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鲛珠

过了午饭时间，店里人愈发少了。

        妄图靠卖鲛人珠发一笔横财的狐妖还在喝闷酒。

        他拎起酒壶摇了一摇，朝店小二醉醺醺喊道：“再，再来一壶！”

        说完，转眼就见一人举着酒壶给他斟了杯酒。

        来人是个年轻的红瞳小妖，但狐妖不敢轻视，因为这小妖先前与那群腰间挂着“议事会”牌子的坐一桌。

        狐妖挺直背，双手端起杯子，“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小妖从容坐下，笑道：“兄台刚才说自己有鲛珠？”

        狐妖警惕地望了眼隔壁那桌，那桌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一个白衣仙人端坐着品茗，他还是不能放下心，“公子，您问这是有何事？我是有妖族颁发的鲛珠交易许可的，不算走私。”

        小妖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像是知道他忌惮议事会，笑得有几分抱歉，道：“兄台切勿多虑，此事与议事会无关。只是我没去过海域，从未见过鲛珠，刚才一听，实在是好奇的紧。”

        狐妖见那白衣仙人冷冰冰不管不顾的样子，便笑了笑，道：“小公子有缘，我荷包里正好有一颗鲛珠。”

        狐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珠子。那珠子黄豆般大小，却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小妖一见那珠子，眼睛就牢牢定在了珠子上。这珠子像有魔力般，珠身光彩炫目地让他移不开眼。

        狐妖见小妖一下子就上当了，放下心来，握手盖住鲛珠。小妖脸上闪过一道急切，伸手想夺，被狐妖轻轻躲开。

        狐妖笑道：“小公子勿急，这就把这鲛珠给公子，就算作酒钱。”

        说完，张开手掌露出掌心的珠子。小妖一把夺过，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狐妖借着鲛珠与小妖多说了几句，两人把酒言欢，好一会儿，两人才一起离开食肆。

        狐妖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驾车的小厮带着遮阳斗笠，扶着狐妖上了车。

        小妖握着鲛珠，目送马车离开。

        “站着干什么？”郎勇迎面走来。

        “吴燚呢？”吴止收回目光，单手上下抛着鲛珠，那副痴迷样早已不见。

        “小鸟半路被温珏接走了，我就回来了。这是什么？”郎勇伸手接住鲛珠，“鲛珠？”

        “刚旁桌那个进不去人族卖鲛珠的狐妖给的。”

        郎勇看了看，“成色不错，这彩光还满诱人的，是今年新产的。”

        鲛珠是海域妖族一大经济来源，出口地主要是人族。达官贵人爱将鲛珠装饰在首饰上，光彩夺目、彰显身份不凡。也可入药，提神醒脑、延年益寿。

        郎勇本没当回事，可他下意识闻了下味，蹙眉道，“奇怪。”

        “怎么说？”

        郎勇道：“鲛珠自身带有诅咒，但海域有妖族商会监管，所有运出鲛珠必须将珠身上的诅咒洗去。这商人卖的带着股海腥味，行家一闻就知道是附有诅咒的。难道是走私货？他有多少颗？”

        “看上去不少。”吴止接过鲛珠，阳光下，珠上的溢彩愈发耀眼，有股隐隐地惑人感。吴止一见就知道有问题，如果换个经验不足的单纯小妖，只怕真上当了。桌上狐妖问了很多问题，好像笃定吴止一定会回答一般。吴止隔绝了珠子的诱惑，只能半真半假地答了。

        他问：“鲛珠有什么诅咒？”

        “鲛族是母系氏族，当家主母会产一颗母珠，氏族内的鲛人便可根据母珠产出子珠。母子珠中，母珠对子珠有绝对的掌控权。所以持有母珠的人，可以不知不觉控制持有子珠的人。这就是颗子珠。”郎勇解释说，“母珠被鲛人族内所有鲛人守护，这应该只是走私出的子珠，没有清除诅咒，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不是呢？”食肆门口，白衣仙人信步走了出来，他看向吴止，见他眼神清明，不似中计，才道，“如果当真是有人从鲛人族抢走了母珠呢？”

        郎勇蹙眉，“也有此种可能，只是他所求何事？”

        吴止收起鲛珠，道：“风起隶属议事会妖族据点，对妖族相关风俗阵法知道的很多。但她没注意，自己频频望向那个卖鲛珠的狐妖。结合鲛珠，我倒是想起曾在圣殿古籍里看到的阵法，或许就是风起说的可令人族扭转乾坤的阵法。仙尊也想到了吗？”

        “嗯。”清凛低头望着吴止，眼里闪着午后阳光的盛烈，“所以你上前试探那狐族？”

        吴止避开眼，“那阵需要子母珠，没想到这狐妖当真有问题。人族一封边境，这边境就来了卖鲛珠的，想也知道有问题。不出意料，风起也会找那狐妖了。”

        风起自离开食肆，就在客栈对面的高树上等待。

        从捕生阵开始，一切都过于巧合。她本不想掺和，但此事既然涉及三族太平，那她就不得不淌这趟浑水了。

        她并非不信任清凛一行，只是当局者迷，他们未必知道那双躲在背后的黑手，一直在推动着他们前进。

        底下狐妖的马车进了客栈，不一会儿二楼上房的窗户开了，狐妖的小厮探出一个头。

        风起收起扇子，一个纵身跳上了客栈屋檐，双脚勾住屋檐，倒身向窗内看去。

        窗内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小厮和狐妖都不在。风起抓住窗台，一个翻身跳进屋里，她侧耳倾听，室内很安静，只隔壁传来狐妖和小厮的对话声，是些准备洗澡水之类的琐事。

        她刚在屋外观察过，这间屋子是这层唯一的一间上房，隔壁只是一间普通房。狐妖是主子，为何自己不住上房？

        风起起身，观察这间屋子。

        梳妆镜前摆着胭脂玉梳，屏风上挂着女子轻衫。这是一间女眷的屋子，而且只有女眷。那就不是狐妖的内眷，是谁？是女子，又比狐妖高贵？

        风起四下环顾，屋里充斥着香薰的香味，即使开了窗，那股味道还是浓得刺鼻。

        窗外吹进一阵风，将香薰味吹散了点，风起好过了点，捏了捏鼻子，又突然蹙起了眉。

        房里有股腥味，被掩在重重香味下，风一吹，就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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