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死？

        不对，杰，我有好好活着。

        心理医生样子呆呆的，不看他，也不说话，夏油杰笑了下:“你就是这样治疗病人的吗？一句话也不说。”

        “我只需要听你说就可以了。”

        “说了就会变好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我也见过变得更糟的。”

        “我会变好还是变得更糟？”

        “你要说出来才能知道。”

        夏油杰想了想问她:“你经常做梦吗？”

        奈奈子低垂着头轻声说道:“看来你经常做梦。”

        夏油杰没有否认，奈奈子余光能看见他似乎在回忆，就是不知道是在回忆梦境还是在回忆故人。“我总是做梦，梦见与她相关的过去或是未来，有时是在梦里，有时是醒来后才会想起，她已经不会参与我的未来了。”

        我在的，杰的过去和未来我都会参与其中。奈奈子只是这么想，却没有开口。

        “我总是在想，如果她能活在这个世上就好了。”

        奈奈子的灵魂冲破伪装，皮囊却将它牢牢围困。她很平静地在讲:“人生总是充满遗憾不是吗？也许此刻的遗憾是为了之后的圆满。”

        “什么样的圆满？把她忘掉然后喜欢上别人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很荒唐。”夏油杰的手指轻敲着桌子，自言自语地说:“失去了她之后生活很难有意思，脑子和心都变得奇怪，我的人生似乎圆满不了了。”

        是这样的吧？星浆体事件带给他的最大影响就是把奈奈子从他身边夺走，所以他失落，迷茫……

        迷茫？

        迷茫。

        夏油杰低着头全神贯注在思考，由此他错过了奈奈子脸上片刻的不忍与慌乱。

        现在相认无异于找死，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奈奈子的指甲陷进掌心，放弃了涌上喉咙的真相。

        她只是说:“是挺遗憾的。”

        夏油杰听见她的话后笑出了声:“所以我是后者吗？变得更糟糕的那种。”

        “不算吧，不管说什么，你都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是吸收别人身上的负面情绪吗？你就是这样让和你见面的人变得快乐的吧。”夏油杰觉得不可思议:“我见过把它消灭掉的，没见过把它占为己有的。”

        “是。”奈奈子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夏油杰这么聪明，掩饰只会让他起疑心。

        夏油杰很好奇:“你吸收这个干嘛？完全是为了造福他人所以牺牲掉自己的好心情吗？这样也太伟大了吧。而且一直吸收的话，你不会爆掉吗？”他比划着打了个比方:“就像气球一样，一直装气的话会砰的一声炸掉。”

        “我不是气球。”

        “哦，要说恭喜吗？还是辛苦了？”

        “你喜欢就好。”

        “我不想你爆掉。”

        “你对陌生人都这么温柔的吗？”

        “不一定，只是觉得你可以过的更好些。”

        “要说谢谢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谢谢吧。”

        奈奈子终于抬头看夏油杰，他淡淡笑着，却没有开心的情绪。

        他没有认出她。他在看着此时的她想别人。

        她没有深究他此刻想着的是谁。

        最让人棘手的五条悟推门走了进来。他在看见她时愣了下。

        五条悟有六眼，或许能看破她的伪装。

        但让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五条悟只是“咦”了一声说:“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可是又很陌生。”

        夏油杰与他一拍即合:“是吧，悟也觉得熟悉。”

        奈奈子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熟悉的部分是因为奈奈子吧？”夏油杰在问。

        “是。”五条悟没想到夏油杰会主动提起奈奈子，这是见到了相似的所以感兴趣了吗？

        就算是挚友，也觉得这样有些渣了。就算这个人与奈奈子有几分相似，也不能替代虽然可恶但也过分可爱了的奈奈子。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引来夏油杰的解释。

        “你放心，我对其他人没有兴趣。”

        “我在外面可是听到了，杰很体贴呢。”

        “我只是假设了她还活着，想让她的人生轻松些，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很了解我吗？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最近在看什么小说，不用我多说了吧。”

        “小说也可以照进现实。”

        “不会是现实。”

        他们在斗嘴，奈奈子在轻轻颤抖着，这些日常曾经也存在于她的生活里，但现在她只是个旁观者。

        她暗自神伤的时候，夏油杰突然站了起来，“谈话结束了，我要走了。”

        五条悟拦住了他，“什么嘛，你都没有说你有什么烦恼。”

        “我不是说了吗？”

        “她的死对你打击有这么大吗？”

