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约法三章

知道了问题所在，林端也在思考，要如何针对地解决这些问题。

至于桑娴和棠浔之间的事情要怎么向桑父桑母解释，众人的一致想法都是先稳住，不解释。

等林端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再去桑府把一切告知。

若是中途再碰见桑夫人问询，一律搪塞过去！

毕竟，没有后手的解释，都是无用的。

林端有他要做的事，孺子室的其他先生也不闲着。

这不，棠泠就刚带着周檀刚去了赵氏私塾和育英书院回来。

“这两个私塾，最后确定了哪个？”萧逸尘倒了一杯水递给棠泠。

棠泠愤懑地坐下，没好气地拿过水杯，恨铁不成钢地撇过头看了周檀一眼，“你自己问她！”

说罢，棠泠猛得喝了一口水，好似要用这个水把自己心头的火给熄灭。

萧逸尘还难得看见棠泠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把视线慢悠悠地看向周檀。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光是那个目光就足以让人后背一凉。

周檀也怯懦地垂下头，她支支吾吾着，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哪个私塾都没有确定。”周檀动了动嘴唇，总算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声音简直比蚊子还要小声。

若不是只有萧逸尘、棠泠、周檀三个人在树下，还真是听不清楚周檀在说什么。

“为什么？”萧逸尘追问。

棠泠和周檀出门的时候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吗？

怎么一回来，就偃旗息鼓了？

“因为…”周檀吞吞吐吐，犹豫地看了萧逸尘一眼，又胆怯地看了看棠泠，她心有余悸。

“因为…”周檀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棠泠坐在一边，没了耐心，直接道：“我们先去的赵氏私塾，周檀对女先生挺喜欢的，但是赵先生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一问三不知，赵先生就不愿意收她，”

“赵先生问的东西，我本来就不懂，难道我要乱回答吗？”周檀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当然不能乱回答！但是，赵先生问的问题都是上课先生们教过的，你一个都回答不出来，这不就说明了你上课完全没有听课吗？”棠泠气结，她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去和周檀说话。

周檀显然是被棠泠的大声给吓到了。

“赵氏书院的教学本就相对刻板和普通，周檀不去也罢。”萧逸尘替周檀打着圆场。

“嗯嗯嗯！对对对！”周檀点头如捣蒜，连连附和。

棠泠很是无奈的吐了一口气，愤愤着又继续图苦水：“然后我们又去了育英书院，本来育英书院的霍舟先生人很好，对周檀也有耐心。但是周檀硬生生给育英书院挑刺儿。一会儿说什么育英书院的午饭不好吃，一会儿说育英书院的先生教书不温柔，还说育英书院没有女学生，没有安全感。”

棠泠完全觉得周檀是在无理取闹。

周檀瘪瘪嘴，不乐意地小声着：“本来就是嘛…”

她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萧逸尘看周檀这副委屈地模样，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周檀，你是不是不想离开孺子室？”萧逸尘直直地看着周檀，试探性地问。

周檀仿佛被说中了心思，她心虚地撇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棠泠猛得心头一颤，她像是被萧逸尘的这句话给点醒。

是啊！周檀那根本就不是无理取闹，她就是正经地在闹。

这么闹得原因也很简单，她不想离开孺子室。

想着，棠泠内心忽然涌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她微微蹙眉，侧过头看向周檀。

而周檀的沉默就像是给出了答案。

“檀儿，你…”棠泠犹豫了一下，刚开口。

周檀扔下了一句话：“棠先生，下次再去其他私塾，我一定会好好准备不给你丢脸。”

说罢，周檀负气地跑向了后院。

“檀儿！”棠泠望着周檀跑开的背影，担心地叫了一声。

可是周檀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跑开了。

棠泠抿了一下嘴唇，垂着的眼眸，揪着心，还有几分对自己反思。

她对林靖尚且都能够遵从他的想法，为什么对待周檀，她就非得让周檀离开孺子室不可呢？

“让周檀留在孺子室也不是不可以。”萧逸尘看向棠泠，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担心檀儿留在孺子室会耽误她学习知识。”棠泠忧心忡忡，眉头拧在了一起。

这几天，她为周檀事情前前后后忙活了许久，就是不希望自己耽误了周檀。

“但是对于周檀来说，也许那些知识她根本用不上。”萧逸尘轻描淡写地继续说着，“周檀喜欢制作糕点，四书五经对于她来说还不如一本京城名楼的食谱来的有用。”

“但是也不能不学习其他的知识啊！”棠泠担忧着，“难道以后用不上，就不需要学了吗？”

