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四章不在场证明2

秋意亭，顾名思义，是一座和秋日意境相关的亭子。

        它位于有幸村杏子林的南面，地势较高，是一座四方亭。到了秋季，人们就可以在这里俯瞰北面成片脱换呈橘黄色的杏树秋叶。

        申正左右，吴刚带着赵曦、岁岁和陈明三人来到秋意亭。

        “到了。”吴刚道。

        赵曦率先走进这个四五平米的亭子，亭子内有一张石桌、几尊石凳。

        她用手摸了下桌子和凳子，没有什么灰尘，看来是经常有人来歇息的。

        陈明是本地人，当然知道这个亭子，他轻车熟路的在亭子里外仔细搜寻片刻后，摇头：“没有发现。”

        几人沉默，吴刚这时提出：“陈捕快，若是没其他事情，我先回去吧，家里还有活要干。”

        陈明想了一下，点头应允。

        吴刚走后，赵曦发话了：“陈大哥，你觉得吴刚可疑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反应有些冷淡。”

        “冷淡？”

        “对，冷淡。他应该是很喜欢蔡莹莹，按常理说喜欢的人死了，这个人应该会是消极的，悲伤的，或者愤恨的。”

        “但在他身上我感觉不出来。”

        赵曦的话让陈明皱起眉头。

        “他说他要回家干活。”这时候岁岁插话。

        “你说什么？”陈明突然拔高音量。

        “他说他要回家干活呀。”岁岁重申一遍。

        赵曦突然笑了：“好小子，你竟然发现了盲点。”

        看到赵曦颇有深意的笑容，陈明突然反应过来，“哦对！”

        “蔡莹莹是他喜欢的人的话，他现在怎么还有心思干活呢！”

        赵曦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刚刚在祠堂大家一起看蔡莹莹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平常他能够像牛皮糖一样地跟着蔡莹莹，见到她的遗体时却没有什么动作。如果说因为是死人，一般人接受不了难以有动作，或者在众人面前他在强忍情绪，也说得过去。”

        “但是，”赵曦话锋一转，“他把我们带到这里，这里按他的讲述，是他最后见到蔡莹莹生前的地方。这个地方应该是会让他有情绪波动的，但他没有，跟我们说要回去干活。”

        陈明听着赵曦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回去把他抓起来问话？”

        “不急，我们现在找一下有没有证人。”赵曦说。

        “证人？”陈明不解。

        “我刚刚摸了下这亭子的桌凳，没什么灰尘，说明这里是经常有人过来歇息的吧。”

        陈明琢磨了一下她的话，点了点头。

        “我们在这等一下，看有没有专门过来这里玩的人。”赵曦提议。

        陈明赞同，于是三人都分别坐下来“守株待兔”。

        等待并没有很久，不出赵曦所料，约莫一刻钟后，亭子外就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三个穿着半臂襦裙小姑娘各自挎着一只竹篮子，篮子上盖着布，正相互打闹的走过来。中间的女孩身穿桃红丝质衫服，在她左右两边的女孩分别穿蓝灰苎布和杏红蕉布。

        “陈大哥。”桃红衣衫的姑娘先看到亭子里的几人，她认出了陈明。

        “婉婉。”陈明向前走一步，“你们怎么来了？”

        “陈大哥，我们来这里绣花呢，那你又怎么在这呀？”接话的是杏红衣衫的姑娘，说完，她一边挑眉，一边用胳膊顶了顶那个被陈明称作“婉婉”的女孩。

        “婉婉”脸色羞赧，按住杏红女孩捣乱的手。

        “小萍。”陈明向蓝灰衣衫的女孩子打招呼。

        女孩点头作回应，没有开口。

        陈明的目光停顿了几秒，随后移开，然后回答杏红衣衫女孩的问题：“我们来这里给蔡莹莹的案子找线索。”

        接着他给三位女孩介绍了赵曦和岁岁。

        赵曦笑着给三个和蔡莹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打招呼，女孩们都很有礼貌的回应她，接着轮到岁岁时，她没有感到意外地看到女孩们见到岁岁就集体沉默。

        特别是杏红衣衫的女孩黄小珍，眼睛睁得特别大，脸蛋红彤彤的。蓝灰衣衫的叶萍丫头没有什么表情。倒是桃红衣衫的李婉婉很快反应过来，上前给岁岁屈膝一礼：“赵郎君好。”

        “姐姐们好！”

        顿时空气凝固，岁岁的话把三个姑娘给震住了，连陈明也瞪圆了眼珠，表情惊诧。

        坏了！赵曦暗惊，在岁岁的认知里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于是，她站出来替他解围，“抱歉抱歉，舍弟因为脑子受过伤，所以认知有些后退。”

        “认知后退是什么意思？”黄小珍问赵曦。

        “简单的说，就是脑子摔坏了，他目前只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他会觉得你们比他岁数大。”

        “天哪，原来如此。”黄小珍明白了他头上为什么缠着绷带。

        其他几人同样也露出惋惜的神情。

        说完，赵曦看了一眼当事人，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她上去一边拉走岁岁，一边回头解释：“陈大哥，先等一下，我和岁岁有话说。”

