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华清

“那邪灵之所以选中浩然书院，大概是因为这天下四大书院之一，学生一进入其中便能暴涨百倍气运！而且会有王朝气运加持，将自身气运变成金色。”

        “这对于邪灵来说，是大补之物。”

        “但是，浩然书院给学生的不止是金色气运，还有正气传承。”

        “那股代代传承的正气犹如利剑，混在气运里，如果一起吸收了，那就难受了。”

        “邪灵怕正气，这对它来说是致命的东西。”

        “所以他才不敢大肆地吸收，只能一年一个，而且要选倒数第一，这个身上正气最弱的软柿子去捏。”

        “就像吃鱼要摘刺一样，小心翼翼将其中正气剥离，再吞噬炼化。”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气运这种东西，是有一个规律的。”

        “永远是少的流向多的。”

        “譬如我有一片气运池，施法就可以吸收你的小水洼。但若是你有一片气运海，那我再施法，那被吸收的就是我了。”

        “邪灵因为要炼化气运，将其化作力量，所以能保留在外的气运是有限的。是以他施咒的时候，也不敢将标准定高，只敢选中倒数第一。”

        “毕竟巫咒不同于其他，一旦施展，连它自己都无法抹除。”

        “万一稍微定高了，遇见一位气运奇才，它就傻眼了。”

        “想来是这些条件合在一起，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吧。”

        “每年死一位替死鬼，对书院来说也并非不能忍受。而邪灵可以细水长流地盗取书院气运，过个三五百年，未必没有成为邪神之日。”

        宁长生看着陈然满脸轻松、侃侃而谈的模样，料定了师父早有主意。

        于是直接问道：“师傅心中可是已经有了计较，如何能救赵玉龙？”

        “呵呵。”陈然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叫了他一声：“长生……”

        “嗯？”

        “你想上学吗？”

        宁长生瞬间明了。

        “师傅的意思是，让我以最后一名的成绩顶替赵玉龙，这样可以将邪灵之咒转移到自己身上？”

        “不错。”陈然颔首笑道。

        宁长生迟疑了一下，问：“可是我身上的气运……”

        “别忘了你师妹。”陈然提醒道：“自灵儿与你成为师兄妹开始，你的气运便已与灵儿绑定。”

        “那邪灵为了保险起见，存留的气运之量绝对是远超常人的。但……就算再如何，也不可能超过灵儿。”

        陈然的语气极为笃定，让宁长生有些意外。

        莫非……师父知道小师妹的一些身世？

        “先前说过，气运如水，那邪灵的水再多，又如何多得过灵儿的大海？”

        “而你与灵儿紧密相连，她的水随时都可以灌输给你。”

        “如此一来，那邪灵不止无法从你身上吸到一丝气运，恐怕还要遭到反噬。”

        “浩然院的灾厄，自然解除。”

        陈然三言两语，便化解了浩然书院近百年的顽疾。

        但他却并不自得，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高人风范却在无言中又拔高了一截，几乎要高到九霄云外去了。

        宁长生问道：“既然如此，直接让灵儿加入浩然书院不就好了？又为何要以我为媒介？”

        陈然一瞪眼：“那怎么行！巫咒这种东西，毕竟少见于世，诡异离奇。其中有什么隐患，我也不敢担保。灵儿就如同我亲女儿一般，怎么能让她沾这种风险？”

        宁长生闻言，不禁怔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喔。

        他突然想起昨日里秦翁问自己的问题。

        清风观将来唯一的继承人？

        现在他有点没自信了……

        不过。

        这也不是计较谁更亲的时候。

        宁长生沉思片刻，又道：

        “可是……浩然书院却并不一定会配合我们的计划……”

        “如果赵玉龙提出换人代他受灾，书院难免会以为他是要另找替死鬼。”

        “书院既然不选贫家子，那就绝不会同意贸然换人。不然的话，这个灾厄迟早还是会被转移到贫家子的身上。这个考量，他们肯定会有。”

        “邪灵的存在如果无法被证明，也可能会被当成编造的借口……”

        “嗯……”陈然皱了下眉。

        然后抬眼望天，似乎在回忆什么，口中喃喃道：“浩然书院啊……”

        片刻后，陈然重新看向他，目光湛亮。

        “我想起来了，为师手书一封，你拿去浩然书院，交给一位姓华的女先生，她的名字……好像叫华清，对。她如今可能在浩然书院颇有地位，应该可以帮到你们。”

        “她要是不肯见你，你就给她吟两句诗……”

        ……

        华清先生在浩然书院是一个传奇的存在。

        她容颜清丽、学识渊博，品性高洁、人人尊敬。待人接物又往往不假言笑，高冷、严厉，让学生心存畏惧。

        总而言之，是书院许多学生心目中的冰山女神。

        而且她出身自庐州府内一个有名的修仙世家，是书院先生中的少数几位练气士之一。

        一身修为虽不展露，但从她多年不老的容颜，也能看出不俗。

        从先生到学生，仰慕清竹先生的人不知凡几。但当着她的面敢大声说话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晌午，赵玉龙带着宁长生来到了华清先生的书庐外。

        他有些紧张，道：“我虽然来的日子不多，也知道一句话，在书院里……宁惹院长大人、莫惹华清先生。我还听说，华清先生在书庐的时候，千万别打扰她……”

        宁长生道：“这可是关乎你性命的大事，必须得书院高层配合才行。”

        赵玉龙又担忧地看着宁长生，道：“真行得通吗？让你代我受灾……要是你出个三长两短，那我……还不如去死。”

        宁长生微微一笑：“我师傅说的，自然不会有错，去敲门吧。”

        赵玉龙踟蹰着上前，敲响书庐的门。

        砰砰。

        “什么人？”

        书庐内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学生赵玉龙，有事想要见华清先生一面。”

        顿了顿，脚步声响，打开门。

        这位华清先生然如传说中一般，虽然年纪不轻，但是肤白貌美、体态玲珑依旧。眼中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静谧光彩，淡淡的气质很吸引人。

        只是她的表情冷冰冰的，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果然是赵玉龙，又多看了一眼宁长生，她才轻轻说了声：“进来吧。”

        如果是别的学生，可能已经被斥退了。

        少顷。

        淡雅的书庐中，华清先生已经听完了他们的来意。

        “你们想书院特地加一场入学试，让你以倒数第一的身份入学？”

        “对，我不必真的入学，但是要分到浩然书院的气运才行。”宁长生颔首。

        华清先生皱着眉。

        “我只能说你们的想法很天真。”

        “什么倒数第一名的诅咒，只不过是学生之间流传的志怪传说罢了……”

        “还有那些巫咒、邪灵的无稽之谈……从来没听说过。”

        “而且，就算我相信你们。书院也不会轻易改变规矩，规矩一破，今后难成体统。”

        说罢，她又上下打量着宁长生。

        “这位小道士，或许你是真的有心除魔救人。但是我奉劝你一句，江湖很大，别轻易拿生命冒险。”

        宁长生来时便已料想到不会顺利。

        他上前一步，问道：“年年寻找替死鬼，就是浩然书院的正气所在吗？”

        华清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

        而后道：“你没经历过……能做的我们都做了……”

        “我要做的事你们没做过。”宁长生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华清先生摇摇头，“我帮不了你们，你们找别人试试吧。”

        宁长生拿出杀手锏，道：“我这里有一封信，华清先生看完，或许会想要帮我们。”

        华清先生冷哼一声。

        “不必了，就算是圣旨来了，也吓不到我。”

        宁生当场就吟了两句诗。

        “清风不知何处起，竹影摇落始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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