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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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出的人脚步轻轻, 好似重一点儿就会惊醒那头名叫“血腥”的魔鬼,说话也是轻轻的,嗓子沙哑, 嘴唇干的起皮, 眼睛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面容憔悴好似永远睡不醒的样子。
普通的大门老旧,门前没有门槛,也没有影壁。身穿侍卫的青色紧身劲装,蓝色束腰、青布皂靴, 随时准备跑马打架行动。即使是小太监在这里,也是精神紧绷的, 和外头的宫人完全不一样的干练。
这些人见到他们, 都默默地站在一边打千儿行礼,也不说话。太子跟着康熙进来仪门, 沿着不长不短的鹅卵石甬道慢慢地走, 路过的人都靠着路边低头行礼,等他们过去了再走, 都没有请安的声音。
静的太子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他自己都能听到那心脏的跳动声。
门前的老槐树开着白色的小花,甜腻的味道随风吹着,要这血腥气好似更浓重了。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和汗阿玛保持两步远的距离一前一后, 屏住了呼吸,却是那无处不在的血腥气一个劲地朝他鼻子里钻,要他五脏六腑都呼吸困难。
他望着前面汗阿玛挺直的脊背,和平时一样闲庭信步的步伐, 极力地放松自己,告诉自己,我是皇太子,我是大清储君,汗阿玛的儿子,我不怕我不怕。
走到一半,偏殿里出来人迎上来,给皇上磕头请安,皇上停了脚步,他偷偷地靠近汗阿玛,这才暗暗地松一口气。
可是来人那说话的声音,又要他全身起来鸡皮疙瘩。
那是一条老去的蛇的嘶嘶声。
太子随着皇上去西山打猎,去承德避暑,见过这样的蛇。他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看到蛇的样子,毒蛇那长长的信子他都好似能看见。
汗阿玛的语气很是亲近。太子听出来了,望着这老人身上正红的侍卫服饰,知道这是他汗阿玛信重的大臣。他极力地端出来太子威仪,紧跟着汗阿玛进来偏殿,却是听着端茶倒水的几个年轻侍卫的嘶嘶声,控制不住地脸色发白。
这是初生小蛇的声音。
他听着众人请安行礼,好似置身于蛇窝里,脸色越来越白。面前那老旧的红木桌,也好似变成一滩滩血迹在眼里晃啊晃。
可是他汗阿玛好似没有看见他的害怕,兀自说着话,询问他们的衣食住行,关心他们出门办差的辛苦,甚至因为熬夜脸上出油长痘痘等等。
“尽量不要熬夜,熬夜啊,不光油光满面的,还会掉头发。朕这几天没睡好,这就表现出来了。”康熙笑哈哈的宛若街头普通唠嗑的亲友,“朕和你们差不多的岁数,知道你们的心思,觉得年轻熬夜没啥事,可不能这样。一脸的痘痘,回家媳妇儿见到了都嫌弃。”
众人都笑出来,那笑声也是收敛的,嘶嘶的,好似习惯了情绪不外露,压根没有正常人的情感一般。太子条件反射地伸手摸摸胳膊,暗暗地倾身,朝汗阿玛再靠近一点。
康熙看一眼太子,挨个回视众人,笑容温和:“内务府新出来的精油泡澡挺好,玫瑰花精油有助于睡眠。你们用着可好?孩子们有任何需要的,克兴额都报上来,不要老想着苦训他们,身体好是本钱。”
发现克兴额要拒绝,取笑道:“哪一个被媳妇儿嫌弃进来慎刑司变丑了,闹起来,不还是你心疼?”
克兴额扯着嘴角露出来一抹笑:“主子爷关心他们,是他们的福气。他们的日常用度已经是最好的一切,精油一出来主子爷就吩咐给送来,好用。……主子爷的吩咐,克兴额都听着,一定要他们尽量不熬夜,吃好喝好,漂漂亮亮的。”
“这才对了。都是八旗的好儿郎,要他们的妻小在家里,骄傲于他们进来这里。”又对这几个年轻人说道:“有空多回家看看,家里有任何事情,都和克兴额说,克兴额解决不了,报来给朕。孩子进学、老人养身体、媳妇在家里操持一个家,也要关心。”
几个年轻人一脸感激地答应着,看在太子的眼里,这感激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一点没有一般大臣面对皇上关心的激动泪流满面,就像一条条冷血的蛇。
康熙端起来茶杯用一口茶,“奇怪”地问太子:“胤礽,怎么不用茶?”
