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无语

蛇妖顿时无语。

        它这次蜕皮，过程的惨烈程度前所未有，却也让它隐隐摸到点大道的边缘。

        它不像黑豹从小有长辈抚育教导，对自已的来历一无所知，更谈不上有人教它如何修练，告诉它未来该何去何从。

        它甚至不记得自已活了多久，只记得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那片山林里。

        只记得它不知道在混沌中睡了多久，突然有一天醒来，想伸个懒腰，然后对于它来说就是所有的混沌就裂开了。

        它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热，听到鸟儿在树梢上的呢喃，一只黑得发亮的甲虫停在它头侧不远的地方，与它面面相觑。

        蛇妖一天一天长大，从懵懂弱小，一点点壮大起来。

        它会在月夜里长久的挂在树梢之上，尽力伸展身体，去更加接近月光，月光中有一种让它感觉很舒服的东西，虽然它从来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再后来它渐渐开了灵智，不再只凭借本能行事，只有对月光的痴迷从来改变。

        再后来它看到人了，两肢行走，两肢提着东西，嘴里不停发出声音，它觉得很有意思。

        偷偷跟在它当然还不知道是人的两人身后，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然后它看到那两个人用树枝扭成的东西射杀了一只野猪，用另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把野猪大卸八块，装在背上背着的那个东西里走了。

        从蛇妖看到那两个人，到两个人走出它的视线，过程大概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还不够它闲极无聊睡个懒觉的。

        但是从此这两个人就住是了它心里，可惜之后再也没见过。

        蛇妖心里有了牵挂，经常会对着月亮发呆，想，如果自已那天跟着两个人走，不知道会去到什么样的所在？会不会像这里一样永远都是树啊草啊，鸟啊虫啊。

        这样想啊想的，有一天蛇妖发现自已也变成了那两个人的模样。

        它试着用新长出来的双足走路，草叶尖尖刺在脚掌上的痒痒的感觉，让它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之后的一个月夜，它按捺不住对人类世界的向往，当然，当时的它并不知道那是人类世界，总之它循着那天两个人的路下山了。

        赤条条的大男人，突然出现在山村里，引起一片混乱……

        谭晴还在等着蛇妖回答自已的问题，却见它两眼出神，似乎神思已经飞往了不知何处。

        这两天心情不好，稍有不顺心就想发脾气，对于这个强行赖上自已的蛇妖，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当即皱眉问：“跟你说话呢，是不是你写的，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蛇妖被打断了思绪，目光对上谭晴含怨的眼神，才想起自已是感觉到她这几天神思不稳，才化形来开解她的。

        它在蜕皮期间隐隐摸到了大道的边缘，心知自已在山林间生活了千万年，一直没有遇到圆满的机会，所以决定跟着谭晴往人间走走。

        当年它也曾在人间生活过一段时间，弄了个假身份托身在书院里，学了不少知识，灵智也比之前更加开化。

        既然这次入世需要借助谭晴之力，自然希望她平平安安的，不然它才不会多管闲事，理她情绪正不正常呢。

        她却关心起字不字的，这女人脑子果然不正常。

        蛇妖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着没有露出鄙视的表情，淡然说道：“是我写的，我可以免费借给你抄一份。”

        谭晴就很无语，这种书随便在哪里都买得到，几块钱一本，还带拼音和释义的，这家伙赖着自已白吃白住的，还好意思提钱？

        随手把手抄本扔回给蛇妖，在衣摆上擦了擦的手，不耐烦的赶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我要睡觉了，你该哪去哪去，只要别来打扰我，更不可以偷看我，就行。”

        蛇妖的目光往谭晴的胸前转了转，轻轻嗤笑了一声，人影一闪不见了。

        谭晴脸色涨得通红，决定跟这只蛇妖绝交，再见到它绝对给它好看。

        被蛇妖闹腾了半个晚上，气是挺气的，不过胸口郁郁不去的沉闷之气，似乎散去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人世间还是有那么多美好值得留恋的，想太多也没什么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正经事。

        心事散去一些，谭晴感觉到自已困了，于是扯过被子蒙头睡去。

        还没睡上一个小时，又被人拨拉醒了，气得差点跳起来打人。

        扯下被子却看到两盏幽绿停在床边，着实吓了一跳，心跳都瞬间停拍了。

        “见到我这么高兴吗？算你还有点良心。”

        黑豹的声音比夜风更冷，谭晴的心却瞬间落回原地，好歹是自已熟悉的人……动物……妖……总之没有危险就好。

        “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进来了，懂不懂点礼貌啊。”

        谭晴没好气的嘟囔着，坐起身打开床边的台灯，黑豹的眼睛在黑暗里太可怕了，还是开了灯心里踏实点。

        好在睡前没有脱衣服，不用担心被看到不该看的。

        黑豹的目光往谭晴的胸前瞟去，谭晴秒懂它想表达什么，严肃警告它：“敢胡说八道，就给我滚蛋。”

        黑豹意味深长的看了谭晴一眼，突然问她：“你有什么心事？”

        谭晴在网上看到的，动物的感觉会比人类更加敏感，之前一直不太相信，如今事情出在自已身上，才发现网上说的没错。

        沉默了片刻，起身推开窗子，托腮对着夜空，幽幽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活着没什么意思。”

        黑豹这次是真的笑出来了，“别逗了，真的不想活了，你会这么精神，会因为我可以嘲笑你……小，就跟我横眉立目的？”

        谭晴顿时语塞，想说什么反驳，又发现反驳不了。

        蛇妖从窗口垂下半条身体，语气凉凉补刀，“不赋新词就不必强说愁了，我都听到你刚才打呼噜的声音了。”

        谭晴被两只妖气得跳脚，连拉带扯把它们轰出房间，紧闭窗子不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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