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流

戌时落竹轩内

        八仙桌上放着两份糕点，一份是醉梦阁新出的桂云糕，一份是从东福酒楼买回来的雪芋酥酪。桌旁云千雪把坐在身边的秦书羽的双手包在自己手中：“手怎么还是这么凉，捂了这么久才稍微回暖一点。”

        “没事的，我一直是这样的。”他不打算告诉她是生完宝儿以后他才有手脚冰凉这个症状的。

        “子秋”云千雪唤了一声，子秋会意立马把暖炉递了过去，她把暖炉放入秦书羽怀中，左手还是放在秦书羽的双手上，右手拿起一块桂云糕边送到秦书羽嘴边边说道：“今日云涵和顾玲玲的邀约没有推掉，和她们去了趟醉梦阁，这是醉梦阁新出的糕点，你尝尝。”

        秦书羽小嘴微张咬住那块糕点，温暖湿滑的舌头碰到云千雪的指尖，秦书羽楞了下，云千雪也懵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刚才被秦书羽舔到带着糕点碎渣的食指放到了自己嘴里，二人脸颊发烫，都红了脸。

        “好，好像有点太甜了。”云千雪对着秦书羽吐气如兰，温柔地说道。

        秦书羽心跳扑通不止，他低声回道：“还行，挺好吃的。”

        云千雪又陪秦书羽用了些糕点，翻看了下秦书羽制的草药集，他已经制到第二册了。这世上的草药何其之多，每种的功效特性都不一样，看来要制完的话道阻且长。

        “公子，您是在介意小姐去醉梦阁嘛？”云千雪走后，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点呆滞的秦书羽子秋不忍问道。

        思绪收回，秦书羽没有转过头，而是眼神虚虚地看向前面的烛台缓声道：“她这么优秀，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她若真有什么想法哪里需要和我解释或者在意我的看法。她既然大大方方说出来了，那就是无意于此。”

        云千雪要是想花天酒地，按云府财力加上有个做御史大夫的姑母，她完全可以随便去做，就像以前的云千雪一样。虽然她去了醉梦阁，但她身上的脂粉味一点都不重，她身上略微带点酒气，和她自身带有的……特殊香味。

        看着桌上剩余的糕点，想到她刚刚进来时因为饮酒，带着微微红润的脸颊说的那句：“我来看看宝儿。”他柔和的脸不禁扬起了浅浅笑意。

        那个人从半年前他回云府开始，每次来看他都会拿宝儿当借口，“我来看看宝儿”似乎成了她的口头禅。然而她每次过来都只是敷衍地看一下儿子，然后就去“招惹”他。

        要么给他带糕点看着他吃，要么一直盯着他的脸让他都没办法专心制草药集，要么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说是给他捂手。她也常会出去办事，但很少有合适机会能带上他，没带上他的那些时候她就回来说给他听。告诉他今日又制了那些新样式的衣服，告诉他冯氏也夸赞她设计的衣裳好看，告诉他自己遇到了哪些趣事，告诉他诗会上的人做出了怎样笑掉大牙的破诗，告诉他布庄又在新的地方开了多少分铺，告诉他自己又为百药堂物色到一位不错的大夫，一位不错的掌柜，可以让她们分别去哪个分铺……

        而她没告诉他的一些事他其实也知道，他知道诗会上太尉之子身着云千雪设计的衣服，对她暗示自己的心意。他知道东洲城甚至其他地方有不少的贵族公子喜欢云千雪，他们甚至去打听她，会因为云千雪还没有成亲而欣喜。但这些都被她挡掉了，她说自己已有心仪的男子，来年便会成亲，有人遗憾叹息止步，有人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得到她的青睐。

        第二日，城外梅林。

        一匹白马穿梭在铺满雪色的林间小道上，白马上坐着两人。坐在后面的那人身着兰花暗纹白衣，发带飘逸面带浅笑，身前的那人着一身粉色收腰振袖袄裙，正兴奋地叫喊着。

        “涵姐姐，我太开心啦！”顾鑫迎风大喊道。

        听到顾鑫的声音，云涵的笑意加大了，没一会儿她们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梅林。

        “你开心就好，我们到啦。”云涵翻身下马，然后扶着顾鑫的腰护她下马。

        感受到腰间的触碰，顾鑫顿时一阵面红耳赤。不过她很快就被这迷人的景色吸引了，梅林很大，周围都望不到边，他们应该是到了梅林深处。此时阵阵梅花香随着寒风流动，所有梅花都在争奇斗艳地开着，地上和梅花枝上都覆着白色的雪，这景色太让人沉醉。