太子惊慌失措想着理由,却见克兴额恭敬地端起来茶杯,双手端给自己。太子的瞳孔放大,好似看到那蛇尾巴卷着茶杯,老去的尾巴尖上有累累疤痕和茧子,而那满地红釉的茶杯是他战斗来的奖品:敌人的鲜血。
必须喝下去!太子抖着手,一滴汗落在手腕上晕开来,硬是用他八岁年纪最大的定力,接过来这杯茶,一仰头一口气灌下去,好似喝下歃血为盟的鲜血,整个人都化身为猛兽,要咆哮山林争霸天下。
康熙望着太子的眼珠子都红了,乐得豪迈大笑。
太子泪眼朦胧里,是皇父骄傲满意的笑声,是克兴额期许满足的浅笑。
“臣曹寅给皇上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挽救了太子即将崩溃的精神,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
曹寅进来了,坐下来,话题又打开,众人说起来曹寅已经定下来的亲事,送去的聘礼,新娘子家里送来的嫁妆单子……气氛总算多了一份人气,可这人气,也是公事公办的,好似血婚。
太子听皇上说:“皇贵妃这次跟去承德,留下几个嬷嬷在这里操办。等皇贵妃回来,大约三书六聘都走好了,正好婚嫁。要钦天监看日子,迎亲那天,你们有空啊,都去热闹热闹。”
曹寅答谢行礼,众人都笑着,在太子的眼里,这些人的那点笑都是硬扯出来的,没有一点同僚的情意。就连曹寅,进来慎刑司的曹寅,身上那股子大家文人世家公子的翩翩气度都变得少了,好似冥府的判官冷漠无情。
曹寅说起来自己的婚礼,眼里没有一丝喜气,一点没有太子认知里新郎官的春风满面。
太子在这里受煎熬,听着身边“嘶嘶嘶”的声音如坐针毡。
四爷在东三所,种了痘,人昏昏沉沉地发起来热,勉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是傍晚了,夕阳如血,窗外的玫瑰花送来阵阵花香,他深呼吸一口,想出去看看夕阳下如火如荼的玫瑰花。
一起身,记起来这不是承乾宫,想起来自己种痘不能出屋子,人有点焉巴,身上好似更难受了。
四爷翻个身,哼哼两声:“小桂子,爷要喝水。”
太医学徒叶桂赶紧给小主子端茶倒水,双手捧着送上来,瞧着他脸上的焉巴,眉眼耷拉的没有精神,心疼得慌,端着碗拿着调羹哄着:“阿哥爷,小桂子喂你。”
四爷掀起来被子半坐起来,一个老太医端来一个托盘,四爷用一个茶盅,漱了漱口。一个老太监上前,拿着刚绞好的毛巾仔细地给擦擦脸和手,四爷望一眼愣住的小桂子,嫌弃道:“小桂子不会照顾人。”
小桂子红了脸。老太医笑哈哈的:“阿哥爷,小桂子多学学,就会了。”
四爷大度:“爷就给你一个机会,喂爷喝水。”
叶桂感激涕零:“阿哥爷,草民一定好好学。”
叶桂的眼里,四阿哥就是邻居家里的顽皮弟弟一样,可爱活泼浑身的精力用不完,就喜欢欺负其他人,那通身的机灵劲儿,要大人们看着就欢喜的笑逐颜开。日常说皮猴子净闹腾,见到他稍稍没精神了,人人都心疼。
叶桂小蜜蜂地忙着,给四阿哥喂完一碗甜水,给穿好鞋子和外衣,牵着手一起去更衣间解决人生三急,瞧着四阿哥望着窗外的渴望,积极地表现:“阿哥爷,奴才给您讲故事?阿哥爷知道,外头的婆娘都叫夫婿‘杀千刀的’吗?”
