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我

第二天，闹钟一响，祝燃揉着惺忪的眼下楼。

        她可是都计算好了，比昨天夏烬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骑着自行车，祝燃等在门口将校服摆弄整齐。

        才过了十分钟，夏烬就出现了。

        祝燃装作刚骑出来的样子和他打了个招呼，“夏烬。”

        夏烬明显也看到了她，却态度冷淡地径直从她身边骑了过去。

        祝燃赶紧跟上他，和他并肩同骑，她找了许多话题来逗他笑，夏烬却始终淡淡的，不管她说什么都不理她。

        真是块难啃的骨头！不带像乌龟一样还自己缩回去的！祝燃咬牙切齿。

        她再次回想她之前的举动，可惜怎么想也没觉得有哪里做错了。

        两人快骑到学校时，祝燃突然停了下来，她想起她还没有吃早餐。为了逮到夏烬，她很早就起床了。

        夏烬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她停下来而放慢。

        祝燃只好在他后面叫他，“夏烬，你等等，我请你吃早餐吧。”

        夏烬被迫停下，“不用了。”身后传来女孩撒娇中又带些无奈的声音，“我饿了，你就陪我吃一点嘛。”

        夏烬僵着身子，还是给她留了一个冰冷的背影。

        别再接近他了。

        他承受不了，再次失去……

        “早餐抵消上次说的晚饭！不然你就等着我在车棚堵你。”祝燃不依不挠。

        最后，夏烬还是妥协了。

        他对自己说，下不为例。这是最后一次。

        他陪着她在早餐店买点包子和粥吃。

        结果要付钱时，祝燃却满脸焦急地望着他，柳叶眼里含着歉意，小声地和他咬耳朵，“忘记带钱了。”

        夏烬无声地叹了口气，付了两人的早餐钱。“老板，把我和她的一起算吧。”

        “下次我请回来。”祝燃笑眯眯的。

        夏烬本来还想拒绝，见老板正把早餐递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能在学校附近吃早餐的自然大部分都是本校学生，上学高峰，她们身后还排着不少人，祝燃对夏烬亲昵的举动和他们的对话被不少人都听到了，也都认出了夏烬。

        这就是祝燃手段的高明之处了。有那么多女生每天买早餐偷偷塞在夏烬的抽屉，只有她在早餐店和他一起买早餐，还让他付钱。

        而听见他们走后店里议论声瞬间变大，祝燃弯了弯唇角，坏心地笑了起来。

        把车停在车棚之后，祝燃又和夏烬道歉，“对不起啊，我今天真的是忘记带钱了。我明天把钱给你。”

        “不用了。”夏烬停好车之后，再次留给她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祝燃再次磨了磨那颗可怜的后槽牙。觉得拳头痒了。

        这个人！就是她通往金钱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祝燃刚到教室坐下来，何星意立马就兴奋地向她证实，“姐妹！速度够快啊！说吧，你和夏烬进展到哪一步了？”

        她没有刻意控制声音，祝燃扫了一眼，发现周围90的人都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看来夏烬，还真的是受欢迎啊。

        祝燃笑而不语，落在众人眼中，却是默认，纷纷掏出手机就开始和身边人八卦，迅速传递八卦。

        何星意当她是不好意思说，了然地冲她挑挑眉，竖起一个大拇指，“你们这对cp，我先磕为敬！”

        祝燃自然是无心学习，结果才趴到中午，八卦就已经越传越离谱。有传祝燃暗恋夏烬两年为了他才转校的，有传夏烬为了她才洁身自好的，还有说她是夏烬初恋的。不过也有一个有点接近事实的，说祝燃对夏烬一见钟情正在追他。

        不过这些都是祝燃乐意见的就是了。

        她就是要让夏烬和她扯上关系。

        他不是要缩回去吗？

        她偏不让。

        就算他真的是只乌龟，她拽也要把他拽出来。

        放学，祝燃照常去了车棚，坐在车上却没急着走，她在等夏烬。

        等到夏烬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走过来看到的就是祝燃一动不动地趴在自行车上，脸整个埋进了臂弯，柔顺的黑发被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祝燃？”夏烬的心一紧，也不好不管她，他轻轻地拍了拍她右侧的肩膀。

