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现在若是继续呆在顾景文身边，说不定顾景文又会突发奇想做出什么事情，她可不想奉陪。

        被丢下的晴雪和唐妙呆愣住，看着孔闻溪跑走的背影，有些无措，

        晴雪看着孔闻溪背影，就差没喊出：小姐等等，等等我啊！

        有了刚才之事，晴雪现在说话做事非常谨慎，在皇帝身边她可不敢再像以往在小姐身边一样放肆。

        以前在孔府，她虽然是小姐的奴婢，但因自小跟在小姐身边长大，与孔府其他奴婢身份上多少有所不同，其他人对待她也是没有完全当做下等的奴婢。

        可是刚才皇帝的话让她清晰的认知到奴婢与主子的区别，在宫中人看来，她身为奴婢，随便哪个主子都能惩戒决她。

        晴雪小跑紧跟在步辇后面，不敢被落下，但也不敢越过步辇。

        这世间还从未有他追不到的人。

        顾景文一声令下，对所有抬步辇的宫人说道：“只要今天你们能追到孔家小姐，每个人回去都有赏赐。”

        顾景文一句话瞬间让所有抬步辇的人都有了干劲。

        先前是得令而行，现在有了赏赐，完全用出了吃奶的力气，这才叫追赶。

        跟在顾景文身边为其抬轿子的侍从，脚程都是宫里数一数二的。

        在他们眼中一个弱女子要想追上，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步辇瞬间提速，一个晃荡，坐在其中的顾景文也随着颠簸了一下，抬手扶住了一旁的步辇木质围栏。

        小跑跟在下方的李元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顾景文的动静，他见到顾景文一晃荡，身子起来，忍不住凑过去，边跑边说：“陛下，要不然我们放慢点速度吧。”

        “朕无事。”

        顾景文现在正是兴头上，颇不在意，反倒和李元聊起来：“孔大人家的这位千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倒是比传闻中来的还要有趣。”

        这宫里，还有谁敢跟他比高下，分胜负？也就是这个刚进宫，胆子被纵得大到没边的孔闻溪了。

        李元已经许久没在顾景文脸上看到如此开怀的笑容，更别提能看见顾景文难得的玩心。

        这位孔小姐果真是位妙人！

        李元跟在步辇旁小跑着说话，却没有气喘吁吁，气息十分平稳，他笑着附和道：“陛下，奴才打听过了，孔小姐在宫外可比宫内玩的花样多，今日这爬树对孔小姐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在宫中已经是收敛了许多。”

        “哦，她还会什么？”

        顾景文这两日一直在批阅奏章，没有时间去看后续孔闻溪调查出来的消息。

        “奴才看到消息上说，孔小姐投壶，骑马，蹴鞠可谓是样样拿手。”李媛想起调查的信纸上所写，忍不住笑道，“陛下，但凡是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孔小姐都擅长。”

        顾景文提出异议：“就算孔爱卿宠溺爱女，可孔老爷子家风严谨，该不会放任孔闻溪如此才是。”

        李元点头，笑道：“陛下，您真是料事如神！确实如此，孔老爷子专门针对孔小姐制定了一套严格的规矩，只要孔小姐能达到他的标准，孔老爷子便放任孔小姐玩这些东西，不要求她必须像其他女儿家一样学女红刺绣。”

        “倒是有趣，说来听听。”

        “奴才记得调查上说，只要孔小姐背下来一本书，孔老爷子便让孔小姐出去骑马游玩。”

        “像她这样爱玩的性子，如此说来岂不是为了能玩儿还饱读诗书了？”

        “正是如此！”李元也觉得颇有意思，继续说，“只要孔小姐做不到孔老爷子的要求就要挨罚。”

        “罚什么？”

        “若是做不到，孔小姐便每日都要做她最讨厌的女红。”

        “原来她最讨厌的是女红？这倒是与其他女子不同，别的女子都是擅长女红。”

        顾景文一想到孔闻溪的活泼笑脸在看到女红就愁眉苦脸，避之不及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李元说起孔闻溪的趣事，脸上的笑非常自然，不同与平日伪装的假笑：“是的陛下，孔小姐曾被罚，为孔老爷子绣一副翠竹图，一个月没有出府，最后绣到崩溃还哭了，还是孔大人求的情，孔老爷子才放过孔小姐。”

        “哭了？”顾景文忽然想到刚才对他红了眼眶的孔闻溪，“这事外界如何知晓的？”

        “说来也是有趣。”刘元对步辇中的顾景文拱了下手，“陛下您不知，孔小姐从未有过一月未出府的情况，与她交好的朋友当再看见孔小姐时多番询问也未得知真实原因，后来还是因与人打赌输了，孔小姐才吐露真相。一时间，京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孔小姐最讨厌刺绣，谁能想到如孔小姐那般的美人竟然会讨厌女红？”

        顾景文越发觉得有意思了：“这倒是。”

