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亲生父亲

第38章  亲生父亲

即便是工作日，肯德基的孩子也不见少，他们笑着闹着，在大厅里窜来窜去，玩得不亦乐乎。

“去去去，别撞着我女儿！……囡囡，坐，你要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还有我，你怎么先问她不问我！我的汉堡、可乐、鸡翅、薯条呢！”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吗，你有什么好问的？我是让姐姐选。囡囡，你喜欢吃什么？”

乔檬讪讪地说：“薯条，就一包小薯就好。”

“那我买一包大的，你们两个一起吃。”

“我才不嘞，你怎么敢因为一个女孩少我的吃的，我要跟奶奶告状，说你不疼她的宝贝大孙子！我要自己吃一包！”小胖墩拍起了桌子，他耍无赖的样子让乔檬想起了幼儿园遇见的那个小霸王。

“你拿你奶奶压你老子，你可真行。行行行，你在这里等着！你多和姐姐说说话，你们两个是亲姐弟，血浓于水，以后要多多互相照应的。”

小胖墩嚷嚷着：“她又不是我妈生的。”

“我是你老子，也是她老子，你们有同一个老子就是亲姐弟，行了，我去买东西，话这么多，你还要不要吃了？”

乔檬看得出来小胖墩还有异议，但也许是因为他更想吃肯德基，所以他虽然气鼓鼓地，也还是闭嘴了。

乔檬看着眼前这两张分外陌生的面孔，操着分外陌生的口音，嘴里聊着分外陌生的人，神情有些恍惚。这样两个陌生人居然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二十分钟前，乔檬对着这个男人喷完了防狼喷雾以后还想对他来一击重拳，但被大谌煜及时喊住。

“……小乔，他好像真的是你亲爸爸。我也是太久没见过他了，所以刚刚才想起来。”

亲爸爸。

任凭乔檬如何努力，她在脑海中都翻不出任何有关这个人的记忆。既然没有记忆也就没有感情，她对着这个热泪盈眶的男人，完全生不出任何亲切感。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你，所以才会觉得你是歹徒。但亲、亲爸爸也不能突然这样抱着我，我们教导主任今天早上还和我说男生女生长大了要有防。”

“你不认识我不怪你，这都是你妈和你外公外婆的错，他们本来就看不起我，现在你妈嫁了个有钱人，就更是会故意向你隐瞒我的存在。要不是他们，我们父女两也不会分隔两地十几年。囡囡，你不知道你奶奶和爷爷可想你了，每天想你都想得流眼泪。”

乔檬内心平静如止水。

要是真的都这么思念她，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杳无音讯。她亲爸突然出现，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胖墩就比虚伪的大人要实诚的多，即使嘴里塞满了汉堡，也还是要说话，“屁咧，我怎么从来都没听爷爷奶奶提过她？”

“你怎么吃都堵不上嘴？大人说话还能什么都叫你听见？囡囡啊，你别听他的，他小孩子，他不懂，他就知道争宠。”

“我才不用争宠，爷爷奶奶说了，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的，李蕴是个女孩，她没份。囡囡就算是我姐，她肯定也没份。”“你说什么东西，什么你的她的，你们是亲姐弟，不分彼此，东西都是共同共有的。”

“我打断一下，我觉得小胖墩说的挺好的，他是他，我是我，我觉得我们就保持着过去十几年平行线的关系就可以了。你要是觉得我白嫖了这包薯条，那等会儿我把薯条钱转给你？”

“爸爸给你买点东西怎么还要你的钱呢！你是不是还不习惯，你放心爸爸现在来了你身边了，你以后就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乔檬想说她对“爸爸”并不是很陌生，只是对他这个爸爸比较陌生。

“囡囡，我不叫小胖墩，我叫李胜涛。”

“我也不叫囡囡，我叫乔檬。”其实乔檬还想知道她爸叫什么，但她没好意思问。

“哦，李乔檬，你以后记得不要抢我的东西。”

“不，我不姓李，我就姓乔。”乔檬姓乔这事应该是触碰到了李胜涛的知识盲区，他宕机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爸，你不是说你是她老子吗，她怎么不跟你姓？”

“怎么不跟我姓？当然得跟我姓！檬檬啊，就是你妈搞得鬼，当然，也怪我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让你妈钻到了这个空子。你赶紧把名字改过来，叫李胜檬，让别人听了你和你妈姓，还以为你爸爸死了呢。”

“……我觉得我叫乔檬挺好的，”乔檬和她亲爸都不比卖给她无事牌的南夏熟悉，怎么可能就因为他两句话把自己的名和姓都改了，“b……那个，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乔檬发现自己对着他还是喊不出爸爸。

“你和你妈，和我年轻的时候都有几分相似，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女儿。”

“……”乔檬知道自己很像乔嫣，因为见过她们母女俩的人都这么说，但……她看着这个和小胖墩一样膨胀的男人，很难相信自己的脸也有几分像他。

——虽然乔檬承认男人的鼻子到确实是挺拔，在这样一张脸上甚至显得有些突兀。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可像梁朝伟。我能拿下你妈，靠得就是才华和脸。你还是遗传了我的好基因，不像他，全像他妈。”

乔檬默默地吃薯条。

“今天跟着你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他家庭条件怎么样？”

“不是我男朋友，就是我一个普通的学弟。”

“那你有男朋友吗？没关系，你可以和爸爸说实话，爸爸不会管你早恋的。”怎么今天谁都要跟她说一句早恋的事。

乔檬心烦，转过了一个话题，“你们今天住哪？”

“哦，就在附近的酒店。你们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哈，酒店比我们老家贵，房间比老家小。”

“你们要待多少天？李胜涛不用上课吗？”