“讲。”
四阿哥纡尊降贵地要给一耳朵,叶桂就兴奋地讲起来。
“千家诗里面啊,有好多是女子想念丈夫的,女子有才华啊,写的‘……铅华不可弃,莫是藁砧归。”哇,真的好美好美,丈夫不在家,还是要化化妆啊,打开粉盒,好好地自己爱自己,那‘藁砧’,阿哥爷一定不知道,草民在家里的时候,邻居家的婶子每次和夫婿吵架,骂了她夫婿半天,坐在砧板边剁肉,一边剁肉还一边骂‘杀千刀的’,剁剁剁……哈哈哈。”
四爷掀掀眼皮。
叶桂瞧着四阿哥懒懒的小眼皮,面对老太医和老太监的冷眼,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四阿哥还小啊,听这个不合适,搓搓手窘迫地笑:“阿哥爷,草民再讲一个哈,有了有了。唐诗里面草民最喜欢李白,草民小时候就觉得自己能听到李白说话,和他是知己好友,草民十岁偷偷买了一壶酒,高声大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爹就拍我一巴掌说‘我没那么多钱要你千金散尽还复来’。”
老太医和老太监都笑,四爷很给面子地笑一下。
叶桂得到鼓励,兴奋地期许未来:“阿哥爷,其实我知道,那是写的一种开心,只有李白和草民这样的人才知道的开心。草民也喜欢唱歌,草民唱试试哈。‘岑夫子,丹丘生,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叶桂亮起来嗓子,高声唱着李白的歌曲。
四爷知道这样的一种开心,那是完全不同于世俗成功标准的开心,那是真正地站在山顶作为主人享受人生,那种魄力和豪情,即使只有五分钟的醉酒,也胜过有些人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
“好,唱得好。”四爷懒懒地拍手喝彩,给予尚且稚嫩的小桂子一点鼓励,小桂子唱的更开心了,眼睛亮亮的,面孔都发亮。
“阿哥爷果然懂叶桂。阿哥爷,别人都说叶桂是痴人做梦,可是叶桂相信,叶桂没有李白的千金,也一样潇洒地活。阿哥爷,草民再唱一首。”叶桂仰着脑袋,亮开嗓子:‘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一边唱一边跳,手里的八角鼓“咚咚”作响。
四爷嘻嘻笑,老太医无奈地摇头,老太监笑而不语。
叶桂家学渊源,祖父医德高尚。父亲医术更精,读书也多,且喜欢饮酒赋诗和收藏古文物,但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叶桂十二岁时随父亲学医,父亲去世后,十四岁行走江湖,家贫难为生计,便开始行医应诊,同时四处拜师学习。他聪颖过人,闻言即解、一点就通,加上勤奋好学、虚心求教,但到底是丧父后见过经过太多人生苦难,比同龄人想得多。但也是他天生的豪侠心肠,即使身处低谷依旧充满希望。
四爷这里唱念做打热闹欢乐,膳房的小太监送来晚食,老太监出去接了,叶桂搬来膳桌摆好碗筷,四爷要老太监系好围兜,要自己用饭,面对简单清淡的菜肴,蓦然想起来家人。
皇额涅和太皇太后都还好,其实坚强得很,就是汗阿玛,这几天已经清减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按时用饭。
自己今天种痘了,汗阿玛完成一桩事情,估计要开始教导太子二哥了。孙嬷嬷可以出门走走,也就是说,汗阿玛决定要送巴彦嬷嬷出宫了。将心比心,太子二哥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汗阿玛算计的好,太子二哥这个时候知道了,即使生气汗阿玛为了一个孙嬷嬷大动干戈,心疼巴彦嬷嬷,可他只要一想想自己在种痘,估计又气不起来了。这是太子二哥的优点也是缺点。四爷送一勺子菜羹进嘴巴,嗯,味道挺好。不知道曹寅查出来什么?曹寅在慎刑司,杀伐决断,手上见多了血,到底是不一样了,希望可以成长到比上辈子更好的境界。
他心里胡思乱想的,几口菜羹下肚,就被美食吸引了,专心用饭。
四爷想的差不多。太子的个性就是这样,骄傲不尘,却敏感细腻。
慎刑司里,康熙领着太子,在慎刑司四处转转,听克兴额讲这个厢房要修缮,多打一口水井,最近新出的火铳好用,还有哪里应该改进,因为火铳在民间传播,现在刑部大理寺的火铳伤人案子越来越多……一个小太监来报:“皇上,太子殿下,四阿哥醒来了,身上不舒坦,听小学徒叶桂讲笑话笑了一下,现在开始用晚食了,吃的挺好。奴才来通报的时候,四阿哥嘱咐奴才转告皇上和太子爷,要皇上和太子爷也按时用饭。”
康熙听到四阿哥身上不舒坦,听笑话只笑了一下,心疼。
听到用晚食挺好,还记得关心自己和太子按时用饭,心里酸酸的难受,点点头:“四阿哥用完饭,动一动。在屋子里走一走,听听笑话也成。”
小太监忙下去安排。
太子正因为这里四处蔓延的血腥气难受的想吐,听到四弟的消息心神被转移,他关心弟弟,更知道被关在屋子里一个人的滋味儿真的是孤单,不安地问:“汗阿玛,学徒叶桂照顾四弟用心,要不要给赏赐?”
