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叶子泡成皱巴巴

夏知衔窜起的无名火愈烧愈烈，少年掩护同伴理所应当，他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气的。

        然而事实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他见不得少年对别人比对他还好，口中喊着恩人，这就是报恩的方式？

        林如归难受得紧，五脏六腑仿佛被架在火堆上烘烤，又不仅仅是腹部，四肢更是比蚂蚁爬上身还难受。

        “恩人、呜呜呜恩人……”他抽抽搭搭攀扯着夏知衔的胳膊，唯有被夏知衔勒紧的腰会好受些，让他忍不住靠近，再近些，整个人就像无尾熊一样半趴在夏知衔身上。

        蹭蹭蹭，人都能被蹭出火，更何况夏知衔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

        夏知衔看着少年红欲滴血的脸庞，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越来越旺，你就这么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为他人卖命？

        他将人拖入浴室，反手一松，把林如归丢进放满水的浴缸里。

        “噗啦——”

        平面溅起巨大的水花，少年呛了好几口水，手忙脚乱抓着湿滑的浴缸边缘。

        “恩、恩人……救、救呜呜呜……”

        小玫瑰何时受过这种罪啊，就算以前山野草坡下大暴雨，也有泥土吸收水分，现在却是从头到尾都泡在水里，身下是硬朗的瓷片，没有泥土，没有根了，他要被淹死了。

        满满一缸的温水不仅没让林如归脑子清醒一些，反而越发混沌，以至于自暴自弃，干脆放弃挣扎，等待死亡。

        少年逐渐沉下去，水面的气泡也少了，夏知衔心一紧，手臂穿过林如归的脑后方将人捞起，干净的毛巾轻拭脸庞，急促叫唤：“醒醒……”

        少年没有动静，夏知衔没来由的心慌，按压了两下对方的腹部，只见林如归吐出一口水，缓缓睁开的杏眸雾蒙蒙的，不见焦距。

        林如归作为一株玫瑰，其实并不怕水，植物想要生长得好都离不开水，但架不住被淹啊，这还是他头一回被水覆盖，太可怕了。

        “没事了。”在夏知衔的低声舒气中，林如归总算是找到聚集点了，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小玫瑰牢牢扒着夏知衔不敢动。

        “嗯~”稍许恢复些神智的小玫瑰点点头，紧绷地拽着夏知衔的手。

        泡水能舒缓体内莫名燃烧起来的灼热，虽不能完全驱除，但总比刚才感觉要被火烧死的感觉来得好。

        半晌，醉酒效应卷土重来，侵蚀着本就不算清醒的意识，对水的恐惧也少些褪去些许，林如归抬眸，看着暖光下夏知衔俊美无边的脸庞，不由得痴痴地笑起来。

        “嘻嘻嘻……”

        “你笑什么？”夏知衔皱眉，手边被温热的触感蹭了蹭，他愣了一下，大拇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那细腻的脸盘。

        林如归大喜，将自己的脸贴上去，好像回到当初恩人悉心照顾即将被大太阳晒死的他的那个下午，恩人也是这样帮他整理叶子。

        少年的依赖让夏知衔的火气莫名消了，跟醉酒中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了，不想再尝试那种无用功，而是选择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你叫什么名字？”夏知衔问道，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但林如归感应到了，是温柔的恩人。

        恩人的问话，自然不会不答。

        林如归娇切道：“林如归，我叫如归~”

        恩人取的名字，他还记得，在给快要干死的他浇完水后，恩人温柔地抚着他的叶子与花瓣，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如归，好不好？希望你能快点回到健康漂亮的状态。

        归来一如最初之始。

        小玫瑰很喜欢这个名字，就算恩人之后去了大城市，好几年都不回来，别的植物叫他小玫瑰，他都会纠正对方，他有名字，叫林如归。

        “如归……”夏知衔的眼神有片刻失魂，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

        “是我~”小玫瑰再度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夏知衔口中说出，甭提多高兴了。

        相同的名字与一口一个恩人，让夏知衔对少年的来头产生了怪诞的想法。

        他瞥过头，嘲笑脑海内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怎么可能，与其说是植物变成人，倒不如说是那群人已经无计可施，搬出他从前养过的一株玫瑰，以此来算计他。

        玫瑰成精，无稽之谈。

        很快，夏知衔就被打脸了。

        诚如他所想，跟醉酒的人讲不通道理，再乖巧的少年也是一样，恩人都认出他了，喊出了名字，为什么现在不理他？

        深感委屈的小玫瑰郁闷了，他刚想怎么把恩人的注意力拉过来，忽然，他抬手看到湿水皱巴的衣服，顿时大惊失色。

        “我的叶子被泡皱了，呜呜呜……”

        林如归的呜咽声成功将夏知衔的注意拉回来，男人扶额，无奈道：“那是衣服，不是叶子。”

        “是叶子，是叶子！”

        林如归急忙纠正，看夏知衔的神色似乎不相信，便要摘叶子给他看。

        “恩人不信我吗，我给你看呀，真的是叶子……”说罢，搭在夏知衔手臂的手缩回来，纠结着纽扣要脱衣服。

        “我信，是叶子。”夏知衔按住他的手，不给他继续。

        “不，你不信。”

        认真起来的少年极其坚持，他认定夏知衔就是不相信他，一定得让夏知衔心服口服。

        “我还有花，我给恩人看花~”

        话音刚落，林如归的鬓边长出一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蕾，三秒后，盛开绽放的娇艳欲滴，同时，玫瑰的香气弥漫整个浴室。

        少年喜溢眉梢，这下恩人总该相信了吧。

        夏知衔错愕地愣住，他很清楚少年身上没有藏东西，口袋都是干干净净。

        他将少年压向自己，侧身去瞧他的耳边的玫瑰，与此同时，林如归以为夏知衔想要玫瑰花，伸手摘下来，让他越发清晰地看到，玫瑰被摘下来之前，是有植物根茎连住的，但在摘下来后，根茎便不见了，仅有一朵盛放的玫瑰静静躺在手心里。

        “恩人，给你~”林如归傻笑着把玫瑰交给夏知衔，目不转睛盯着对方想得到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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