起来：“没关系，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确实是这样，当南潇把银票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僵住了，他那时候只想着自己做了那么丢脸的事，一介男子却出头医治病人，把那些女子置于何地，当时他的身体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你不会讨厌我吗？”秦书羽看着面前清隽雅致的人疑惑地问道。

        云千雪爽朗地呵呵笑了起来：“当然不会，我很高兴书羽这么厉害，还懂医术！”随后又道：“本来说今日带你去布庄置办衣服的，看来只能下次了。”

        面对那个噎住了的郎君，林大夫用力拍打其背部和两肩胛骨间数次，用的是典型的拍背法。而秦书羽一手握拳，拇指顶住病人腹部正中线的脐上部位。另一只手手掌压在拳头上，连续地快速向内、向上推压重复冲击数次，他用的是海姆立克急救法，不过他并没有站在病人身后实施，所以才导致他做起来很费力，那几下做完后秦书羽一直都在喘气。

        云千雪很惊讶秦书羽会这个方法，她想起林姨说他有医学天赋，哪怕只经此一事，她也是相信了的。

        秦书羽的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他高兴于云千雪没有生气，更高兴于她夸奖了自己。

        悄悄欣喜过后他又担心起了爹爹，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身份不好，自从娘亲死后生活也不好，后来过的越来越差，还需要做很多低贱的活去生存。他也不敢和云千雪提自己去看望爹爹的事情，就算云千雪同意了，他贱奴的身份也会被秦府的人拦下，根本进不去的。

        云千雪心里叹息了一下，秦书羽明明在自己说完话后苍白的脸色好了很多，他怎么又忧虑了起来？

        傍晚云府收到了南潇送来的谢礼，不愧是南国的皇太女，这么快就查到了云千雪的信息。谢礼送了两箱，东西份量可不轻，全是珍宝玉器。

        “雪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皇太女会往云府送谢礼？”云母在正堂里喝着茶喊来了云千雪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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