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蔡氏父女1

梁阿婆是位遗孀，她的丈两年前过世，两人膝下无子，有一女已远嫁，赵曦借穿的衣服就是阿婆女儿的。

        这段时间是村子收获杏子的时候，有幸村村长照例组织村民们一起收集杏子。

        借宿在梁阿婆家的第二天清早，三人正坐在木桌前吃早饭。

        “梁阿婆——”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敲门声。

        梁阿婆放下碗筷，起身去开门，赵曦也跟了过去。

        “来了来了。”梁阿婆拿开门栓，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粉色打扮，发髻上别着一朵红花很是惹眼。

        “梁阿婆，村长说要开始摘杏子了。”小丫头靠在门框边，一只手把玩着辫子。

        “是莹莹呀，好的阿婆知道了，吃饭了吗？”梁阿婆笑着看着她。

        “吃啦吃啦，咦，这是谁？”小丫头有些傲慢的抬起下巴，伸手指着站在梁阿婆身边的赵曦。

        “……”突然被点名的赵曦有些语塞。被个小丫头这样指着问，她心里有点哭笑不得，但她不打算回答，并挑着眉打量她。

        “哎莹莹，把手放下，这位是赵姐姐。”梁阿婆佯装发怒，轻声斥责。

        “哦。”小丫头也注意到赵曦打量的目光，傲娇地把小脸转到另一边。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扒拉开挡在她跟前的梁阿婆和赵曦，快步跨过门槛，但她没走几步便停住了脚，手指前方，侧身娇声地问梁阿婆：“阿婆，他是谁呀？”

        这话惹得赵曦和梁阿婆面面相觑。

        赵曦跟上去一看，原来小丫头指的是站在院内里看鸡窝的岁岁。

        男孩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衣，是阿婆丈夫的衣物。估计阿公的身高不是很高，衣服上了岁岁的身，裤子成了七分裤，上衣露出半截前臂，但也不滑稽。事实证明，只要身架好，再拉垮的衣服也能驾驭。

        早上洗漱完后，梁阿婆看着披头散发的岁岁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亲自替他扎了一个发髻。

        乌发一扎起，露出了洁白的颈和分明的五官。虽然额头缠着绷带，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俊颜，反而增添了一丝病态的俊逸。

        天上太阳正晴，阳光打在男孩身上，散发着淡淡地暖意。

        也难怪，小丫头会被吸引住了眼球。赵曦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一个人不让花季少女犯花痴才奇怪呢。

        好似被门口的动静惊扰到，男孩转身，看到众人，笑着挥了挥手。

        “啊。”小丫头发出一声惊呼，羞涩地捂住了脸。

        赵曦觉得好笑，伸手也招了手回应。

        “莹莹，这位是小岁哥哥，站好打个招呼。”梁阿婆有点看不下去莹莹扭捏的站姿，这丫头成天咋咋呼呼的，有点缺乏教养。唉，这怪不得她，她母亲去世得早，家里对这方面教养可能有些缺失。

        蔡莹莹闻言，也乖乖的恢复正常模样，但她没有罢休，迈着小碎步走到岁岁跟前，捏着嗓子朝他挤眉弄眼，“小岁郎君好呀~小女子蔡莹莹，也可以称呼奴家莹莹。”

        除了当事人蔡莹莹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梁阿婆扶额，赵曦尬笑，岁岁则把目光放回到鸡窝里。

        空气静默几分钟，最终是梁阿婆把小丫头给劝走了。

        三人回屋，重新坐下吃早饭。

        “阿婆，我和岁岁一同帮您摘杏子。”赵曦想用劳动来报答阿婆的收留。

        “不用跟我们客气，毕竟您让我们有地方住。”她又补充一句。

        这下梁阿婆也不好再说什么，开心的地应下了。

        从梁阿婆家出来，一行三人人带上背筐和工具到村口集合。

        赵曦和岁岁两个外乡人很快就引起了村里人的瞩目，尤其是岁岁，高大的个头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在村长发言完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向杏子林的方向进发。

        赵曦三人来到梁阿婆家分配的果树前，阿婆给两人做完示范后，便麻利地拿起工具采摘。赵曦和岁岁两人手动把伸手能摘到的果子摘完，正当他们干得吭哧吭哧的时候，一声娇滴滴的“小岁郎君”把两人吓得一踉跄，手上的果子撒了一地。

        “莹莹姑娘。”赵曦最先反应过来，笑着给她打了招呼。

        可人家姑娘并不理会她，一步作两步地蹦到岁岁面前，“小岁郎君摘杏子呢，要不要喝口水？”说完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水囊递给岁岁。

        下意识地岁岁摇头摆手，“不用不用。”

        “哎呀，不用和莹莹客气。”蔡莹莹依旧不死心。

        正当两人推搡时，“莹莹！”他们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蔡莹莹听到叫喊知道来人是谁，没好气地收回水囊，双手插胸等着来人。