        “从那以后若是孔小姐与人打赌输了，便会被罚绣出一幅图来，不论什么图案，如此方让孔小姐戒掉了爱与人打赌的毛病。”

        顾景文听李元如此说，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有趣，以后若是罚她不用别的刑罚，只把她关在宫中让其绣出一幅图来就是最好的惩罚。”

        “陛下说的是。”

        顾景文想到孔闻溪刚见他就敢与自己打赌，这性子还真是……

        “京中传闻看来不全对，这孔丫头可没戒掉爱打赌的毛病。”

        李元看着陛下脸上的笑容，笑笑没有说话。

        可不是，还敢跟一国之君打赌呢。

        孔闻溪在前方奔跑，还不知道后面的顾景文正在说自己什么，她只发现身后抬着顾景文的宫人们脚步越来越快，没有办法只好使出全力朝玉和宫跑去。

        前面孔闻溪跑得越快，后面的人越是提速追赶她，但奈何压在身上的重量和坐在上面的顾景文，有着顾虑的他们不敢太过于提快速度导致步辇颠簸。

        顾景文瞧着前方动作矫捷，像只小狐狸消失的孔闻溪，笑着拍了拍步辇的窗边，对李元吩咐：“好了，不用再这么快，让他们慢下来，小狐狸已经跑走了。”

        李元顺着顾景文的视线看向前方已经消失的孔闻溪，对抬着步辇的宫人们高声道：“减缓速度，慢慢前行！”

        保持着高速行进的宫人得到命令后立刻缓慢降了速度，心中知晓，今日的赏赐没有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孔府出来的千金小姐跑起来的速度怎么比他们还要快，一点没有宫中娘娘们走路的缓慢。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宫中女子跑步的样子，着实没有一个像孔小姐这种迅疾似风的速度。

        今日他们算是开了眼！

        这边孔闻溪抱着花，刚跑进玉和宫，就撞见了手里正拿着东西的秋词。

        秋词瞧见孔闻溪满头发丝凌乱，衣裙也早已没了先前的板正，旁边也没有跟出去的宫女和贴身丫鬟晴雪，顿时一惊，还以为对方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秋词赶紧走到孔闻溪身前，紧张的关心道：“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模样？可是被人欺负了？快跟我去见娘娘！”

        孔闻溪一路疾行跑回玉和宫，就算她之前是个爱动的性子，可病刚好没多久，多少还是有些气喘。

        孔闻溪一边喘气，一边摆手道：“我，我刚才摘花的时候，遇见了陛下，之后我说和陛下比比脚程，看谁更快，我就先跑回来了。”

        秋思听完简直头晕目眩：“大姑娘！您遇到了陛下，还，还和陛下打赌？”

        孔闻溪点头：“嗯，是啊，我为了赢过陛下，可是使尽了全力，呼，不行了太累了，我得歇会。”说着抬腿就走。

        秋词都不知道该说孔闻溪什么好，见她要走，立马上前拽着孔闻溪的手腕往主殿走去：“您快和我去见娘娘吧。”

        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想着躲？怎么可能？

        正想蒙混过关的孔闻溪被制住了。

        秋词还是这么机灵，就不能当作没看见？

        秋词拽着的很紧她也不好闹出动静，只好顺着秋词的力道，跟着她进了正殿。

        等两人进了主屋，孔绮琴看见孔闻溪现在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孔绮琴看着一旁的秋词，询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溪儿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秋词很是无奈，她放下手恭敬地对孔绮琴行礼道：“娘娘，您还是听大姑娘亲自跟您说吧，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孔闻溪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脸乖巧地跟孔绮琴说了遇到顾景文的前后过程。

        孔绮琴面如何也没有想到，不过是让孔闻溪去摘了个花，就能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有些头疼地扶额，坐在榻上皱着眉头，看着还一副无辜乖巧模样的侄女，心头更是一梗：她病才刚好吧？怎么这么能折腾？

        孔绮琴抚着额头对孔闻溪和木桌指了指：“溪儿你先把花放下，一会儿会有人处理，秋词你去给溪儿换衣服，好好收拾收拾，稍后还要面见陛下，岂能像现在这副尊容。”

        看到孔闻溪怀里的那两束花枝，孔绮琴的头就更疼了。

        秋词放下手中的物件领命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带小姐下去收拾。”

        孔闻溪听话地放下手中折断的樱花枝，无措地对孔绮琴轻轻叫了一声：“姑姑。”

        孔绮琴被对方的这句“姑姑”噎得心口一堵。

        但她看着孔闻溪小心翼翼，满是惊惶的样子看着自己，只好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那口闷气。缓了缓脸上的神色，孔绮琴安慰她道：“好了，先下去整理吧，有姑姑在不会有事。”

        孔绮琴看似没好气道：“现在倒是乖巧了，知道怕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孔闻溪听到孔绮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安心，对着她讨好地笑了笑。

        孔绮琴嗔怪地瞪了对方一眼，转头看着秋词道，“去吧，好好伺候姑娘。”

