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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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琰难掩震动,他开口道,“你……”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容荞抢先,她一口气说完,“你若是问我是否记错,我可以明确告知,并没有。我回忆了几遍,脑海中出来的人都是他,我很信任自己的记忆。”
说老实话,容荞自己想起来时也格外震惊,陆琰的言下之意她不是不明白,向她提起后山的人恐怕是不怀好意,而谢嘉可是死活不愿意退婚,要说他有这样的动机,实在太过勉强。
本以为陆琰就算不质疑,也不会轻易相信,毕竟在殿中他像是对谢嘉很欣赏,但出乎意料,对方很快信了,却只是摇头,“不会是他。”
他的话极为坚定,关系普通都能如此为对方说话,倒是显得容荞这个未婚妻实在不算称职,估计是见容荞一噎,陆琰便又道,“谢道友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才接触过对方多久,就这么肯定?
容荞很想反驳,但理智告诉她,陆琰是对的。谢嘉虽然自私利己,但怎么看都不至于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来。
可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股变扭之情,是被否定之后的不快,她知道这情绪是错误的,于是拼命压制,想了想后说,“陆家的白玉戒指我今日没有带出来,下次再带来还你……”
“不用还。”陆琰看她一眼,截口道,这是他第一次打断她的话,容荞顿时有些诧异,又听他提醒,“时候不早了。”
分明站在自家门派,自己师尊住处门口的容荞结巴了一下,“那,那我先走了?”
陆琰颔首。
于是容荞尴尬地离开,走到一半时回头一瞧,陆琰竟还站在原处望着她。
※
虽说心知不是谢嘉有意陷害,可容荞仍旧不平,一直等待着时机准备去质问,然而这几天都不曾有机会出去,只好辛苦修行着,奈何每晚有夜惩,导致丝毫无进展。
而某一次看了下星墙,这不察看便罢了,一察看让她直接怔在当场,前几日还是百位人物的排行榜,如今只剩九十六个名字!
消失的那四人的位置已被一团雾气取代,更叫人难以接受的是,剩下的名字里还有两个正逐渐变灰,身后跟了一枚倒计时的图章。说明这两位道友不幸身故,亡故后的十二时辰内仍可被攻略。
就是不知是复活他们,还是时间倒退了。
这简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在她心上猛敲,容荞不免急躁起来,好几次影像的手指都要按上灰名字了,最后还是放弃,径直出了门派,在五量山中遛弯放松心情。
夜间凉风习习,总算带走了些她的紧张,又过了许久,她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回屋,余光瞧见有道人影靠在前方树上,正摆弄着指尖上跳跃的两团火焰,那姿态要多可怖有过可怖。
这一惊非同小可,容荞被吓得倒退半步,正好踩中地上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那人警惕地目光扫过来,火光映照出他的模样,竟是谢嘉。
他一见容荞就绽开个平日惯用笑容,在发觉眼前人拧了眉后又迅速收敛了些,语调懒洋洋地,“容道友真是有闲情逸致。”
容荞不耐地回,“你不也是?”
自上次撕破脸后,两人早不必维持虚情假意,五量山弟子有守山之责,容荞一贯循规蹈矩,所以才在发现不对时没有拔腿就跑,如今见是这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令她实在无法礼貌起来。
她态度冷漠道,“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见她迟迟不走,谢嘉便知她有话要说,他手指一转,指尖之火消失无踪,这才一点儿不急的看向容荞,微微一笑,“请。”
容荞瞧着这人慢吞吞说话就讨厌,故此没好气道,“你怎么会跟我提后山?”
谢嘉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微挑起眉,皑皑月光之下,两人对望一眼,他褪去了虚伪神态后,外貌很凌厉,回应里困惑明显,并不明白她怎么会提起这个,但仍道,“这问题好生奇怪,当时不是你问哪里有修炼宝地的吗?”
事发前,两人曾有一次见面,容荞确实询问过他,问的是不受人打扰清幽又特别之地,当时对方答的就是后山,后来容荞是听从了对方言语才去往那里的,结果就撞上陆琰了。
“据我所知,你不常去那里,总不至于自己发现的吧!”容荞暗自咬牙,“是谁同你提起的,你是否还记得?”
话都说到这地步,谢嘉迅速发觉了不寻常之处,他目光探究,谨慎地问,“后山发生了什么?”
