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我到底有多强

“我坦白，别杀我！”面对二人的注视，阴六举起双手，惊恐大叫：“我没杀过人，都是它们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长生神色淡然：“是非公道，我心中自有计较。”

        晚点就把这头鬼物送到叶姑娘那里，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他在心里暗自想到。

        恫吓完鬼物，宁长生又问道：“乔姑娘为什么……”

        “这鬼物曾经暗中窥视过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有所感，所以心中好奇，反过来跟了她几天。”

        乔姑娘直接开口道：“这位姑娘被劫，以及它们进入这洞中，我是全程目睹，但是这洞里有一名令我不敢进入的强大鬼物……”

        “我留在这，本想着看能不能寻到一丝机会救人。想不到小宁道长却是直接进入了洞中，并如此轻易将她救了出来。”

        “我在外面本想离去，恰好遇见这鬼物逃出，它身边也没有帮手，我才敢放心出手对付它。”

        “事情就是这样。”

        “小宁道长若是还想问些别的，就请恕我无可奉告了……”

        她轻笑了下，嘴巴犹如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宁长生明白了她的意思，关于她为什么有修为、为何要藏身在桃腮楼、在清风镇有何目的，是她不方便透露的秘密。

        事实上，他也并不好奇对方的一切。

        于是他点头道：“不管怎么样，多谢乔姑娘相助了。”

        “无妨，除魔卫道，不过我辈分内之事。”乔姑娘淡淡一点头，“小宁道长，后会有期。”

        说罢，她身子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好似一抹月下惊鸿，朝远处掠去。

        宁长生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飞啊……

        张凌雪有些仰慕地看着她的背影，问道：“小宁道长认识这位姑娘？”

        “有过一面之缘。”宁长生答道：“她是桃腮楼当红的清倌人。”

        “啊？”张凌雪有些讶异。

        现在……青楼的门槛都已经这么高了吗？

        ……

        翌日。

        陈然照旧起得早早的，坐在槐树下、水井旁，品一品狐女泡的茶。

        和呆萌呆萌的小灵儿比起来，狐女的心思就机敏多了。

        她会讨好人，会察言观色，会记住每个人的喜好然后加以迎合。

        甚至还特地去学了一手好茶艺。

        宁长生早起出门来，见到师傅一如往常地坐在这里，忽然觉得有点心安。

        他走过来，坐到陈然对面。

        “师傅，弟子又有几个问题想问。”他直接说道。

        “呵呵，说嘛。”陈然放下茶杯，笑了下。

        “师傅识不识得此物？”

        宁长生将那块阴三身上爆出来的骨玉从袖子里取出来，搁在桌面上。

        “哦？”陈然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这是不化骨啊。”

        “不化骨？”

        “没错，想必你是从一具修炼有成的骸骨身上得到的吧？”陈然问道。

        “是的。”宁长生颔首。

        陈然点头道：“那就是了，骸骨修行、越修越硬，修到至高境界，就是不化骨。只是这不化骨只能一块一块地炼，虽然这只是巴掌大的一块，估计也得几百、上千年的功夫。若是让它修完一身的不化骨，那可就是天上地下、神仙难敌，厉害极了！”

        宁长生听他将此物说的如此厉害，身子稍稍前倾，问道：“那此物……”

        顿了顿，陈然像是洞穿了徒弟的心思，笑吟吟地替他问：“值钱吗？”

        “呵。”宁长生讪笑一声。

        “不化骨……其实用处不多，但若是遇上主顾，也是无价之宝。譬如若有武者想要换骨、或是傀儡师炼制傀儡，将这么一块骨头融进去，绝对是点睛之笔。嗯……你暂且留着吧，将来若有机缘，再卖不迟。”陈然指点道：“如果现在就拿去那些仙门典当之所，恐怕要被压大价钱。”

        “好。”宁长生点点头，收起了这块骨头。

        说完这个，空气稍微沉默了一下。

        陈然又抿了口茶，道：“你不是还有问题吗？”

        “确实。”宁长生犹豫了下，略有期艾地问了一句：“师傅，弟子想问……我到底有多强？”