        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带有梅花香味的空气，睁开眼就看到云涵略微痞坏的脸正在面前看着自己。她低下头，看到云涵手上又带着她那把坠玉白面勾莹扇，她不禁噗呲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这么冷的天你也要带着扇子吗？”

        云涵拿起来看了眼手上的扇子，“我又不扇，只是装饰用罢了”她微微挑眉看着梅花下的妙人靠近她笑道：“这样才能称托出我的风流潇洒嘛！”

        看着眼前的俊脸，顾鑫缓缓咽了下口水，云涵五官更为深刻，是比云千雪要略微张扬的美。如她所说，她确实风流潇洒，这样的女子很容易惹人喜欢。

        云涵的笑也柔和了下来，林间的风雪声她渐渐地听不到了。顾鑫比她要矮上一个头，她低着头望着顾鑫灵动的双眼下意识地慢慢凑近，两人由心而动，都没有刻意克制什么。

        顾鑫看到云涵的凑近，慢慢闭上了双眼，云涵微凉的双唇覆上那红润娇俏的小嘴，她一手搂着顾鑫的腰肢，一手扶上她的背，两人忘我地吻着。云涵滑腻的舌头伸了进去，引导着顾鑫的舌头与她相缠，两人相互品尝着对方的唇舌，在梅花下一直亲吻。顾鑫虽然是第一次与人接吻，但她被云涵引导地享受其中。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二人微肿的唇瓣放开了彼此。云涵看着顾鑫亮晶晶的唇，摸着对方的脸，用拇指抚弄着那诱人的唇。

        “你是不是很有经验啊？”顾鑫没有阻止云涵的抚摸，她看着云涵，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随着唇动扑在云涵的手上。

        云涵听懂了她的话，她微微垂下眼眸没有否认，无奈地笑了一声后她才慢慢回道：“你终于还是问了，这是我遇到你之后最为后悔的事。我和醉梦阁的一些倌儿还有几个喜欢我的世家公子……接过吻。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而且我并不喜欢他们，不过是自诩风流太过愚蠢才做了这等蠢事。”

        她略微有点紧张地看着顾鑫：“我只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是我和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感觉。你原谅那个愚蠢的我好嘛？”

        “那就看涵姐姐以后的表现吧！”顾鑫顽皮地笑道。

        云涵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将她拥入怀中：“你会不会嫌我老啊，我比你大六岁呢！”

        云涵二十五岁，是几人中年岁最大的一个，顾鑫如今十九岁。听着不可一世的云涵闷闷的声音顾鑫笑意更盛：“嫌弃啊，所以你要表现的好我才继续喜欢你！”

        云涵把她抱地更紧了：“知道了，鑫儿。”

        送顾鑫回到顾府，顾玲玲上来就给了云涵的肩膀一下：“你又背着我偷偷带馨儿出去玩。”

        “馨儿来皇城又没多久，可不就靠着你我带她逛逛，难道让云千雪那拖家带口的家伙带？”

        “那就不能等我一块去吗？都说了珍宝阁那边我两个时辰就能忙好。”

        “行行，下次我们再一块出去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哎，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啊？”

        ……

        春节这日云府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富商贵族的圈子都说云府要跃居成为南国第二富商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秦书羽这天也颇为高兴，小酌了两杯。

        李氏布庄的李府内就没有这么轻松愉悦的氛围了。

        “有风声说宫里又要举行一轮招商了。”李家家主李尧面色难看，对着两个子女和大房二房的人说道。三房无所出且没有什么后台，背后就是普通商户家族，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府中这样的谈话。

        “供应宫中布匹和成衣的布庄，一直是我们李家。虽然每年宫中都会开启新的一轮招商，但这么多年布料方面李家一直是合作的皇商，妻主会不会过虑了。”大房邓氏回道，他也是李文词的爹爹。

        李尧是有担忧的理由的，以前每年招商李家都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布匹成衣的招商比拼，一定会是李家胜出。李氏布庄优秀的制衣绣郎何其之多，云氏布庄以前的成衣就没有赢过李氏过。就算有其他出色的布庄，她随便做些手脚，对方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但今年不一样了，云氏布庄背后有御史府撑腰，他们之前和云氏布庄共存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对方一直也没有他们李氏做的大，以前无非是分他们一杯羹，无伤大雅。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对方层出不穷的新样式成衣，还与珍宝阁有了合作，新铺子在南国各个镇子上开起，隐隐有超过李家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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