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配真是我自己

第4章  女配真是我自己

在看到西装革履的谌煜时，乔檬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此刻是女配乔檬。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脑袋没有一处是痛的，身体丝毫没有被重创的痕迹。

真是要了个大命。

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摆在乔檬眼前。

坏消息是她真的穿进了那本书里成为了下场凄惨的女配，更坏的消息是她好像把书里的（或者未来的？）谌煜拉到了过来，他现在正以鬼魂的形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掐死她。

乔檬不死心，她还想挣扎一下，于是抓住谌筠贺的手臂问他：“爸爸，我是谁？我现在是谁？我不是因为车祸进医院的吗？谌煜在学校上课，那他怎么会……他是谁？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没有出车祸我为什么会进医院，我现在在医院干什么？”

坐在她床边的“谌煜”噙着一丝冷冽的微笑回答道：“我当然是谌煜。”

同一时间，谌筠贺的回答也叠在一起送进她的耳朵里，“小乔，之前你的头受到了撞击昏了过去，现在刚醒过来，意识混乱、失忆、出现幻觉都是很正常的情况。马上你小干爹就会过来，你不要怕。”说完，他立刻拨打了萧思南的电话。

出现幻觉？

乔檬听到这四个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没错，她就是头部被重创后晕了过去，然后在昏迷时做了很长的梦。而这个梦的内容对她来说过于恐惧，即便她已经醒来却依然从梦魇中出不来，因此才会出现幻觉。

乔檬这么想着，整个人又恢复了镇静。

“我可不是幻觉，你的幻觉可不会知道你看不到的东西。”成年谌煜看透了她的想法，他从病房里走了出去，又走了回来，“马上就有一个护士走进来，她今天在头上夹了一个蓝色的发卡，穿了一条黑色的长筒裤，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鞋。”

进门的护士与他描述得分毫不差。

乔檬再一次被他吓出了颤音，抱住了谌筠贺，“爸爸，救命啊！我看……”

“你想说你看到鬼了？怎么？你是想被直接转到精神病医院吗？”

诚然成年谌煜只是在危言耸听，但智商还没上线的乔檬还是被恐吓到了，话到嘴边瞬间拐了个弯，“我看我的脚还是很痛。”

*乔檬醒来的时间非常凑巧，乔嫣和谌煜也刚好下班放学。

谌煜进来的时候看她蔫头巴脑的，还想逗逗她，结果才开口说一句话，萧思南就进来了。于是，他只能静音坐到床沿上。

这一坐，恰好与成年谌煜形成了镜像，乔檬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很神奇，又很割裂。

他们其实完全不一样，乔檬从情感和理智上都很难把他们当作是一个人。

左边的谌煜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不像右边那个阴霾又沉闷，就像……就像南方久未见过太阳的最后被闷在柜子里潮湿发霉的被子。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萧思南转移过去，“小乔，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不错……”

“现在觉得头晕吗？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萧思南没急着问乔檬关于脚的事。在他看来，她的脚伤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这个小妮子之前都是坐着轮椅来来去去，被别人背着上上下下，除了上厕所几乎就没下过地。现在她昏迷住院，在床上又躺了这么多天，她的脚伤恢复得可太好了。

乔檬如实回答：“我感觉还行，头不晕，也没有什么想吐的感觉。”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你是因为什么昏迷？”

现在冷静许多的乔檬倒是隐约想起了一些东西，“我好像是在教室里吧，隐约听到有人说什么砸伤之类的……我好像被什么砸伤了。”

“是电风扇，”之前乔檬昏迷不醒，大家的担心占了上风，现在看她似乎完好无损，调笑的心思就占了上风，谌煜笑出了声，“恭喜你解锁了一个成就，为我们证明了教室的电风扇是真的会砸到人的。”

连萧思南忍俊不禁，“我估计你应该会在你们学校千古留名。”

乔檬：“……”她已经能预见自己回学校以后会被怎样调侃了。

萧思南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对乔嫣夫妻说：“小乔之前的检测报告上都没什么问题，现在醒过来以后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说明她身体上没什么问题。她会觉得身上疼大概率是被吓得，受到重击之后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那她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我建议再留院观察几天，看她之后会不会再出现脑震荡的状态，也不是没有刚醒来时没问题，过几天忽然发病的患者。”