        “哦？”陈然似是笑了笑，但左眼皮却微不可察地一抖，“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因为弟子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很弱，但是这些日子驱邪以来，似乎……剑下从无一合之敌。”

        宁长生缓缓说着，在师傅面前，也没有谦虚的必要。

        “如果只和邪祟较量，似乎还无法看出修为。但是朝天阙的门下、慎虚观的杰出门下，他们都对付不了的邪祟，由我出手……往往较为轻松。”

        “所以才好奇想问师傅一句，我现在究竟相当于何等境界？”

        宁长生认真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了一段时间。

        原本他一直在观里苟着，过得也算岁月安好。

        但是那些貌似很可怕的邪祟一个个跳出来，再被自己一剑剑斩掉之后……

        感觉……

        好像刷怪……也没那么难？

        假如不是它们弱，那就只可能是……我强？

        陈然沉默了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宁长生，过了会儿，反问道：“我先问你，假如按照你从前的想法，你打算做什么？”

        宁长生想了想，道：“去庐州城买两处房产，静静等它们升值。然后……再买两处，再等它们升值……然后再买，再等……”

        陈然微微一笑，“那……假如你天下无敌，你又打算做什么？”

        “天下无敌？”宁长生一怔：“有多无敌？”

        “很夸张那种。”陈然道。

        问完这话，他的眼睑稍稍向下，目光被眼皮挡住，完全看不到了。

        晦莫难测。

        脸上像是在笑，但是他的右手却不动声色地拢到了袖子里，像是捏住了什么……

        紧张。

        这个问题宁长生思忖良久。

        半晌，他才慢慢开口道：“道经有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若弟子是有强大的力量，自然是想要荡平世间害人的邪祟，铲除世上可见的邪恶……顺便攒些钱。”

        “但……若到了天下无敌这一步，有些事情就不是以暴力能够解决的了。或者说，这个级别的暴力，不仅不能解决有些问题，还会催生很多问题。”

        “有一个绝对暴力存在，即使我内心是正义的、即使我能够长生不老……也不一定能让一个世界变得更好。”

        “因为只要这股力量存在，那就必然会围绕这股力量形成难以控制的权力旋涡。”

        “这可能还不如让世界按照它原本的规律运转，起码……这样的轨迹是可以预见的，世界会形成越来越好的规则。”

        “不断进化的规则，远远比人性支配下的绝对暴力靠得住。”

        “所以……只要是这座人间没有遭遇毁灭性的灾难，我可能都不会出现吧。在市井中隐姓埋名，或是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终老，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宁长生一边思索，一边答道。

        陈然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灿烂起来。

        “你说的很好，我很欣慰。”他说道。

        宁长生得到师父的夸奖，也觉得有些开心，但是……

        “弟子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我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宁长生重复了一遍。

        陈然愣了下，摇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

        “啊？”宁长生讶然。

        “就好像……你知道我有多强吗？”陈然反问。

        宁长生理所当然地摇头。

        师父的修为，通天彻地。

        “这不就对了嘛，你的修行方式与世上所有人都大相迥异，其实为师从早些时候就看不透你了。”陈然笑道：“不过，只要你怀着一颗正直的心、秉持正道，总没错的，不是吗？”

        “秉持正道……”宁长生喃喃了下，若有所思。

        “我很喜欢你刚才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现在的能力或许很强，但又尚不明朗，那你……准备承担什么责任呢？”陈然追问。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下一步，弟子想将清风观的名头打遍庐州城。”宁长生扬起眉，朗声说道。

        “哦？那可不容易。”

        “的确，但弟子曾经听叶明眉说过几次，钦天司在庐州城中人手不足，而府城诸宗门收费昂贵。周边很多村镇……都需要帮助。弟子就想，等清风镇安定下来以后，若有余力能帮助到整个庐州的百姓，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陈然缓缓点头，微笑着说了一个字。

        “善。”

        ……

        宁长生离去前殿良久，陈然才动。

        他用左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右手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拿出来时，手中紧紧捏着一物。

        原来……

        是一本画册。

        “差点让这小子逮住，下次可得小心一点。”

        他喃喃着翻开画册封面，眼里渐渐流露出光彩。

        只见画册封面上依稀四个大字，飞、花、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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