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开拓·索契（2）

“差不多吧，这里比较安静。”我含糊应着，慢吞吞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先睡了，你自己也早点休息……”

        羽生的视线向下移了移，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开口：“结绫。”

        我下意识停住脚。

        “要穿鞋哦。”他跟哄孩子一样，“地板还是很凉的，不要直接踩在地上。”

        闷闷哦了一声，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吊着一样，又在下一刻清醒过来，懊恼告诫自己不要越界，温柔的网总是在无形之中进行捕获，用可爱和单纯做伪装，他的惯用技巧。

        房门轻轻阖上，密闭空间的范围缩小，我倚着门板站了会儿，扔在床上的电脑还在发亮，葵酱留言说要准备去睡觉了，视频通话被挂掉以后显示出主页面，散发莹莹的光芒。

        大脑长久宕机之后才勉强恢复点神智，我深呼吸两口气，钻进被窝里抱起电脑，脑子一乱，搜索影片的动作多少有点盲目。

        说实话，一开始搬到这里的时候我其实很不适应，连着好几天睡不太好，又不敢乱吃药，只能开始学着通过看无聊的电影让自己入睡。

        效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一般让一部电影播到后半部分我就可以进入那种昏昏欲睡的阶段，以此来维护我岌岌可危的睡眠质量。

        虽然我在梦里也不太安宁，但是睡了总比没睡要好。

        当然，这就导致我这段时间阅片无数，但是记忆里往往只有开头，没有结尾。

        有的故事，没有结尾才是最好的。

        被人从后面搂进怀里的时候我有点迷瞪，yuzuru是刚洗过澡的样子，身上的气味里还混着温热的水汽，后脑勺被扣住往他怀里又摁了摁，胸腔震动，传进耳朵的声音有轻微失真。

        ……做梦了吗？我有点发晕，仰脸瞧了他一眼。

        羽生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去关电脑，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大半夜了你看什么电影啊。”

        吵到你了吗？我迷糊地问他。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难受的话就要说啊，一直憋着做什么，低个头有这么难吗。”他说，看着还在播放的电影片段，指尖微妙顿了顿，摁下暂停键后忽然问我：“你看的什么？”

        “《小曼哈顿》吧，怎么了？”我被这么一搞就醒了不少，看了眼电脑屏幕，也不自觉僵住。

        yuzuru暂停的地方很微妙，我下意识蜷了一下指尖，不知所措起来。

        「要是再给我一次初恋的机会，我的选择还是她。」

        触及到危险话题，呼吸都下意识变得小心起来，默默往外挪了一下，下一秒被yuzuru揽着腰拖回去，电脑咔哒一声被他无情盖上了放到床头柜，我感觉他把下巴垫在我脑袋上蹭了蹭，捋头发的动作像是在摸小动物。

        “我也是。”他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尾音绵软，“晚安。”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身体像是被下咒一样动弹不得，脸颊贴着yuzuru拿来当睡衣穿的棉质t恤，眼泪才刚刚触到柔软布料就被吸收，明明应该推开他，可是不论怎样都迟迟下不了手。

        人类因为情感而联系在一起的。我想。

        我在yuzuru身上找到久违的人间。

        我猜他一定感觉到了，只是没有开口询问，尽职尽责做他的大型人体抱枕，无端让人感到安心起来。

        祝你今夜好梦。我听见他说。

        ——

        《梦中的婚礼》响的让人有点烦躁。

        我看见由美妈妈，也看见了秀利爸爸，记忆里向来严肃的人难得的止不住笑，就连沙绫姐姐一身正装坐在那，也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yuzuru看上去不太一样，明明还是十几岁少年的模样，可是周身气质都和现在大相径庭，牵过新娘子的手时笑得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像是一只得到宝物的小猫。

        我看不清新娘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温柔，是那种和由美妈妈如出一辙的存在，体贴、细致、柔和，感觉是一个能够完全包容他的坏脾气小性子，和他并肩前行的人。

