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与未来

第7章  学与未来

身为乔檬的另一个毒唯，谌煜与江柳依一样一直对付禹琛的存在感觉到非常不爽。

但谌煜与江柳依又有本质上的区别，后者纯粹是因为共情乔檬，为她剃头推子一头热的情况感觉到不值。所以，当江柳依察觉到自己的认知与事实有所偏差的时候，她的态度就会开始软化。

而谌煜虽然也心疼乔檬的倒追行为，但他也还没有霸道到认为乔檬喜欢的人就必须喜欢她的程度。他讨厌的是付禹琛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他从根本上觉得此人压根就不适合乔檬。

至于付禹琛对于乔檬是喜欢与否，只是让谌煜觉得这个人是可以忍受还是必须远离的区别——如果付禹琛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乔檬，但却还是愿意明里暗里做这么多事钓着她，那谌煜绝对会想尽办法让他从乔檬的世界彻底消失。

谌煜很了解乔檬，她虽然知世故，但待人待事还是会存在着天然的乐观性，总是容易把人想得更好。这其实很正常，一个从小沐浴在爱里茁壮成长的姑娘，性格上难免会带着一点天真，这也没什么不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样的姑娘容易被人给骗了。

在谌煜看来，付禹琛就是乔檬身边最有可能成为骗子的人。

诚然，最近的广播站事件是让谌煜对付禹琛这个人多了几分欣赏，但同样也让他坚定了“此非乔檬良人”的想法——这个人的城府对付乔檬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如果他想，他真的可以把乔檬耍得团团转。

不过还好付禹琛是有点道德、良心在身上，他除了喜欢她但不接受她，不接受她又要给她靠近的信号以外，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但谌煜也还是一直提心吊胆地盯着，就怕他现在的隐忍不发是为了之后玩一票大的。

基于此，当谌煜忽然听到乔檬怅然若失地说自己要放弃付禹琛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还有这种好事？

但回过神来后，谌煜心头的疑惑又压过了欣慰。

身为乔檬情感发酵的全程见证者，谌煜知道她有多喜欢付禹琛，没有道理之前听到各种苦口婆心地劝说时她不为所动，今天就上了一天课她就龙场悟道了。

在他的印象中，今天在班上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可是一直都对付禹琛严防死守，这个狗东西也没有机会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真的被砸了一下头以后就灵台清明了吧？

谌煜辗转难眠，忽然爬起来给江柳依发信息。

言火：【今天小乔发生了什么和付禹琛有关的大事吗？】

江柳依秒回。

杨柳依依：【没什么吧】

杨柳依依：【哦对了，我和她说了一下之前付禹琛准备为她在广播站说话的事情】

杨柳依依：【还说了付禹琛不同意放礼花炮】

杨柳依依：【柠檬怎么了嘛？】

言火：【没什么，我怕她被人占便宜。】

谌煜怕江柳依在这方面多想，于是又补了一句。

言火：【很晚了，晚安，早点睡。】

谌煜觉得这个走向更发怪异了。

如果仅仅发生了这些，按照乔檬的性格，她应该是眉飞色舞地对他说“你看吧，我就说他喜欢我不承认”，而不是怅然若失地说“我决定放弃了”。

乔檬有点很反常。

听说她刚醒来的时候还曾出现过幻觉，难不成她到现在还没好。

谌煜为此操碎了心。

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加入了观察乔檬行为的队列。

终于在观察了几天以后，谌煜得到了一个沉痛的事实：坏了，乔檬的脑子真的有问题，她最近竟然在心无旁骛地学习！

她忽然转变了对付禹琛的态度、经常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果然是因为脑子摔坏了。

但是吧，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她不会再出现什么其他病症的话，似乎不需要进行干预治疗。于是谌煜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乔檬不知道谌煜在偷偷观察自己，更不知道他已经给自己下了脑子有病的诊断。她最近背单词背得要吐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分给谌煜。

受到三天前在医院学习的启发，乔檬觉得忘记付禹琛最好的方法就是学习。在这个基础上，她还进行了衍生——每当她想习惯性地在付禹琛面前找存在感的时候，她就开始背英语单词。背英语单词是让她觉得痛苦的事情，把这一行为和令自己痛苦的事情联系起来，说不定会有出奇的效果。