“要待一会儿，我先把你弟弟转到这里来读书。你也知道，我们老家教育资源哪比得上这大城市，反正小学和初中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吗，又不用掏钱，为了你弟弟好，还是来这里读书好。”

即使乔檬对华海市的读书政策了解得不多，她也知道这里的公立学校不是想转就能转进来的，更何况他们在这里既没有房子，又没交过社保。

她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可是问题是她一介学生哪能帮上什么忙，找她也没用啊。

“华海市的课程挺难的，尤其是英语，这里对口语要求很高，李胜涛如果转过来能跟得上吗？”

“哎呀，出来吃肯德基还要谈学习真是烦死了，”李胜涛表示自己真是听够了，他跑到儿童游戏区去，“我去玩一会儿了。”

“哎你别玩了，过来听一会儿，你姐姐成绩很好的，你要多和她学习。”

很显然，她爸叫不回李胜涛，小胖墩还是一头钻进了儿童游戏区，玩得不亦乐乎。

“哎他就是这样，调皮、爱玩。但这样的人聪明，他们老师也是这么说的，都说他聪明，就是粗心、贪玩，但凡他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他考个九十来分都是没问题的。”

乔檬心里了然，这就是说李胜涛学习成绩不好又不爱读书的意思，她打心底里觉得这种情况根本没什么必要花费大功夫转到华海市来。

于是她对她爸说：“贸然换个环境可能更会影响他的学习，如果真的想到华海市来，还是让他高考考过来吧。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我们那里考华海市，哪有华海市考华海市容易，分数线低好多的，你自己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吃到了这个地域的红利你肯定清楚的。我和你后妈肯定是希望你弟弟也能和你一样吃到这个红利。”

乔檬连薯条都不敢继续吃了。

吃人嘴短。

她总觉得接下来会听到过分的要求。

“听说，你妈找了个有钱人结婚，那你现在是不是被你外婆外公养在身边？”

这前后两句话在乔檬眼里根本就没有逻辑性，但她想先顺着他的话说说，看他到底想干嘛，“……怎么了。”“你妈就是这样，为了她自己能嫁得好，宁愿去做别人的后妈，也不做我女儿的亲妈。她都这样了，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那个男的连孩子都不让她生一个，很明显是要把所有东西全都给自己儿子的。要我说，她真是糊涂，活了半辈子了，什么也没为你争到，我的囡囡前半生真是命苦啊。”

乔檬静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爸带着你弟弟到华海市来找你了，以后你身边就有两个男人，有两座靠山了。涛涛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对他好，他立马就会和你亲近起来。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看到你们两姐弟互帮互助的景象，我真是死都瞑目了。”

“那我一个月给他买一顿肯德基吃。也不是我小气，主要是我的零花钱有限。”乔檬表情难过，说得跟真的一样。

“你愿意给他买肯德基吃他肯定开心，但这个太费钱了，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几个零花钱，还是省着给自己花，花在他身上多不值得。你想关心他，就把他的户口落到你外公外婆的房子上就行了。落户而已，又不是落房产证，都是小事。”

乔檬：“……”

乔檬大概猜到了他敢想，但没猜到他这么敢想。这从他嘴里这么说出来，落户简直就像买菜一样简单。

“我记得，华海市落户还是很苛刻的吧，不是有房子就行。”

“这个简单啊，我可以把李胜涛过继给你妈，你妈不是没有亲生儿子傍身吗？囡囡，虽然你妈妈不仁，但她毕竟是你妈妈，你不能对她不义，你得为你妈妈着想，她靠她那个继子是靠不住的，还得有个儿子给她养老。”

乔檬：“……”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觉得我妈靠我也可以，我可以给我妈养老，不会对我妈不仁不义的。我愿意做一个孝顺的女儿。”

“你终究是要嫁出去的，以后肯定是要就着婆家的，怎么管你妈一辈子？儿子才可以管你妈一辈子。我和你妈好歹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的种种我都不跟她计较了。在来这之前，我和你后妈商量过这个事情，你后妈一开始是不肯的，但她到底还是善良的，同意了。我们两个就吃点亏，让李胜涛当你妈妈的儿子，你妈妈要是喜欢，让他姓乔、姓你后爸的姓也可以。”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都想让我改姓。”

“你那能一样吗？我总不能一个姓李的孩子都没有吧？你妈总得给我一点补偿吧，不可能我有两个孩子都跟她姓吧！”乔檬：“……”

今日一见，乔檬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乔嫣总是对他闭口不谈。

从前，乔檬从不好奇她亲生父亲是谁，所以也没幻想过这个人该是什么样的。现在她想自己还好没有过期待，否则的话现在她该有多失望。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放心，我觉得李胜涛肯定是听不见的，”乔檬说，“我好想知道，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乔檬现在真是太好奇了，好奇乔嫣到底是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你妈那个时候学音乐的，下课的时候会偷偷去小酒馆驻唱，我当时带着兄弟经常去那里喝酒，郎才女貌不就看上眼了吗，后来你妈考大学都是为了我考到外地去了，那个时候你外公外婆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和你讲，我和你妈没能打结婚证只办了酒就是因为你外公外婆不肯把户口本给她。”

说起这段往事，男人的表情还是沉醉的。

那段过往在他的心里依然美好的，上面布满的是青春的痕迹。

“你妈妈当年真的很漂亮，那个时候很多男人都看上她了，也就你爸爸厉害，才能夺取她的芳心。我当年为了她打架，打得在这一片都出了名，那个时候哪个人不知道我？你舅舅都差点让我打了。”

乔檬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下课的时候。

她脑袋里飘过一句话：怪不得她妈妈那样反对早恋，原来是因为她年少无知的时候吃过亏，而自己就是她吃亏的产物。

乔檬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忽然就没办法坚持和乔嫣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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