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傍晚时分，容荞毫无胃口的捧着碗，她以为谢嘉也会像昨日时分回来，哪知今天的他一反常态早早回了。

        众人围着篝火开饭，张师弟正高声谈论着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正说他走到一处被杂草围着的山洞旁听到里面发出异响，就要入内时，忽然窜出一群怪叫着的黑色飞鸟。

        不必说，那黑鸟就是蝙蝠无疑，别说男人，就连唯二的女子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来。

        他独自一人吹到兴起，正觉尴尬无趣时，身后传来道笑声，紧接着就有熟悉的嗓音道，“不想师弟竟然有如此胆魄。”

        比张师弟更快回头的是容荞，她几乎是瞬间将目光投到了对方身上，谢嘉好整以暇的站在不远处，和平素居然也没什么区别。若不是容荞很相信自己的眼睛，恐怕就要以为今日下午那一幕是自己在做梦。

        他们本是围成圈坐着，当即就有人往旁挤了挤，让出个位置给他，正好是容荞身旁。

        谢嘉就坐下来，顺带要了一碗饭，他拿着竹筷缓慢地嚼咽，容荞心里虽急，却不好频频看他，稍作一想，便夹了块野鹿肉放到对方碗里。

        她眼中虽带着担忧，却努力笑的自然些，“多吃点。”

        不料谢嘉忽然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周边的人见了此情忍俊不禁，只听张师弟贼兮兮地道，“容师姐可真是关心二师兄。”

        容荞不知回什么好，停顿一息，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简略道，“应该的。”

        定力差的师弟已端着碗窃笑起来，容荞茫然无措，却见谢嘉叹了口气，三下五除二地将鹿肉吃了，顺带还了块蘑菇给她。众人见当事人都如此正经，也就不再调侃，只是互相交换几枚大家都懂的眼神。

        入夜。

        众修士不是通宵修炼就是已经睡下了，容荞躺了良久，等时间差不多后赶紧出来。

        谢嘉竟已站在了外面，今夜月色黯淡，离得稍远一些就瞧不出他表情。见他就等在自己帐篷外，容荞顿时就停下了脚步，她还在沉默时，就听对方笑着开口，“我以为你有话要同我说。”

        当事人都如此淡定，容荞也不好显得太过焦躁，可今日所见所闻着实令她大惊失色，根本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情绪。

        “对。”她干脆直白表示，“我可以问你些问题吗？”

        谢嘉既然在等她，想必就已料到，闻言便是一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后头有一处坡地……”

        他话才说到一半，容荞就急急抢白，“不用去别处了，就到我帐篷里。”

        谢嘉愕然。

        容荞也不多话，直接掀开了帘看向他，谢嘉顿了顿，终究还是进来了。

        当时做帐篷时做的是两人大小，又因为罗敏去了木屋里，导致算很宽敞了，即使再容纳一个年轻男子也不成问题。

        里面点着蜡烛，比在外面明亮许多，毕竟也算是女子闺阁，谢嘉不好乱走，容荞就请他坐下来，她甚至还拿了个枕头让他靠着。

        容荞并不如同其他女子那样十分细致，所以这里衣裳有两件胡乱被摆着，染指甲用的凤仙花丹蔻也丢在衣裳旁，谢嘉的视线一扫而过，十分宽容地没有多留，可她的脸还是渐渐红了。

        然而目前最重要的事她还没忘，把东西随手理了理，就欲正色开口，哪知话到了嘴边，左思右想都问不出口。

        最后觉得不行，一咬牙就道，“我以为她要发现我了。”

        谢嘉垂下眼帘，表情漫不经心，嘴里却在夸赞，“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最后还是多亏了你。”容荞谦虚两下，“也不知那张符花了你多少时间。”

        “确实很费功夫，你若想听，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

        这样的对话一来二去，眼见丝毫都没有要进入主题的意思，容荞实在忍不了，终于还是问了，“之前的讲道她都是这样对你？”

        谢嘉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使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点头承认，“对。”

        她静了一瞬，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嘉从容地答，“何时让我独自听道，就是何时开始。”

        想到当时罗敏的话，再算算日子，惊觉起码有六年了。容荞虽一直在五量山上，但看的杂书颇多，知道有些人有虐待别人的习惯，可万万料不到此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边，在不算陌生的师徒身上。

        当时谢嘉不过也就十来岁，徐山月怎么好意思下得了手？容荞毕竟很善良，受害者又是谢嘉，光是一想，就觉受不了，后槽牙紧紧地咬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嘉见状便解释，“并非是每次，多是她心情不妙的时候，一月大概也就一次，算不得多。”

        还算不得多呢！容荞长大到现在，长玄真人一次都没有对她动过手。

        原来谢嘉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怪不得他对听道这样抵触，她忍了又忍，又询问道，“黄有维知道吗？”

        “黄师兄嘛。”谢嘉笑笑，“没撞见过，但应该有些察觉。”

        “为什么会选你？”选黄有维岂不是更好，不仅是大弟子，还那么没有口德，习惯踩踏别人的痛处，那会儿还好，现在想到当时他居然兴致勃勃来通知，容荞就格外厌恶。

        谢嘉眼底如乌云翻涌，居然看上去更英俊了些，他安静回答，“因为我们没有家人。”

        这答话也叫容荞沉默下来，黄有维等人都有父母，澜山宗又一向不收没有家世的，若是子弟在这里出了事，自会有家人闹上门。

        谢嘉却不同了，徐山月果真打得好算盘，况且，谢嘉模样出众，黄有维却面目平凡，徐山月如此在意外貌之人，自然只会选前者。

        沉默一会儿，容荞突然问，“你能脱了衣服吗？”光是看用来抽打的树藤就并不细，每场讲道又是这样久，她当然会担心他的身体。

        谢嘉显然明白她的用意，只是道，“不用。”

        她异常坚持，“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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