康熙笑着摇摇头:“等小四胖种痘出来,你给他一本医学书,比给他千金还要他开心。”
太子了然地答应着:“汗阿玛,儿子知道了。”有些人就是不同于世俗,不能用世俗的名利去奖励他。遂笑道:“四弟就喜欢这样的人,四弟身边的苏培盛,最是胆小的一个,时不时哭哭啼啼的,听到四弟的命令却胆大的吓人。”
太子现在可是知道了,苏培盛再能哭,敢来慎刑司,那真不是一般的胆子。
“儿子以前还以为苏培盛去闹内务府,是胆大无谋。”说到这里,太子的面容讪讪的。
克兴额眼睛一眯。
康熙微微一笑:“小四胖胆大包天的,身边的人也是如狼似虎。这呀,就是什么人聚集什么人了。克兴额,既然四阿哥嘱咐我们用饭,今儿朕和太子就在你这里用饭。”
克兴额:“主子爷和太子爷一起用饭,是臣等的荣幸。”
慎刑司的饭菜一般人吃不惯,克兴额知道这是皇上要训练皇太子,也没要小厨房另做,自己吃什么,给皇上和太子就吃什么。
皇上用的自若,还满意地夸道:“嗯,这菠菜新鲜。豆腐卤的好。”
太子吃的一脸菜色,感觉自己吃的不是人吃的,是蛇吃的。
没油没盐的豆腐菠菜,水煮的玉米棒子整根的抱着啃,那牛肉居然是半生的!半生的!里面还有血水朝外冒!
康熙夹一筷子牛肉片尝了一口,享受地笑:“不错。青海的小牛肉啊,就是要这样吃才有味道。胤礽,你也尝尝。”
太子望着那冒血的牛肉片,眼睛发直,人僵硬。就感觉屁股底下好似有蛇钻来钻去,生怕吃了这个自己也变成蛇。
康熙笑着给他夹一筷子牛肉,放在小碟子里:“慎刑司的人,要保持体力,必须吃的淡。牛肉做熟了,口感变柴,不好消化伤肠胃。我们的老祖宗在白山黑水里,就是这样吃半生的。你四弟这几天,也是吃的淡,就南怀仁说的沙拉,生菜叶子下锅烫一下做菜羹……”
太子对慎刑司的人没有认同感,但对四弟的遭遇,很有同情心。他得过天花,知道天花的时候人只能吃最清淡的,嘴巴里淡出鸟来,顿时情绪低落。
“汗阿玛,儿子吃这些半生的,就是和四弟一起用饭一样。”太子眼里的希翼,不知道希望康熙说是还是不是。
“对。你四弟知道了,一定不觉得孤单。”
太子一咬牙,勇敢地伸筷子,夹起来碟子里的半生牛肉,好似在赶赴刑场一般,艰难地送进嘴巴里。
多汁细嫩、柔韧、肥嫩,风味独特!
太子睁大眼睛。
康熙笑:“怎么样?好吃?最好的牛肉食材,都是这样烹饪的。关内的牛是耕作用的,肉粗,所以剁碎了做肉汤或者煮烂了吃。见到你四弟,可别说生牛肉好吃,就告诉他你为了陪他吃生肉了。”
太子脸上肌肉抖动,要笑不笑:汗阿玛您这样坑四弟真的好吗?