容荞冷着脸不作答,他出了会儿神,随即道,“是……”说了半句又堪堪止住,撞上等待着的容荞,“我有些忘了,需要想想,过几日再告知你。”
有些忘了?这什么原因?
“你!”容荞咬牙切齿,见谢嘉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开口的模样,只好气的当场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撞上对方意外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问,“你在此地做什么?夜里多有妖兽……”
“容道友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谢嘉微笑,“毕竟以你的修为,要应对怕是有些困难。”
她的修为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被如此奚落,容荞正要发火,不料被对方丢了个物件过来,她垂眸一看,是张新写的防御符,上面字迹熟悉的很,出自何人之手十分明了。
符咒在市面上价格不低,容荞虽不缺钱但也不富裕,平时用的大多是谢嘉随手赠的,已拿惯他的东西,见状就要塞入怀中,动作到一半反应过来,脸颊微微发红。
谢嘉勾了勾唇,见她要还回来,不屑提醒,“拿都拿了。”
容荞一想也是,于是干脆就拍到了自己身上,大步回了屋,临走前她还同这人约好,下次见面就要他想起是谁与他提的后山,谢嘉点头应了。
可她做梦都想不到,次日天色未亮,屋外便有人传话,让她立刻赶去长玄真人那儿。
这样紧急的传话并不多见,容荞只得收拾好情绪奔赴,谁知一到那里,门派高层俱在,甚至就连澜山宗都来了些人。
而长玄真人一贯慈祥温厚的面容已然紧绷着,对着澜山宗的几人怒目而视,正欲开口,“荞儿……”
话未出口,便被抢断,澜山宗一长老不客气地道,“来得正好!昨夜你在哪里?”
昨夜?难道昨夜山上遭贼了?所以要如此兴师动众问她?
容荞心下不安,扫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发现皆不好看,她勉强笑了笑,老实作答,“前半晚弟子在屋内修炼。”
“后半夜呢?!”那人又急急质问。
“后半晚曾在山间走了走。”
话音一落,那长老就冷笑连连,就在容荞不明其意时,对方破空一句,“好了!调查清楚了,凶手就是她!不是她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什么凶手?
容荞倏地望过去,或许是见她实在太疑惑,长玄真人长叹一口气,肃着脸低声道,“今早有外门弟子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有人曾见到你深夜与对方在一起。”
“谁的尸体?”
长玄真人眉眼间露出痛惜与遗憾来,叫容荞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顿了顿,最终心知无法一直拖下去,只好开口吐出两个字来。
容荞愣了愣,反问一句,“谁?”
澜山宗怨恨的视线扫来,嗓音清晰,“容荞你还在装傻,还能有谁?本派掌门第二徒!”
徐山月的第二个徒弟……容荞心底一凉,继而面色大变,不就是谢嘉?!
他死了?不可能吧,昨晚他明明还好好的!
但长玄真人痛惜真实,澜山宗怨恨不假,让容荞不得不信,她很想问一句是否搞错了人,可这样重要的事,门派又怎么会不调查清楚?
“我想去见一见他的遗体。”她咬牙道。
澜山宗的冷笑一声,容荞于是转向自己的师尊,目露哀求,长玄真人对她很好,见状便与对方沟通。他们般若宗还是有些脸面的,即使眼底不快,对方也答应下来。
他们领着她到了殓房,房内只有一副棺材,棺材里是面色青灰却衣冠整洁的谢嘉,容荞不死心地伸出手去探测他鼻间,果然是气息全无。
他真的死了,容荞有一瞬间极为茫然,良久才在他人并不友善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她对上澜山宗的人的目光,忽然问,“你们掌门呢?”
对方估计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候问这个,一怔之后更为愤怒,恨声答,“掌门得知此事后已病了!”
病了?恐怕不见得吧。
容荞总觉得昨夜的谢嘉像是在等什么人,而想到他与自己师尊的私情,在等谁根本不言而喻了!她很想叫众人去对方那里看看,但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容荞用力合上眼,再度召出命盘,在现出的排行榜里选中已逐渐变灰的谢嘉之名。
下一息,天地颠倒,她像是被吸入某个漩涡,意识迟迟无法凝聚。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才有落地感,她迅速看了眼左右,这里是间熟悉的厢房,容荞松了一口气,正要迈出一步,动作便一僵。
她愣愣地打量完好无缺站在自己身前的谢嘉,心底浮现一丝惊喜来,正要说话。
对方却已经开口,眉宇间带着倦意,面容冷漠道,“退婚吧。”
嗯?容荞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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