这个方法说出去可能会让人笑掉大牙，但乔檬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这是她第一次失恋，没什么经验，只能出此下策。招不在奇葩，管用就行。

这段时间里，乔檬一直在反省自己的自作多情。从前她以为付禹琛对自己不一样，所以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追求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困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被一个自己不喜欢但又无法避开的男生天天粘着，她也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乔檬最近还是会给付禹琛送牛奶，不过她会特意告诉他，这是为了感谢他天天帮她拿轮椅，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让他不要有负担。

除此之外，乔檬便不再过多地去打扰他。

而当她不再主动找话题之后，付禹琛和她的交流就基本全在学习方面。

乔檬感慨地和大谌煜说道：“大谌，原来如果我不主动找他说些有的没的，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聊的了，他根本不会主动和我聊他的生活。”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我从局里跳出来了才发现我之前是真的非常自作多情了。”大谌煜：“……”

沉默是因为大谌煜觉得乔檬这话其实是有点冤枉人了。

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在高中的时候还有着多姿多彩的课余生活。

乔檬在学校里其实是很忙的。

对内她是文艺委员兼副班长，张嘉博不善社交，所以班上那些和老师、学校对接的事情都是她来操持；对外她是戏剧社社长、是广播站主持人，它们俩的活动都具有持续性，所以除了学校专门设置的课外活动时间以外，她还要将额外的课余时间投入进去。

这还只是日常。

如果再碰到学校要举办各种文艺晚会，她还需要再分出时间来给班级排练节目、统筹安排好戏剧社、进行晚会主持人彩排。

可以说，乔檬之所以能成为万众瞩目的校园风云人物，不全是因为她对全校第一展开的轰轰烈烈的倒追行为。

她无可挑剔的软实力加上明艳大方的性格才是她真正出圈的原因。这样的一个人，任谁都会忍不住多多关注她。而当关注的人多了，她自然成为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身兼数个要职的结果即忙碌是成倍的，但与此同时所得到的成就感也是成倍的。乔檬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她痛并快乐着，根本就没想过要卸下任何一个重任。

至于需要在付禹琛面前刷存在感这件事情——

深谙数学统筹问题的乔檬表示这也非常好解决。

学校就规定每个学生都需要进一个社团，否则就会修不够学分拿不到全额奖学金。她给付禹琛画了一个大饼，以此说服他加入戏剧社，这样的话他就有一部分课余时间可以供自己调度。乔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付禹琛除了与同学打篮球以外的唯一课余活动也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乏善可陈的高中生活几乎尽收她的眼底，他根本没有额外的东西可以和她分享。

但是大谌煜也不想提醒她，相反，他很沉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对吧！”乔檬唉声叹气，“我还是去爱王后雄和薛金星吧，只有他们两个男人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都对我坦诚相待。”

“坦诚是指‘显然’、‘易证’和‘答案略’吗？”

乔檬：“……”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

乔檬在可以下轮椅的第二天迎来了本学期的第一次大考。如之前所述，正常情况下，乔檬在学校的生活是忙碌且充实的，所以本来她需要靠学习来麻痹自己恋爱脑的机会不是很多。

但最近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从乔檬坐上轮椅的那一天开始，路途遥远且麻烦的广播站就不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了，所以她只能向广播站请长假。

戏剧社的活动场地倒是在一楼，但她这个学期的主要任务就是为戏剧社培养下一任干部，所以干脆借此机会把手上的权力分散给了候选人，她只在一旁观望，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她就不用出手。

综上所述，乔檬忽然就多出了许多课余时间，一时间有点闲得发霉，只能天天趴在桌上刷题。

之前乔檬也不是不常读书，否则的话她的成绩也不会那么可观，但像这样能毫不焦躁地沉静下来长时间学习还是头一次。得益于最近一段时间的努力，这次月考，她竟然一跃到了全班第三，离第二名张嘉博只差了15分。

成绩一经公布，乔檬的桌子前就围满了人。

“我的天，你这是要起飞啊，如果你能继续这样保持下去，说不定我们班又要出一个清北复交！”