        离开秋意亭十几米远，赵曦停了下来，焦急地看着岁岁：“别哭别哭。”

        那双杏仁眼此刻充盈着泪水，不知是不是被赵曦的话刺激到，顷刻间就流了下来。

        男孩知道止不住，蹲下来便要捂住脸。

        赵曦也立马蹲下来，猛然伸出双手夹着他的脸，“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她可没忘记他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何况现在不是时候。

        猝不及防，岁岁被她夹懵，呆呆的看着她。

        白润面颊漾起淡淡地海棠红，美目盼兮。

        赵曦轻叹口气，轻声解释：“我为之前编的故事向你道歉，因为我认为说出实情会吓到你，小孩子不是不经吓嘛，别哭了。”

        “真相就是你不是因为喝河水喝太多而长大的，很可能是头撞伤，导致只记得现在自己是六岁，能理解吗？”

        男孩貌似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我是生病了？”

        “嗯哼。”赵曦摇头。

        “确切地说是受伤了。”

        “那我会好吗？”

        “这很难说呀。”

        闻言，他的眼眶又湿润了。

        赵曦一看，急了，“别别别，姐姐保证治好你！找个最最厉害的大夫治好你！”

        “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

        终于，她成功安抚好他，两人回到亭子里，赵曦向陈明示意：“我们继续吧。”

        “婉婉，你们每天都会来这里绣花吗？”陈明问。

        “对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都会约在这里。”

        “那你们会在这待多久？”

        “通常我们会在申正后过来，待上半个多时辰，酉初左右回家。”

        “昨日下午果商过来村里收杏子的时候，你们也在这里吗？”赵曦插话。

        “对呀，我爹和我娘去换，婉婉他们家有帮手，小萍和她弟弟很早就去排队，很快就换完，然后我们三个一起过来的。”黄小珍说。

        “家里有帮手？”赵曦好奇道。

        “婉婉是李绅士的女儿，家里有请人打理。”陈明在一旁解释道。

        “哦，这样啊。”原来是上午见到的李绅士的女儿，难怪她的衣服质料比较讲究，举手投足间颇也有淑女教养。

        “那你们昨天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蔡莹莹？”赵曦问。

        “没有啊。”黄小珍摇头，李婉婉和叶萍也是否认。

        听到这个回答，赵曦和陈明不禁表情严肃起来，赵曦想起了一件事，对陈明说：“昨天下午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离开队伍时候是申正二刻。”

        “就是吴刚说他追负气出走的蔡莹莹的时候？”

        “对。”

        昨天收杏果的地方是在村口搭了个临时大棚。

        “从村口到这里要多长时间？”赵曦问。

        陈明想了一下，“快的话也要一刻钟。”

        说完，他和赵曦的脸色不由又沉了下来。

        “陈大哥，这和蔡莹莹的死有关系吗？”李婉婉有些担忧地开口。

        “啥？”听到这话，黄小珍瞪大了眼睛，接着眼珠转了转，又惊呼：“我听家里人说蔡莹莹上吊了，难道不是？她的死和吴刚有关系？”

        李婉婉和叶萍被她这推测惊到，都有些害怕起来。

        “小珍，不要乱猜测，这事我们还在查。”陈明声音严厉。

        “好吧。”看到感觉要发怒的陈明，黄小珍闭上了嘴。

        现在不知道吴刚是不是凶手，但能证明他撒了谎！

        赵曦心想，陈明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但这远远不够。

        “小珍，你们和蔡莹莹玩得好吗，或者她有没有关系好的朋友？”赵曦问。

        “她？我们才不跟她玩呢！”黄小珍撇了撇嘴。

        “我们之前也有邀请她一起过来刺绣，但最后还是话不投机。”李婉婉补充道。

        “谁跟这么刁蛮的人玩呀。”黄小珍又愤愤道。

        叶萍也赞同地点头。

        “除了你们，其他女孩子呢？”

        “村里和我们岁数差不多的也没几个。”叶萍答。

        “她身边老是跟着吴刚，他们打小一起玩儿。”黄小珍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突然间音调拔高，“咿，她好像喜欢牧年哥哥。”

        “牧年哥哥？”

        “小珍，别乱说！我哥可跟她没关系！”李婉婉突然插话，语气着急。

        牧年哥哥，她哥？赵曦想，李绅士还有个儿子啊。

        黄小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双手合掌给李婉婉道歉：“对不起婉婉，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现在只是聊聊，不用紧张。”陈明安抚她们。

        李婉婉一时激动，竟然眼眶有些泪花，她抽了抽鼻子，小声对陈明说：“陈大哥，我哥可不喜欢她呀，她的死绝对跟他没关系。”

        “婉婉，你不要伤心，我们会查明真相。”陈明语气也软了下来。

        看来，李婉婉这姑娘性子软，不禁吓；黄小珍性格跳脱开朗不怕生；叶萍冷静话不多。

        赵曦对三个小女孩有了初步认识。

        虽然李婉婉再三保证她哥与蔡莹莹不熟，但与她有关的人还是要见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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