太子的心情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吃着半生的牛肉挺好,带点点肥的牛肉和这些菜式搭配,居然觉得确实不需要油盐了。曹寅端来两碟子酱菜,太子搭配酱菜吃着,居然觉得美味。
康熙放下心来。
曹寅和克兴额闷头用饭,心里一致地琢磨着怎么和皇上提一提:皇上将太子爷养的太精细了,八岁的太子居然没有见过血?老祖宗们八岁都上战场了,皇上八岁的时候也杀人了。
康熙也意识到,今儿要是四阿哥在这里,一定大口吃肉大口吃菜虎虎生风。他将太子保护的太好,而太子天性中的一部分又加剧了这些,这要他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里,只面上不表现出来。
吃完晚食,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康熙听人说小四胖发热又睡了,心里担忧,领着太子到案卷室。
太子随着汗阿玛走在狭窄的楼道里,案卷室建造在二楼,虽然尽量做到干燥朝阳防水防火,到底还是阴暗潮湿带着霉味,屋里点了一盏盏油灯,桌子上九根蜡烛照亮昏暗的空气。
康熙坐在一边翻阅,越看脸色越沉。
“胤礽,你看这个案子,庄亲王家里的,奶嬷嬷害怕主子娶了媳妇,自己的地位不保,害得世子福晋流产。”
太子接过来书卷快速浏览,眉眼凌厉:“汗阿玛,这些人当严惩!历史上的奶嬷嬷有的弄权,残害忠良大臣,有的汇同太监们祸乱宫闱,我们大清不能有这样的嬷嬷。儿子看小琉球的信息,有传言说郑成功是被郑经气死的。郑经看上弟弟的乳母,两个不仅背地私通,更是生下了私生子,还要郑成功给予长孙的荣誉做继承人,简直毫无礼法。”
“是啊,郑成功一世英名,可惜了。朕要你看这些,不是说嬷嬷不好,任何一个位置上的人,都有好或者不好。你要看的是人,不是一个身份。也要警醒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身份好,人就好。”
太子起身肃手听训: “儿臣谨遵汗阿玛教诲。”
康熙点头,看着手里的卷宗,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是你的奶嬷嬷,你认为,该怎么处罚?你也大了,汗阿玛十一岁成亲,你大哥都要选福晋了,你也要学习这一方面。”
太子一个激灵。
脱口而出:“汗阿玛,如果儿臣的奶嬷嬷,儿臣定然不饶。奶嬷嬷的身份高,儿子会想办法处理了。”
“嗯。如果是你的奶嬷嬷,在其他方面有了人命,害了无辜的平民那?”
太子愣住。
康熙递过来一个卷宗,他愣愣地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两年前,巴彦嬷嬷因为他重用一个小太监,毁了小太监的容貌,现在小太监在倒夜香。去年,巴彦嬷嬷家族的一个兄弟看中一个宫女,巴彦嬷嬷硬是用身份要那宫女不到25岁就出宫嫁人……
一桩一件,太子一页一页地快速翻着,不敢信自己看到的。
“汗阿玛!”太子凄惶无助地喊,就感觉自己的毓庆宫才是危险的蛇窝,自己的生活居然被人如此掌控和管制,而他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都是小事。”康熙因为太子的剧烈反应皱眉,“下面的人,都是这样你争我斗。你要知道,如果有你特别需要重用的人,你要会保护好。”
“汗阿玛,儿子记住了。”太子的心里发狠,他有自己的个性和骄傲,巴彦嬷嬷这般的行为,触到了他的逆鳞!
康熙没想到太子的反应这样,眉心微皱。
“朕知道,你对巴彦嬷嬷的印象很好,如今一下子知道了,受不住。慢慢缓一缓。”
太子却是脸孔一冷,露出来一抹坚毅:“汗阿玛,巴彦嬷嬷如此没有规矩,儿臣知道怎么办。汗阿玛您放心。儿子想问汗阿玛,还有其他事情,是儿子不知道的吗?求汗阿玛告诉儿子,儿子可以受得住。”
康熙定定地望着太子,他突然想起来四阿哥曾经说的,太子很好,太子在某一方面,其实很坚强。
康熙微笑开来,示意他坐下来。
“巴彦嬷嬷在毓庆宫的事情,朕也刚细查。朕之所以去查巴彦嬷嬷,也是今儿要告诉你的,另外一件事。”
“汗阿玛您说。”太子稳稳心神,心里恨不得立即回去处罚巴彦嬷嬷,面上极力保持平静。
康熙递给他另外一份卷宗:“看看这份。”
太子接过来一看,傻了眼,不敢置信地大喊:“汗阿玛,这是人命案子!”