        空气陷入沉默。奈奈子脑子空白，五条悟在等答案，夏油杰在思考。

        “她曾经给过我一柄短刀，上面注入了她的咒力。她跟我说只要她还活着，我就可以通过这把短刀找到她。”

        对，可你为什么没有找来？是把它弄丢了吗？

        “我把它好好收藏了起来。”

        “我妄想过它有一天会恢复光芒，但它没有。”

        “它的存在只会让我去想起被残忍剥夺了人生的她，我不想这样，就把它封存了起来。”

        “所以悟你放心，我走的出来，不管是她的死还是别的什么。”

        他顿了下，又继续说:“你可别忘了，我很强的。”

        这样也好。

        那天之后奈奈子就把诊所关了。

        夏油杰有次路过看见了紧闭的大门，也许是他的话她能听进去吧，所以想要好好生活了。

        真好啊，如果奈奈子也能这样就好了。

        灰原也是。

        这场马拉松的尽头会是什么呢？

        夏油杰的笑容一点一点淡下去，晚风吹拂过他的刘海，带来了属于秋天的微凉气息，他的神情也变得冷漠。

        咒灵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在喉咙与胃里翻滚，他恶心地直想呕。

        不知道她吸收负面情绪时的感受是怎样的，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不好受。

        小林白在给奈奈子梳头时发现了她藏在黑发里的白色，她叹息着说道:“你还这么年轻就有白头发了。”

        奈奈子却只是催促她快点，“倒也不必这么感慨，这只是因为我最近熬夜打游戏长的。”

        “……今天就要去见他们了，你准备好了吗？”

        “也不要说废话。”

        “……你这一去可是凶多吉少。”

        “不然呢？不试试直接尸体出道吗？”

        “……希望你一切顺利。”

        借小林白吉言，一切都很顺利。

        奈奈子看着面前的人头上的红线，觉得这段日子做的美梦都要变成现实了。

        她隐去红线，雀跃地对山下树说:“可以了吗？你想问话的话可不可以挑个别的时间？我想先去找杰。”

        山下树按住了她:“别高兴的太早，只有一个人远远不够。”

        奈奈子有些不高兴:“可我现在能种的红线不太多。”

        她在别人身上种红线时会消耗掉与之拥有的相同的咒力，这群处于权力巅峰的人不会是战五渣，她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

        而且若是让人有了警觉，她就会被提防甚至会因为事情败露而被讨伐。

        山下树放开了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下你不要放松警惕。”

        “你放心好了。”

        她不会有问题的，为了和杰在一起，她会无所不能。

        归心似箭，奈奈子飞奔回了高专。

        硝子见到她的时候很惊讶，跟见了鬼一样。

        今天的天气很好，夏天不算完全过去，早秋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也会很热。

        鬼晒到这样的太阳会融化吧。

        “你是奈奈子？你还活着？”

        可是奈奈子的尸体她是见过的，那个样子是如何都活不了的。

        “不对，你是奈奈子的孪生姐妹吧。”

        “我只有一个弟弟，还很不幸的去世了。”

        硝子吐了口白烟:“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叫浅见奈奈子，很不幸，她也去世了。”

        “……我就是浅见奈奈子。”

        “我猜你叫浅见理理子或者浅见月月子，你……真的还活着吗？”

        硝子呆呆地看着奈奈子，仍是不敢相信，可是又如此真实。

        奈奈子点了点头，她也想解释，但这些都应该排在见到杰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说来话长，我还有急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你知道杰去哪里了吗？”

        硝子还是懵的，奈奈子问她就答:“夏油最近的任务挺多的，这次是被派去了乡下的某个村庄。”

        “远吗？”

        “这个时候估计完成了，我不建议你去那边找他。”

        “那我在这等他回来？”

        “如果你急的话可以去他家，自从星浆体事件之后他每次出完任务都会回趟家。”

        “好的，谢谢硝子，晚点见。”

        奈奈子像风一样来去匆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硝子才回过神来。

        她真的没有撞鬼吗？是不是午觉没睡够，或者是没睡醒还在梦中。

        要不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奈奈子艰难地挤在人群之中，这是通往家的路，她碰巧遇上了下班高峰期，随着人群流动，周围都是压力，但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这个时间回去还能吃上夏油妈妈做的晚饭吧，不得不说她真的很馋夏油妈妈的厨艺，尤其是在这一年小林白的厨艺称托下。

        地铁到了下一站，门打开又关上，然而到家还有挺多站，一二三四……

        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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