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司时得了自由，心中却十分不安，可如今她什么都做不了，就是风流绪也再没来找过她。

        后山，铸剑池，九封炉旁。

        薛风南再次询问唐妙：“若你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唐妙却没有说话，自是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九封炉的高台，薛风南不忍见此画面，叹息着转过了身。

        重物坠落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熊熊燃烧了起来，将整个房间映照的火红一片。

        冲天的火光足足燃烧了一个时辰才消失，此时的九封炉中除了些许残灰，便只剩下亮得惊人的铁水，薛风南用力闭了闭眼，打开炉下分流口，将淬炼过的铁水浇筑了下去。

        范形中的宝剑余热还未完全消退，却已隐见红芒，昭示着此剑的不凡。

        薛风南却并无多余表情，将剑取出并修治好以后，便放入了早已准备好的盒中，竟是连多看一眼也不曾。

        等他捧着盒子出来时，早已等在门外的叶方思立刻迎了上来，见夫君沉默，她也未多言，只说请他好生休息，明日赏剑大会还要由他主持。

        薛风南身心俱疲，见儿子未到场，以为是他不甘失败，因此躲了出去，也不在意，点点头，离开了。

        周妈妈却在此时凑到叶方思身边，小声道：“夫人，少庄主自醒来后一直不肯进食，而且一直在问表姑娘的下落。”

        叶方思叹口气，若不是儿子实在太过执拗，她又哪里会除此下策？

        不过也幸好他是先来找的自己，而不是先去找薛风南，这也说明他对自己还有几分母子之情。

        只不过这次过后，想必他再也不会相信她这个母亲了吧，叶方思苦笑一声。

        “算了，如今既已事成，我便亲自去劝一劝他。”

        叶方思主院的东厢房里，薛月寒此时正坐在房间的软榻上，面前几个小厮在努力劝他进些饭食，其中一人甚至亲自挟了东西喂到他嘴边，却被他偏头躲过。

        房内只闻小厮的声音，却不见薛月寒说话，叶方思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儿子这幅样子，挥手让人解了他身上哑穴，周妈妈立刻让所有人退出去，只在对面给叶方思留了把座椅。

        “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叶方思见薛月寒一直沉默着不开口，先打破沉默。

        薛月寒听见问话，冷笑一声：“母亲既然现在来找我，显然是大功告成，如今该是丑时了吧。”

        叶方思也不隐瞒，直接道：“没错，现在是丑时二刻，你父亲刚刚已经将宝剑铸好，取名赤霄。”

        “赤霄？哈哈哈！好个赤霄！如今神剑山庄内，可不是血色冲天，震动云霄吗！”薛月寒大笑三声，而后自弃的转过头，喃喃自语，“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他话未说完，叶方思却明白儿子想说什么，接口道：“早知如此，你便应该先去寻你父亲，而不是来找我，让我放了唐家姐妹，对吗？”

        薛月寒没说话，显然默认，叶方思却没停，道：“呵，你以为你父亲真的一无所觉吗？”

        “什么意思？”薛月寒转头看她，不明白她话中之意。

        “你认为你父亲一旦知晓你表妹不是自愿，则必会停止铸剑，甚至延后赏剑大会的日期，对不对？”

        “此乃父亲亲口所言，我曾去问过父亲，他说必要表妹心甘情愿。”

        “天真！”叶方思直接训斥，片刻后又缓了语气，“你可知明日会有那些人到场，而此次赏剑大会又对我神剑山庄有何意义。”

        薛月寒虽不知母亲为何会有此说，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除少林外的七八门派，包括叶家庄在内的四大家族，还有朝廷的六扇门。他们到场，自是壮我山庄威望，让神剑山庄地位更上一层楼。”

        “没错，那你又知谁会在此次赏剑大会后取走这柄赤霄？”叶方思点头，却又再次甩出一个惊雷。

        “取走赤霄？”薛月寒不解，“此前父亲并未说过会将剑交与他人。”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父亲这次铸剑，便是受人指使，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交出宝剑来。”

        可谁又能命令得了神剑山庄呢？他们虽不是武术世家，却在江湖、朝廷都有人脉，两方平衡之下，没有人会打破这种制约关系。

        “是谁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若你父亲不想神剑山庄覆灭，那他既必须要铸这柄剑，所以你表妹必须是自愿的。”