“不是不需要学，而是不需要学的那么精细。若是送她去了其他的私塾，其先生所教的只会更深奥，对于周檀不但用处不大，而且她学起来还会吃力。”萧逸尘慢慢解释。

棠泠闻言，陷入了思索。

似乎是这个道理？

“所以，只是浅层次的了解一些，对周檀来说就足够，而对于孺子室的先生来说，也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萧逸尘静静地看着棠泠，微微低头，想要与棠泠对视，想从她的眼里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棠泠其实心里也有几分动摇，经过这儿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怪舍不得周檀的，应该是她舍不得孺子室的所有孩子们。

林靖有自己理想他自己理想，她不可能去阻拦。

而周檀一心想要留在孺子室，难道她还要赶周檀走吗？

棠泠心中沉思一瞬，她抬起头，对上了萧逸尘淡如水的眸子：“尘先生的意思，是让周檀继续留在孺子室吗？”

萧逸尘不言语，眼眸藏着半分笑意：“我只是给出意见，最终是你来做决定。”

棠泠却摇摇头：“不，最后的决定是檀儿自己来做。”

萧逸尘闻言，淡淡一笑。

棠泠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尘先生，我去后院看看檀儿。”棠泠说着起身，朝后院走去。

——

后院里，周檀蹲在墙角，可怜兮兮地蜷缩着双手抱住了自己，她颤抖着身子，似乎在哭泣。

远远的，棠泠望见周檀缩在墙角小小的身影，心顿时揪了起来，几分疼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轻轻地迈着步子走近周檀。

周檀浑然不觉棠泠靠近，她头埋在双腿间，她哭泣着。

她只是想留在孺子室，仅此而已。

她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家，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离开。

“檀儿。”棠泠满是心疼地开口。

周檀听见的棠泠的声音，身子抖动了一下。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她没想到棠泠会出现在她身后。

周檀猛得吸了吸鼻子，立刻收住眼泪。

棠泠蹲在周檀的身侧，双手摩挲着周檀的肩膀，安慰着，抱歉着：“檀儿，棠先生跟你道歉。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大声说话。”

周檀没有抬头。

棠泠凑近周檀，放柔了声音，继续道：“其实棠先生没有要把你赶出孺子室的意思，不过是怕你继续留在孺子室被耽误。”

周檀心里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觉得自己被耽误了。

棠泠低着头，见周檀还是没有要抬头看自己的意思，于是道：“檀儿，棠先生现在想问问你，你是真的想要留在孺子室吗？”

周檀听着，心弦拨动了一下，她从膝盖里面探出了一双眼睛：“难道我说想留下来，棠先生就会让我留在孺子室吗？”

她之前也说过不是一次两次了，结果呢？

这一次，棠泠很认真地点头：“若是檀儿真的很想留在孺子室，棠先生可以让你继续留在孺子室。”

周檀一听，眼睛亮起，在蓄满泪水的眼眶里，眼珠更显亮晶晶，仿佛棠泠的这句话点亮了她所有的光。

“真的？”周檀不可思议地问着。

“真的。”棠泠点头。

周檀见棠泠坚定的眼神，这才抬起头，正视着棠泠：“棠先生没有骗我？”

“棠先生不骗你。”棠泠再一次肯定。

周檀这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张开双手，抱住了棠泠的脖子，咧着嘴，露出了笑颜：“谢谢棠先生！”

总算！总算！

她可以留在孺子室了！

棠泠也笑了，她抱着周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先别高兴得太早，你可以留在孺子室。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周檀一愣，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对。”棠泠松开周檀，正色地看着她，“首先，你的课业由我亲自把关，你得认真学习。”

“这个没问题！”周檀爽快应下。

“第二，课余时间，你也得开始学习一些技能方面的东西，比如你喜欢的糕点制作。”棠泠没有把话点明。

其实就是在提醒周檀，她已经十岁，再过几年是怎么都不可能还在孺子室学习，一定得离开孺子室。

而依照周檀的性子和学识是不可能入仕为官，那就必须得学一些能养活自己的技能。

这叫未雨绸缪。

而周檀虽然现在是说自己喜欢糕点制作，但是这一个技能还不够，可以多方面尝试，总之技多不压身。

周檀大概能懂棠泠的深意，便也没有二话地答应了：“好！我都听棠先生的安排。”

“第三嘛…”棠泠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第三是什么？”周檀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看着棠泠。

棠泠凑近周檀，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周檀一听，十分惊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棠泠微笑着点头。

“棠先生放心！你说的三个条件，我都会遵守！”周檀拍了拍自己胸脯，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擦了擦自己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嗯，棠先生相信你。”棠泠温柔地摸了摸周檀的脑袋。

二人相视一笑。

忽然。

柳鸳着急地找了过来：“小姐！不好了！孺子室外有好多找你的人！”

“什么？”棠泠愣神。

很多人找她？

找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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