        祝燃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她稍稍撇过头去看他，抬起手秀气地打了个呵欠，眼里还泛着迷蒙的水光，似雾一般。

        看了一会儿她勉强认出了他，“夏烬，你来啦。”她把眼睛弯成月牙，唇角也勾了起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见她对他毫不设防地展露喜悦的笑颜，宛如撒娇般软糯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夏烬的心像被一把小钩子抓了一下，又看她只是犯困，松了口气，刚挥除去脑中刚刚乱七八糟的想法，又见她伸长了手去挠腿，他这才发现她白皙的腿上已经起了很多红肿的小包，俨然是被蚊虫叮咬。

        祝燃挠完意识还是不太清醒，鼻子一痒还打了好几个喷嚏，而后就开始抽着涕。

        不对，她好像着凉了。

        夏烬有些焦急起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的额头，又僵在了空中，盯着她脸颊不自然的红晕，终于再次伸出手，却立时被祝燃额头的温度烫的缩回手。

        祝燃只觉得浑身火热，额头上的手又冰冰凉凉的，此时突然撤离让她极为不满，嘴里咕哝着，下意识伸出手就要往他这边靠。但她烧得根本没有站稳的力气，身形一个不稳就要往地上扑去，最后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夏烬及时接住了她，她滚烫的体温正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

        怀中人对他极为依赖，两只纤瘦的手牢牢圈住他的脖颈，火热的呼吸倾吐在他的脖颈，身子也紧紧地贴着他。

        心里某块地方在悄悄塌方，夏烬看着烧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祝燃，没有其他办法，果断放弃了骑自行车，将她抱起寻找附近的诊所。

        好在学校周围就有一家，他说明情况之后，诊所的医生给祝燃量了体温之后挂了点滴。

        夏烬坐在祝燃的旁边注视着她沉睡的面容。她闭着眼，睫毛纤长，嘴唇很翘，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理智告诉他，如果他想远离她，现在就应该走了。

        感情却不允许他在她这么脆弱的时候离开。

        在这样矛盾的状态下，夏烬的理智还是向感情妥协了。

        他对自己说，就这一晚。

        而后他的生活仍然会回到正轨。

        等祝燃迷迷糊糊地睡醒，点滴也快打完了，她眯着眼睛看向周围，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诊所，身边坐着夏烬。

        她原本只是想在车棚直接问他为什么疏远她，结果等得太久不知不觉就着凉了。

        夏烬见她醒来了，把盖在她身上的外套又给她掖了掖。

        “夏烬。”小小声地，两个字被祝燃喊出了极尽委屈。

        夏烬的心莫名一揪，“感觉怎么样了？”

        “头晕脑胀。想吐。”祝燃的小脸苍白，长睫上还沾着水光。

        夏烬侧过头刻意不去看她卖惨的样子，他把水杯和药递给她，“医生给你开药了，吃了会好点。”

        祝燃只接过了水杯，动了动正在打吊针的手，示意自己没手接药了，“你喂我吧。”

        夏烬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将药包展开，他一粒一粒药拿出来喂到她的嘴边。

        倏然，他感到指尖濡湿，甚至还被含有挑逗意味地舔了一下。他惊愕地看向祝燃，她的神色却很自然，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看她似的，还在乖乖地喝水。

        应该是他多想了吧。

        夏烬尽量装作没有异常，心河却早已被搅乱。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祝燃弯了弯唇角。

        她是故意的。

        夏烬倏然想起一个问题，语气淡了下来，“你为什么会待在那不回去？”

        “因为我在等你啊。”祝燃理所当然地说。

        “等我？”

        祝燃垂下眼睫一副落寞的样子，有阴影盖在眼睑处，“为什么不理我？”

        夏烬见不得她这样，下意识就否认了，“没有。你多想了。”

        “早上。”祝燃提醒他，“你在跟我保持距离。从昨天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就很奇怪。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夏烬还是否认，但依然没有说出理由。

        “送我回家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祝燃没有再逼问他。

        被酸酸涩涩的滋味盈满，夏烬沉默着还是没有开口。

        祝燃坐上出租车，看他还是面色如冰地立在路边，她最终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如你所愿。”

        她决定先晾他几天。

        像这种小男孩，就非要真的等到失去才懂得他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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