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是。”众人应下。

        司时正在给附近的几张桌子擦灰尘，见他们上了楼，赶紧把碗筷收了，然后跟掌柜告了会假，准备去街对面看看林大妞在不在家。

        林老头的馄饨摊每日天还未亮就会支出来，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不见人影，司时皱眉，开始往巷子后的林家去。

        才刚转过巷子口，她心里就咯噔一下。

        之前一直精明强干的林老头，此时便如木头人一般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而他旁边则围了几个邻居，正在劝他宽心。

        “林大叔？”司时走近，小心叫道。

        听见声音，林老头之前还无神的双眼立马朝她瞪了过来，还准备冲过来打她，一边怒吼道：“你当初不愿意，现在又来装什么好心？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女儿就不会出事了！”说完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司时一愣，想起之前掌柜跟自己提起的亲事。

        是了，据说那“采花贼”只找未出嫁的女子，要是自己同意入赘了，林大妞就不算未婚女子了。

        但，这事本就无解

        而且从今天早上她听到的消息分析，之前人们所猜测的是采花贼作案的可能性很低，那么官府追查的方向说不定就是错的。

        “林大叔，林姑娘出事非我所愿，我今天在客栈听人说，掳走人的许不是采花贼，不知道你昨晚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发现什么异常，如果及时上报官府，说不定还能把林姑娘救出来。”

        司时顶着林老头看过来的凶狠目光，还是忍不住上前道。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这群官老爷连个蟊贼都抓不住，竟还说我女儿说不定是跟人跑了，简直混账！”

        林老头说到伤心处又开始捂脸哭泣：“要是能指望他们，咱老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此话中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奈，连带旁边的百姓也心有戚戚焉，皆长叹口气，集体静默不语。

        “那能不能让我去林姑娘房间看看？”司时还是咬牙提出了这个要求。

        见众人都朝她看过来，又补充道：“我虽然不是捕快，但是客栈每日来往客人不少，说不定我还能打听到些消息，林大叔，您看”

        这话也有理，能多一个人帮着打听消息总好过他一个人。

        林老头心中已经快要完全熄灭下去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些，他拿袖子擦擦眼，别扭的偏了偏头，抬脚往屋内走去。

        司时知道他这是因为刚才对自己的无端指责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又舍不下面子道歉，也不在意，紧跟在他身后，进了林大妞的卧房。

        官府的人已经到现场勘查过了，也因为房间内没有血迹且非凶案现场，因此并没有留官兵驻守，只是吩咐林老头尽可能保持现场完整。

        林家虽是普通百姓，但是因为林父手艺好，因此林家的馄饨摊生意一直不错。

        而作为独女的林大妞，闺房也比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好一点。

        她的房间内不仅有一张柏木的拔步床，而且房内梳妆台、衣柜、箱笼这些家具也都还是半新，不像许多人家那样不仅修补过多次，而且十分陈旧。

        司时在进门之前先是看了下地面，确定没有可疑的足迹后才小心踏入。

        林大妞的房间摆设不多，虽也有不少零散物件，可是房间却非常整齐，且门窗也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还是林父想着最近不安全，准备在临睡前再次确认一下女儿的情况，然后才发现林大妞竟然早就失踪了。

        司时也各处看过，没有什么破绽，她唯一不解的是，对方是怎么在如此众多的小巷和民居中，准确的挑中了林大妞。

        毕竟论长相，林大妞只能算五官端正。再加上她并不喜欢抛头露面，且这个地方有很多嫁了人但还没生育的小娘子，其实从装束上来说，与一些未婚女子并没有太大差别。

        那么凶手又是如何准确无误、且短时间内把这些未婚女子挑选出来，然后劫持的呢？

        “林大叔，你最近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吗？”司时想了想，询问道。

        “这巷子位置不好，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至于馄饨摊上，来往不过都是市井百姓，哪里又有什么可疑的人。”

        林父见她也没发现什么，之前满含希望的眼睛又逐渐暗淡下去，声音也低了下去。

        司不能久留，见此也只好安慰林父道：“林大叔，这事我会帮你留意的，你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林姑娘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林父连苦笑都不能，只颓丧的朝她挥了挥手，坐到女儿房中的凳子上出神。