“嗯，还是小心一点好，再在医院里待三天吧，”乔嫣回过身对乔檬说，“现在你醒了，精神也不错，我看也不需要别人一直守着你了。卫生间就在那里，你坐轮椅的话还是很方便的，吃饭的话我让曹姐给你送饭。”

这不就是说她这三天要和成年谌煜独处的意思吗？

乔檬坚决不要！

他现在可是一个鬼魂，万一能附身到她身上怎么办？如果他附身到自己身上然后操控着她的身体去自杀，她上哪里说理去。

“我感觉我没什么事，还是不要住院了，不要麻烦小干爹了。”

不过很可惜，她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包括谌煜，“可是干爹不是说了吗，你还需要再观察一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头确实可真够铁的，这样砸一下，一点事都没有，堪称当代金刚葫芦娃。”

“你才是金刚葫芦娃！”目前成年谌煜的淫威没有泛化到谌煜身上，乔檬对着他还不至于敢怒不敢言，于是操起一旁的橘子砸向他。

橘子被谌煜接了剥开，成果被乔嫣截胡，她一边吃一边说：“小乔，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昏迷那么久，所以还是小心一点更好。”

乔檬：“……”

昏迷那么久可能是因为她的前世回忆太长了。

但她也不能说，说了不仅没人会相信，还会觉得她脑子出了毛病。

乔檬只能另辟蹊径，“可是，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上课了，我现在既要学习新的知识，还要复习，怕我现在不抓紧，之后跟不上了。”

乔嫣挑眉道：“我之前怎么没看到你这么爱学习？”

乔檬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可是高二下学期了，学习很紧张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有想见的人呢。”乔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在乔檬的心里炸起一声雷。

乔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什么？”

“你不在的这几天，学校出了一点小动静，因为这个，我听到了一些事情。本来我觉得这都只是些风言风语，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乔檬悄悄瞄向谌煜，想用眼神质问他是不是这几天把她的老底给掀了。

谌煜正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数着橘子的瓣数，看样子就是心虚得很。

谌煜心里想得是前几天的广播站事件——他就知道乔嫣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乔檬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她以为是谌煜趁她不在打了小报告。这事在她看来很有可能，因为之前他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乔嫣面前提起。

乔檬叹息，哎，她还以为是因为他对付禹琛有偏见，所以才总是不喜欢她追付禹琛，原来只是单纯的吃醋了。他大概率是不想再看到她对付禹琛献殷勤了，所以趁她不在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乔檬之前对于谌煜喜欢付禹琛这件事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觉得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真实性了。

她情绪低落地说道：“我不是，我没有，我、我要去学校也不仅仅是因为学习，除了学习还要管班上的事情、社团的事情，我不能缺席太久的。”

“班上，还有社团，”乔嫣语气听不出喜怒，“我记得，你入学以来好像就换过一次同桌吧，嗯，是全校第一的那个孩子吧，之前我还以为你是想和人家学习学习。对了，他是不是也进了戏剧社？我隐约记得去年跨年晚会，他演了一棵树，我们老师还戏说他是这些年里最帅的一棵树。”

乔檬：“……”

这就是和自己妈妈在同一个学校的弊端，一旦她想知道什么，什么都瞒不住她。

“其实，我觉得你初恋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乔檬总感觉她的母上大人下一秒就要开始给她上价值了。

“……我就是为了和他学习学习。我想明白了，学习的事情，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乔檬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嘴硬，反正从今以后她也只能和付禹琛保持纯洁的同学关系，她也没必要为了这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向她妈妈认下早恋这个名头吧。“但我觉得可以让哥哥现在到学校把这几天的笔记拿过来给我抄一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直接问他，他数理化生不是还不错吗。”

正在数橘子的谌煜：“……”

他就知道乔檬要小小的报复他，现在话题突然烧到他身上来了。乔檬是知道的，他的笔记从来都是在老师要收上去检查之前临时抄的，现在哪里有。

谌煜急中生智道：“我觉得我不行，我只会写，不太会讲。我觉得可以给小乔请一个一对一的老师来病房给她补习，比我专业，顺便我下课了也可以来蹭一蹭，简直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百利而无一害。”