        秋词刚才听出了孔绮琴的话音，今早没有为孔闻溪换上的衣服，现在换也来得及，没有给各位嫔妃看不算什么，给皇上看才是最主要的。

        孔闻溪乖乖地跟着秋词回了偏殿，任由秋词为她重新梳发装扮，全程乖乖配合，没有一丝的异议。

        秋词在为孔闻溪上妆时询问道：“大姑娘可有什么要求？”

        孔闻溪摇摇头：“没有，按照你的意思来就行。”

        秋词走到孔闻溪前面端详着：“大姑娘，您还先闭一下眼睛，容奴婢想一下。”

        娘娘送来的一套首饰和衣服都非常华丽，颜色又极艳丽，光是珠钗上的红宝石就非常夺人醒目。

        秋词上下打量孔闻溪的容貌，心中已经确定了今日该画什么妆容，要是太寡淡，根本压不住孔闻溪的气场和这一身的装扮。

        可又不能过于浓艳，不然反倒弄巧成拙。

        孔闻溪的容貌已是极艳，眉眼都无需多下笔。

        秋词想到刚才孔闻溪说与陛下是在樱花树下相遇，拿起细细的毛笔，染上朱砂，在孔闻溪的额间画出樱花图纹的花钿。

        过了片刻。

        秋词放下手中的毛笔：“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

        孔闻溪睁开双眼看着镜中的人，不由感慨秋词的手艺，就算是七八分的美人，也能让秋词变成十分的美人。

        从前她就知道秋词有一双巧手，深得孔绮琴喜欢。

        秋词十分懂得将人物的容貌特点放大，若是在现代，秋词非常适合当一位造型师，年薪绝对不会低。

        秋词迟迟没有得到孔闻溪的反馈，便开口询问：“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孔闻溪夸赞道：“并没有，你的手艺非常好，我都想让晴雪跟你学一学。”

        秋词退到一边：“只要奴婢不当值，随时都可以教晴雪。”

        孔闻溪淡淡一笑，垂眸不语。

        赶到玉和宫的顾景文带着李元走了进去。

        晴雪和唐妙宫女跟在两人后面。

        顾景文的步辇一出现在玉和宫守门人的视线时就已差人去禀报给孔绮琴。

        孔绮琴得到消息让人去询问孔闻溪装扮的如何，自己则是赶紧前去宫门接驾。

        “陛下。”

        孔绮琴快步走到顾景文身前行了一礼。

        顾景文上前一步托起孔奇琴的手，眼神却在扫视着周围。

        留意着顾景文动作的孔绮琴，柔柔地笑着说：“陛下，您是不知道，溪儿这疯丫头刚才与您打了个赌，为了能赢，跑回来的样子臣妾简直没眼看，便让秋词带她重新梳洗打扮了。”

        顾景文收回视线，看向握住手的孔绮琴温和含笑道：“她是个有好胜心的。”

        孔绮琴眼光一闪，笑笑。

        “谁说不是呢？溪儿与陛下没大没小坏了规矩，还望陛下饶恕，臣妾之后定会好好教导她，不让她再像今日这样没了规矩。”孔绮琴替孔闻溪谢罪，又揽过管教之事，边说边注意顾景文神态。

        顾景文摆摆手，脸上带着笑容，十分不在意地道：“倒也不必如此，宫中到处都是守规矩的人，溪儿天性如此，若让她处处恪守规矩，岂不与所有人一样无趣。”

        孔绮琴也属于顾景文所说无趣之人中的一个，她听懂了顾景文的意思没说什么，只是浅笑。

        陛下既然喜欢的就是溪儿身上的这股劲儿，那就让溪儿把持好分寸。溪儿要是跟宫中所有人一样，陛下也不会如此上心。

        今日之事，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孔绮琴笑着附和道：“陛下说的是，可是还是应该找一位管教嬷嬷教导溪儿宫中的一些规矩，不然触到了宫规，其他人可不像陛下一样好宽容她。”

        如今管理后宫的是庄妃景语燕，孔绮琴话中所指是谁，顾景文自然听得懂，但他并没有立即开口，只静静地听着。

        “臣妾宁愿自己管教溪儿，也不希望让其他人替臣妾管教，让溪儿受了委屈。”

        孔绮琴轻轻晃了晃被顾景文握住的手，言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顾景文笑笑，抽出了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含笑道：“嗯，是该教一教规矩。今日朕瞧见溪儿爬树的身手倒是十分熟练，可也很危险，若不是朕突然撞见，还不知道她能在树上玩到什么时候，身边该跟着点人看着，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看过了年轻活泼，娇艳可人的孔闻溪撒娇，再看孔绮琴冷淡了许多，他看似不经意间十分自然的动作也让孔绮琴察觉到了。

        孔绮琴只有袖中的手攥了攥，面色不变，笑着附和道，“是啊陛下，溪儿若在宫中出了意外，臣妾可如何向兄长交代？在宫中臣妾总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还是陛下想得周到，有人看着她，臣妾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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