        我呆呆站在台上，花瓣铺了一地，他越法走近我才恍然反应过来——yuzuru看不见我。

        错身而过，心跳忽然快得像是要爆炸一样，却在下一刻被强行压下，耳边一片嘈杂也忽然被清空，世界突然寂静起来。

        因为，我看见了我。

        我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很锋芒毕露，极其漂亮惹眼的存在，坐在沙绫姐姐身边和他们一起鼓掌的时候也是在笑的，只不过很奇怪的是……她并不是我的样子。

        准确来说，不是我想象中的，自己二十多岁的样子。

        没有运动员的模样，更像是什么艺术家，气质出众又勾人眼球，露出来的手臂纤细白嫩，没有一点肌肉附着。

        这是什么？

        梦是平行世界的窗口吗？

        ——

        我是被顶醒的。

        思维还滞留在刚刚的场景里出不来，被子闷久了之后浑身都在冒汗，大脑缓慢开机，我盯着眼前t恤上的图案看了会儿，呆愣了好久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yuzuru的东西，在顶我。

        隔着布料戳在大腿根部，仔细感知似乎都能察觉一点微弱的筋脉跳动，他还在睡，呼吸轻轻的，喷在耳朵后面有点痒，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颤，让我无端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就像自己代替梦里的那个人成为了他的妻子一样。

        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浑身都开始发热，闷得我呼吸都有点不正常起来。

        羽生结弦一无所知，我猜他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什么软绵绵的抱枕，默默调整姿势之后我还是没能挣开他的怀抱，不自在地动了动，那东西就这样就势卡在了两腿中间。

        我一抖，心跳暂停半拍，捏着被角的手指用力得泛白。

        好的，这下他也醒了。

        “yuzuru。”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说话的声音都很微弱起来，“你……你弄到我了。”

        他先是愣，然后惊醒一样反应过来，一边说抱歉一边懊恼地揪了把自己的头发，松开我以后挪出去一段距离，尴尬的气氛弥漫开，两个人就这样静默无言起来。

        “其实我平时都是习惯等它自己下去的……”羽生弱弱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把脸往被子里藏了藏，感觉心跳快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见我不吭声也沉默下来，隔了好久才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神色歉疚。

        “那个……”我缓慢恢复了正常呼吸，感觉背脊上一片细汗，“yuzuru，最近忙吗。”

        “其实我五月底就回来了咯。”他说，“因为新赛季自由滑的事情……嘛，七月的时候可能得回去日本一趟，有几个活动需要参加。”

        他顿了顿，忽然用小孩子邀功一样的语气：“但是，我还是会陪你过完生日再走的哦。”

        “十八岁在中国的话已经成年了啊。”羽生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声，轻飘飘叹了口气，“明明比我还小呢，居然比我早成年……”

        “你十八岁礼物我还没给。”他这么一说我就忽然想起来，“那天在索契……你生病了，我没好意思叫你。”

        “没事，已经给过了。”

        “……啊？”

        羽生结弦把目光移到我脸上，忽然笑了起来，欲盖弥彰一般：“啊，没有，我开玩笑的。”

        这几天羽生结弦的时间都很固定，每次我结束训练，揉着发酸的胳膊打开家门的时候都能看见他，要不然就蹲在电脑前面查资料，要不然就是叼着牛奶对着他那张人体结构图比比划划。

        然后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扬起脸笑：“欢迎回家。”

        犯规，实在太犯规。

        他中途似乎回了一趟在市区的家，总之，衣柜里就忽然多了好几件眼熟的衣服，还有一套棉质的睡衣。

        很难讲的清楚那是种什么心情，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的生活痕迹，他挤进来的强势又自然，似乎很理所当然，好像我们从来都是这样一般，那些别扭和难过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羽生原本就有住在这里的权利。

        狡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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