乔檬觉得这个非常可行。

反正她知道自己出院是不可能出院了，找个老师来给她上课也算是避免了和成年谌煜独处，到时候万一她“被自杀”，还有个人能拦着她点。但是乔嫣从那开始就一直没再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乔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拿不准她的态度，于是转头眼巴巴地看向谌筠贺，“我想要一个老师，我真的很需要补习一下。”

这算小事，谌筠贺还是能单独做主的。

“明天我给你找个老师，不过可能得下午才能到医院。”虽然只是一个只教几天的临时老师，谌筠贺也不想随便找一个，所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只是一个上午而已，乔檬想想自己睡个懒觉就过去了，于是瞬间高兴了起来：“谢谢爸爸！”

*

乔檬想得倒是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成年谌煜是碰不到她，但能吵。第二天十点多的时候，他就把乔檬吵醒了。

乔嫣已经上班去了，曹姨也已经送过早点了，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

一对上他的眼睛，乔檬脑子里就开始浮现出自己被车撞飞的场景，那一瞬间濒死的感觉顷刻之间占据了她的大脑。

今天她倒是没有心慌气短，但浑身上下突然就幻痛了起来。

成年谌煜似乎没有料到这种事情，他蹙起眉头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废物”。

“你就这么怕我？抖得这么厉害？”

乔檬也不想，她也很累的！但是对死亡的恐惧与身俱来，她根本就没办法遏制住，“我也不想，但我一对上你的眼睛，就会想起被你撞飞后要死的那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别看我？”

成年谌煜不为所动，乔檬只能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从那里拉过来，我们制定一个和平协议好不好，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的，你就别老逼着我了。”

“从那里拉过来？送回去？你是觉得……”成年谌煜顿了顿，“乔檬，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会这么好心把我送回去？怎么送，说不定我已经死了。”

乔檬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驳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和你认识的乔檬不一样呢？或者说现在的乔檬还是一个乖乖仔，我保证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让你死在那边的！”

“乔檬，你是在装傻吗？还是你真的以为你与我认识的乔檬不一样？需不需要我们对一下你这17年发生的人生大事？比如你的脚开学第一天就掉下楼梯摔伤了，原因是看见付禹琛太兴奋了。”

乔檬：“……都说了我是因为踩到了东西才会扭了脚从楼梯上摔下来！”

“乔檬，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能说出很多，你可以看看与你的人生是否重合。16岁生日时，你向乔嫣许愿养一只狗，乔嫣说家里只能养两只狗，谁主张谁把位置让出来。”

乔檬：“……”看来他真是对她们母女俩记仇得很，这种破事都记了这么久。

“我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付禹琛，是在初三暑假的奥数夏令营里，在那个夏令营里，只有他没有因为我们是君树中学的学生而排斥我们。”

全对。

乔檬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原来她真的一直走在既定轨迹之上。

女配真是她自己，而谌煜以后慢慢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他们最后会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到底是什么契机才会让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呢？

仅仅只是因为付禹琛吗？乔檬不得而知。

她只记得梗概、剧情的高潮、女配乔檬和她妈妈的下场，但完全不记得这些细节问题。

哪有人能想到自己会穿进一本小说里呢！要是知道的话当年她就会把这本小说当作旷世名著每天都拜读三遍了！

真可惜梦里的女配乔檬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她附身在她身上时只得到了她和成年谌煜互相憎恨这种已知的信息。

“乔檬，我不相信你落得那样的下场一点都不恨我，”成年谌煜目光霭霭，缓慢地说道，“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伤，现在是你抢占了先机，难道你会放弃这个可以让我加倍奉还的机会吗？”

“可是，”乔檬面露难色，“我们是一家人啊，如果谌煜沾染上了黄赌毒，我不是还要跟着倒霉吗？黄赌毒是一个人的不幸，更是一个家庭的不幸，拒绝黄赌毒从你我做起。”成年谌煜：“……”

她忽然说什么屁话，为什么他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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