        司时眉头紧皱，又看了一眼房间，转身出了门。

        这条巷子司时在这三年中也踏足过几次，这里多是平城底层百姓的聚居地，若非附近居民或者对此地熟悉的人，要准确了解每户人家具体情况是一件很难的事。

        到底是谁呢？会是谁呢？

        她一路沉思，脚下也全凭记忆走路，不料才刚转过拐角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笔墨纸砚撒了一地，司时用手捂着被撞疼的额头，抬眼看过去，就见对面地上跌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哎呀，我的墨！”

        书生见刚买的墨被摔成两半，心痛极了，连忙爬起来将墨捡起，一边擦拭灰尘，一边试图将其重新合拢。

        不过已经被摔成两半的墨，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合拢的，他一脸痛惜的看着墨，眉头紧皱。

        司时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知道自己闯祸，先是道歉，然后快手快脚的帮着捡地上的纸笔等物。

        不过等她捡起才发现，不仅刚才那块墨被摔成两半，而且好些纸也被弄脏，尤其是那些飘到暗沟里的，基本不能用了。

        司时有些讪讪的，又见书生拿着手中墨锭一脸心疼模样，她咬了咬牙，还是道：“这位公子，你这墨多少钱？还有这些污损了的纸，我赔给你吧。”

        陆端正皱眉研究能不能把墨锭还原，听到声音，抬眼，便见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正一脸尴尬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知所措。

        他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哥不必在意，墨摔坏了也还能用，至于这几张宣纸，也值不了多少钱，我擦擦当稿纸用也使得。”

        司时本以为以他刚才那心痛的模样，必定要自己赔个一模一样的，没想到他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尤其看穿着打扮，对方也不像有钱的样子，甚至这书生身上的衣裳比她还多两个补丁

        这样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这位公子不必客气，我虽然也没什么银子，但是你的东西被我弄坏了，我是一定要赔的，现在我得赶回客栈去了，三日后辰时，公子若有时间可到前面的来客轩找我，就是客栈后面那条街，我到时一定重新买一块墨还你。”

        陆端没想到她这样坚持，尤其是司时看打扮也不像富贵人家，且她头上还戴着一个很有标志性的帽子，一看就是市井中人。

        这少年能有这份气节他很欣赏，不过陆端也不是苛刻的人，尤其是他明白作为普通百姓的生活有多难。

        “这位小兄弟，真的不用了，虽然这墨断了是很可惜，不过你”

        “石头！石头！你这臭小子怎么去了半天还不回来？！”掌柜的声音穿过长街传入耳中，司时见掌柜的再找自己，也知道不能继续耽搁了。

        便打断道：“公子放心，我现在说要走不是想赖账，这样，这墨我拿一半，然后我去买一块一样的，然后然后”

        司时把荷包翻来覆去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交换物，突然她想起怀里还有一件东西，犹豫片刻还是拿出来放在了书生手上。

        “这个木偶先放在你这里，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我一定会来取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记得三日后辰时到来轩客栈找我！”

        司时将那一半墨锭放入荷包中，不等陆端回答就挥挥手朝来客轩跑去。

        陆端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个木偶还有少了半块的墨，有些愣。

        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这少年会骗自己，而且这木偶他虽然看不出材质，但是做工却十分精细，栩栩如生。

        他将木偶放入怀中，又拍了拍纸上的灰尘，回了新租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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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时因为回去晚了些，被掌柜的一直念叨，不过她并不在意，只要不扣钱就行。

        想起银子，她又惆怅的叹了口气。

        虽然那书生看起来似乎也很穷，估计买的墨不会太贵，但是只要跟识字沾的上边的，就没有便宜的，她存钱的铁罐估这下估计要空一大半了。

        因为预见了即将大出血，司时有点沮丧，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桌子。

        “哟，之前不是还殷勤得很吗？怎么现在没见你往楼上跑了？”方大头语气不阴不阳，看着司时冷笑。

        司时没有理他，反正自己知道这些女子失踪觉不可能是采花贼这么简单就行了，至于找人，有海沙帮这群人呢。

        她只要每日留心对方神情就知道结果如何，其余的，她才不会参与进去呢。

        见她不说话，方大头气得咬牙：“别擦了！掌柜的说让你跟我出取东西。”

        “咦，取什么？米面粮油什么的不都是铺子送过来吗？”司时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方大头自认扳回一城，便故意卖个关子。

        等东西取回来，司时看看站在一旁笑得得意非凡的何丰，不确定的问道：“真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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