“是人命案子。曹寅也还在查。但已经可以确认,这个案子和巴彦嬷嬷有关。死者是一个从外地来的地痞流氓,当时在欺负一个年轻人和他的未婚妻,被年轻人反打,抓住了。一个老实的年轻人哪里敢闹出来人命,哪知道,那个地痞流氓被杀了,年轻人被按上杀人犯的罪名进了大牢。”
太子额头冒出来冷汗,脸白生生的没有一丝血色,目光从案卷上,落到曹寅的身上,落在康熙的身上。
曹寅的目光恭敬。康熙回视的目光平静,给予他最大的宽容和理解。
好一会儿,他咽下一口唾沫,一开口,轻如蚊蚁。
“汗阿玛,是巴彦嬷嬷派去的人?”
“是她指使的,要害这个人。但不是她指派的。”
“为什么?”
“朕也在查。”
“汗阿玛,儿臣想去看证据。”
“都在慎刑司大牢里,要曹寅带你去。”
“……汗阿玛,是要儿臣做出决断吗?”
太子听到康熙不假思索地要他去看证据,一颗心沉到谷底。他恼恨巴彦嬷嬷对自己的控制,刚刚甚至想着巴彦嬷嬷送出宫,远离自己的生活。可是此刻,他本能地,第一个想起来的,是自己得了天花,巴彦嬷嬷日夜护着自己的身影。
人命啊,人命要人命来偿的。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奶嬷嬷被押赴刑场被砍了脑袋。
太子呆呆地望着面前海一般的案卷,这里有多少事情和自己有关?有多少人命?巴彦嬷嬷要了别人一条命,他该怎么办?太子拿着案卷的手在颤抖。
这双手,陪着汗阿玛每年秋天秋审,亲眼目睹汗阿玛朱批下去,要了多少犯人的命?贾应选说,宣武门口的菜市口,每到秋天,都是血淋淋的成河。
太子的身影一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康熙的心一狠,大声喝道:“站起来!”
太子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站的标准,身姿端正。
一抬头,眼泪汩汩而下。
“汗阿玛……汗阿玛,那是儿子的奶嬷嬷,她奶着儿子长大,她照顾儿子这么多年,汗阿玛……”
康熙却是半眯着眼,看不出来表情的模样:“胤礽,你是大清的皇太子。每年秋天,你陪着朕秋审天下的死刑犯。此刻你的面前是一个人命案子,你该怎么做?”
康熙的声音是冷硬的。宛若一盆凉水将太子兜头浇下来,浇的他狼狈不堪,却不能缩了头缩了肩。
太子听到自己理智的声音:“儿子应该去查问案子的详情,审理过程。儿子应该仔细看卷宗,看是否证据确凿。再看看,其中可有隐情,可有应该缓刑,或者宽容的地方。人命关天,情理法,都要考虑。”
“很好。现在你看着这份卷宗,作为一个太子,仔细地看。”
太子泪眼朦胧地望着无情的帝王。
“朕知道,按照审讯原则,此事关系到巴彦嬷嬷,你应该避嫌。但是,此刻是你大清的皇太子,你要审理这个案子,朕告诉你,你不需要避嫌。胤礽……朕以前很多事情都不告诉你,其实朕做得不对。应该告诉你。巴彦嬷嬷的这件事,更需要你知道。”
康熙是无情的,甚至是冷酷的。
这是太子此刻的认知。
他的面前,不是每天考校学问,手把手教导自己写大字批复折子的皇父。
不是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将全大清的奇珍异宝送到毓庆宫,疼爱自己的汗阿玛。
太子和康熙对视,他的面前,是一个帝王,陌生的帝王,他从来没见过的帝王。
这个帝王,在逼着他做一个决定,该怎么审理巴彦嬷嬷这个案子。
作为大清的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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