乔檬：“……我说我很害怕你信吗？我这次是火星撞地球，非常规水平，希望陶老师和我妈不要对我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们看我语文什么时候这么好过。”

从前不管乔檬怎么努力语文也就只能在95分左右徘徊，所以她早就把这个科目放弃了，这次复习几乎没怎么看过，但没想到这次写卷子时她居然下笔如有神，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乔檬猜测这大概率是前世记忆带给她的彩蛋。“檬檬你这次学习非常努力，我们都看见了，你就不用谦虚了，我觉得下次考试，你说不定就能超过我了。”

“班长，你就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了，我可没有这么远大的目标。”乔檬一来是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胜之不武，二来是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金手指能持续多久，所以一听到他说赶超的事情立马摆手。

“檬檬，你之前可以没所谓，但现在已经高二下学期了，马上我们就要高考了，如果你能一直这样的话，分越高，你的选择性就越多，以后……”张嘉博说到这里顿住了，“檬檬，你想好要考哪个学校了吗？”

这个话题真的终结了乔檬。

从前乔檬觉得付禹琛肯定会上清北，所以她给自己定下过目标要考去帝都。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便开始迷茫了，“我没想过，可能分数最高能哪个学校，我就会去哪个学校吧……其实我们华海大学也挺好的，我好像待在本地也可以。”

“柠檬，既然你不知道自己要考哪里，你来考帝都吧，我们大学还能在一起。”江柳依挽起乔檬的手说。

因为她这句话，一直当背景板一言不发的付禹琛忽然看向她。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考不上帝都的学校吧。”

每次大考成绩出来以后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江柳依永远都是愁的那一个，她的成绩一直在年级是吊车尾的存在。

“我确实成绩差，走文化就只能考一个从前的三本。但如果我考演员，拼一把的话就有机会去了，”江柳依的声音显得十分铿锵有力，“我要转去艺术班，我要考演员。”

乔檬：“……啊？！”

*江柳依用得是“要”而并非“想”，这表明了她根本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在做好了决定。

“依依，你什么时候转班？你爸妈已经和陶老师说过了吗？”

“……没有，他们不同意，所以我之前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柠檬，他们根本就不懂我和他们提这个事，他们只会说让我转文科。但读文读理根本没什么区别，文科分数线还更高。他们的思想太老旧了，还是只觉得考一个大学就万事大吉了，但现在一个双非的普本哪有什么用啊。”

“我这么和他们说，然后我奶奶就跳出来说不需要在女孩子身上花这么多钱，有个安稳的工作方便嫁人就够了。”

“……这确实是你奶奶会说得话。”

“柠檬，就冲她这句话这个钱我也必须要花，之后我还要赚大钱，我要比我那个堂弟有出息！”张嘉博听到现在蹙眉道：“柳依，你是在和你奶奶赌气吗？走艺考也是一条路，但是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现在离艺考也就不到8个月的时间了，声台形言表你现在一个都不会。”

“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毕竟现在集训不是还没开始吗？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乔老师，现在能不能转去艺考班，集训班需要多交多少钱，拜托拜托！”

“我是可以帮你问一下。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陶老师，她应该也清楚。”

“我不要，陶荪肯定和我爸妈一样，觉得我这么转是浪费钱浪费时间，说不定就有所隐瞒，但乔老师不一样，乔老师思想更开明，她肯定更能理解我。”

乔檬总觉得江柳依是把突破口放在了乔嫣身上，但她其实觉得乔嫣不会赞同江柳依的想法。不过看到江柳依那张期待的脸，她又说不出口，只能说：“……好，今天晚上，我回去问问我妈妈。”

“柠檬，爱死你了！”江柳依激动地抱住乔檬，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乔檬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依依，万一、万一学校不让转怎么办，然后你爸你妈就是不同意怎么办？”

“那我就休学去打工，存到钱以后明年去学去考试，反正，我一定要走这条路！只有这条路才有可能改变我的人生！”

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乔檬和张嘉博都不敢再说泼冷水的话，他们怕再说下去会让江柳依觉得他们是敌人，之后想做什么事再也不告诉他们，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就去干了。

乔檬只能先终结这个话题，“我回去问一下我妈妈，明天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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