        不远处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小跑过来。

        来人是吴刚，一个体格壮实，个子不高，肤色黝黑，相貌平平无奇，但笑起来一口白牙。

        “莹莹，蔡叔叫你过去帮忙。”吴刚咧着憨实的笑容。

        “你跟他说我晚点过去。”蔡莹莹伸手抓了一把树枝作势要摘杏子。

        “莹莹，你要摘多少，我帮你，咱们赶紧回去吧。”吴刚蹭到蔡莹莹身边，也伸手摘起杏子。

        “哼，算了算了，我走我走！”蔡莹莹被缠得不耐烦，扔下手中的树枝，快步离开。

        吴刚见状也连忙跟着走了。

        赵曦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幸村的杏子是全村出力采摘，由村长联系果商过来收货。当日下午，村民们拿出上午采摘的成果排队等着上秤换钱。

        排队之际，赵曦和岁岁也和队伍的一些人熟悉了。梁阿婆隔壁的牛婶一家排在他们前面，牛婶年纪比梁阿婆小几岁，与丈夫养育一儿一女，女儿嫁给了外村，儿子也相中了姑娘，晚些时日也要筹办婚事了。

        “跟上！”突然一个深沉的低喝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赵曦见一中年男人背着一大筐的杏子，身后跟着的是小丫头蔡莹莹。

        看出赵曦的疑惑，牛婶解释道：“这是蔡荣和他的闺女蔡莹莹。”

        赵曦点头，蔡莹莹见过几面。蔡荣一看就是个长期干农活的糙汉子，眉骨很硬朗，有一双浓眉，但不苟言笑。

        “莹莹这丫头肯定又惹事了，瞧他爹一张黑脸。”牛婶在一旁摇头，“她娘死得早，独自拉扯一个丫头不容易。”

        蔡荣父女姗姗来迟，排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突然一个人影从赵曦面前闪过，原来是吴刚，他从自己的队伍里跑到蔡莹莹那头去了。

        终于轮到赵曦他们了，赵曦对这个秤杏子的秤物颇感新鲜，听阿婆说这叫大秤，至少需要两个壮汉才能用，这秤是专用用来秤大物件的。在这期间赵曦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金钱换算。一石约等于四斛约等于十斗，一斗杏子收购价五文钱。他们三人摘的杏子两石多，最后收购商结给梁阿婆一百一十文钱。

        出完货收到款，三人打道回府，这时赵曦发现人群里跑出一个人，是蔡莹莹，接着又有一个人跑出来，是去追蔡莹莹的吴刚。

        回到梁阿婆家，阿婆给他们每人二十文钱作酬谢。

        赵曦连忙推辞，阿婆按住她，“要的，你们帮了大忙，快收下，不然阿婆可生气了！”说完，梁阿婆真的板起了脸。

        “好的，谢谢阿婆！”赵曦也只好收下。

        岁岁也跟着乖乖收下了铜板，两人相视一笑。

        亥时初，夜色已深。

        寂静的小院内，依旧有烛光摇曳，在两张躺椅上看着星空的分别是赵曦和岁岁。

        一刻钟前梁阿婆已经撑不住早早回屋歇下，赵曦因为现代人的作息，现在还是精神满满毫无睡意，而岁岁，可能是自己救过他，加上目前只有六岁心智的缘故，基本自己在哪，他也在哪。

        赵曦觉得他像颗暖心的牛皮糖，这些天他一点也不闹事，时不时冲她笑得天真无邪。

        他小时候指定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宝宝，赵曦想。

        自己小的时候喜欢坏坏的男生，对好孩子一点也不感冒。但慢慢随着长大，发现当一个人小时候就能够是乖宝宝，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当同龄人需要长时间的驯化成为一个合格的好人的时候，有些人秉性纯良确实让身边人省心不少。

        反正在他记忆恢复好之前呢，自己会尽可能的保护好他，赵曦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岁岁，你想你的家人吗？”赵曦扇着蒲扇，轻轻的问。

        “想！”岁岁声音略带激动，他虽然没跟姐姐提过，但老想老想了。

        “那过些时日，我们离开这里，去找找你的家人吧。”赵曦觉得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真的吗？”岁岁听到眼睛都亮，他转头看向赵曦。

        察觉到岁岁的目光，赵曦也转过头来，烛光前的清秀面容和带着光泽的杏眼，赵曦微微一笑，郑重回答：“是的。”

        上路寻亲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呢，赵曦思考起来，路费就是一件难题。自己所学的专业是法医，在古代这样的农耕时代，与之相关的是仵作，仵作需不需要考编呢？如果和现代一样需要考编，一旦固定下来也不好动身了。不过要是和官府有联系，那这对岁岁的寻亲也很有帮助，要是放在现代找媒体就很方便了。在古代还是找官府吧，看能不能兼个职，赚点路费。

        打定主意，赵曦决定明天找阿婆了解一下形势。

        伸了伸懒腰，赵曦想还是回屋睡觉了，便打算叫岁岁也回屋去，转身正要开口，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夜风徐徐，有一股说不来的舒服，赵曦抿嘴一笑，不打算叫他起来了，便去了岁岁的屋子里，抱了一床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而她自己也回屋拿出被子，躺回刚才的躺椅。

        小时候非要耍赖睡在地上的凉席上过夜，但最后还是被母亲威逼利诱回到床上。

        就任性一次吧，望着朗朗星空，赵曦盖上被子，等着困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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