        说到这，叶方思嗤笑一声：“只不过他还是想亲耳听到她说愿意，这样他就不算违背道义，这样他的行为就没有被人指摘之处，即使是无外人知晓，他也要在心里欺骗自己。”

        “我不信，我不信父亲是这种人！”薛月寒下意识摇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母亲所言。

        “你若不信，到时可亲自去问你舅舅，亦或者，明日之后，你便知母亲所言是否为虚。”

        “舅舅？此事又与舅舅有何干系？”

        薛月寒还要再问，叶方思却已经起身离开，徒留一室寂静。

        刚才那番谈话让薛月寒脑中一片混乱，他不知该信谁的话，甚至他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就在叶方思离开后，东厢的窗边突然冒出了脑袋，却是墨书。

        薛月寒看见小厮出现，总算找回些神智，张嘴无声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墨书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窗边。

        司时今晚一直没睡，现在已过子时，可山庄内仍旧毫无动静。

        察觉到这点，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要是唐妙没有去祭炉，那么神剑山庄必要派人去找，不可能没有动静，而如今一切风平浪静，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成功了，唐妙已经死了。

        如今看来风流绪与她的赌算是成功了，可神剑山庄已经铸成宝剑，而且唐妙死了，就算老李头要揭穿神剑山庄的阴私，他也没有证人，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局

        只是不管她如何困惑，时间还是来到了第二天。

        今日到神剑山庄的人更多，山庄门前客似云来，不过半日功夫，已是有数百人到场。

        司时不是仆役，加上实在想看看风流绪到底在搞什么鬼，因此她便趁着人多混乱之际，偷偷溜到了前厅。

        “灵台门掌门携众弟子到！”一声洪亮悠长的唱名之后，白采薇带着大弟子冷秋霜跨进神剑山庄大门。

        司时从房柱后探出头，看见人群中有个头戴白纱斗笠的女弟子，便猜到可能是冷秋霜，立刻便重新找了藏身之所，而她的藏身之地正是灵台门座椅的背后。

        唱名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等邻近午时，所有七大门派和四大世家的人皆已到齐。

        薛风南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竹纹长衫，头上玉簪插冠，端的是肆意风流，加上他素来侠名在外，为人又端方有礼，因此即使已过不惑，保养有方的他仍旧吸引了许多女弟子的目光。

        叶方思打扮得也很隆重，她身着一件绯色散花裙，腰间系同色软香丝萝，外罩绣玉兰花振袖对襟，发间则插了一只攒玉凤簪，整个人看上去既风雅又不失端庄，与薛风南站在一处，再般配没有。

        只是少庄主薛月寒始终不见踪影，薛风南此时仍没看到儿子，也有些疑惑，便转头问妻子，叶方思便道已派人去寻了。

        司时在一边看着，却觉薛月寒失踪该是因这女人之故，只是不知薛风南是否知晓。

        择定的良辰吉时已近，众人都在等薛风南捧出宝剑，可他却仍未有动作，似乎再等什么人。

        左上位仍旧有一把座椅空着，大家都在猜，这把座椅是否真是留给六扇门总捕头展息的。

        索性，总算没让众人等太久，就在堂内开始响起细微的讨论声时，一个身着飞熊服，腰挂令牌的中年男子踏进了中门。

        六扇门的总捕头是朝廷三品官，展息已连任了两任总捕头，深得朝廷信任，他能来参加神剑山庄的赏剑大会，说不定就是朝廷的意思。

        江湖虽不受朝廷管束，可就是再厉害的门派也抵挡不了百万大军，因此虽众人心中对其朝廷官员的身份多有不屑，但表面功夫却是要做的。

        尤其是各门派掌门，几乎在展息到场后便都起身与他行了个礼。

        展息知道他们所想，因此虽回礼，但也是不冷不热，似乎也不愿与江湖人有太多的牵扯。

        人已到齐，吉时也已到，薛风南先致辞表示对众人到场的感谢，然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让下人把装有赤霄的剑盒送上来。

        只是等他打开剑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薛风南大惊失色，喃喃道：“赤霄不见了！”

        赤霄失踪？场内众人听他说宝剑消失，立刻便交头接耳起来。

        薛风南开始回忆，早上他从密室取出宝剑之后曾亲自确认过，赤霄确实还在里面，而中途他也并未让其他人接手过，除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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