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魔都城（15）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事。”叶晗凌看了眼凌志，道，“巫旸发生暴乱，尊上命御史台带兵处理，我则临时接到通知，暗杀这次发动暴乱的头目——赤雷。”

    提到巫旸，苏阶和叶晗凌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前者是由巫旸难免想到方醒，呼吸略有停顿，后者则是由巫旸联想到了风域，继而想到了屠城事件。

    叶晗凌道：“风域当中有不少魔与巫旸居民通婚，再加上后者物阜民丰，因此巫旸内有很多被屠者的后代。方醒被捕的消息传出后，一直潜伏在巫旸的方醒余孽就借此事煽动民众情绪引起暴乱。尊上下了招安之令，但等御史台赶过去时，发现赤雷用妖术控制了城中百姓。”

    巫旸此前是方醒魔君的封地，毗邻风域和冥海，北面则是妖族领土，方醒的父辈们在很多年前就与妖族多有往来，因此其旧部大多也会妖术。

    “我们研究了那妖术，发现破解之法唯有让赤雷身死，丹青于是命我前去刺杀，但是……我未能近身就被识破了。”

    苏阶道：“这次一失败，再想刺杀就难了。”

    叶晗凌垂首，抓紧寝被。

    “你帮帮忙吧。”苏阶拍了拍凌志肩头，拿着只剩药渣的空碗径自出去了。

    凌志气哼哼的，才想说凭什么你让我帮我就帮？转眼看到叶晗凌恳切的视线，他又把话收回去了。

    出了客房，苏阶本想去厨房把碗洗洗的，可是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她又突然忘了自己要干嘛，背靠着墙，怔怔发呆。

    土狗打扫完前厅，正要开门营业，掀了帘子被苏阶吓一跳，又发现她呆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禁担忧上前：

    “姐，你怎么了？”

    初来客栈时，土狗他们都是想叫苏阶老板或者掌柜的，但是苏阶嫌不好听，让他们统一口径，人前人后都只叫声姐。

    就算只是个称呼，可叫着叫着，就慢慢真把她当成大家伙儿的大姐了。

    土狗自然不知道苏阶为何心情低落，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晚凌志说她有心魔，情绪不定都是因为心魔。他只好安慰性地把手放在苏阶肩头，劝道：“姐，你别怕，就算你犯心魔变成了怪物，我们也不会离你而去的！”

    “……啥？”

    土狗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们几个本来也是乞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你！”

    苏阶噗嗤一笑。

    首先，她反应过来众人都知道了她有心魔一事，且十之八九是凌志故意泄露出去的。

    其次，她发现自己收获了一波衷心。

    “凌志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就……”

    土狗想到那些恶语，觉得凌志实在小人，自己如果再在苏阶面前说他的坏话，不就是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了么？于是找补道；“他就说你昨晚心情不好是因为心魔作祟，还说心魔发作时你会陷入癫狂状态，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提醒我们不要害怕。”

    这话苏阶信了才有鬼！琇書蛧

    不过观察着土狗表情，她确信凌志没再暴露楚诠的事情，放下心道：“谢谢你来安慰我，我心里舒服多了。”

    “嘿嘿！”土狗挠着头憨憨地笑，“那我去开门做生意啦！”

    “去吧！”

    看着土狗乐呵呵的背影，苏阶吁出口气，感觉卸下来点什么。

    ****

    凌志也不知跟叶晗凌说了什么，两人再度下楼时，客栈的半日营业已经结束了，二壮前去敲门问凌志今日是否接着授课。

    凌志开门，没有过多表情：“昨天留下去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瞥见他身后多了个女人，二壮也不知是什么状况，半是懵半好奇道：“写了，都写了，我待会儿就收上来给您过目。”

    “嗯。”

    “好嘞。”

    “……”

    “……”

    二壮还不走，还贼眉鼠眼地往里瞄，凌志拍他脑袋怒骂：“还不去？！”

    “知道了知道了！”二壮捂着脑袋下楼，嘀咕着你丫也就敢在当我们教书先生的时候威风点！狐假虎威！

    他走后，叶晗凌也差不多扶着墙到了门前。

    “你自己能行吗？”凌志杵在门边，噙着凉笑，说这话时也并不打算帮忙。

    叶晗凌自是知道她这身子得养上几天，可她受了伤也要回去复命，还想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她满脑子都是凌志提供给她的计策，又在琢磨着该如何跟魔尊禀明，实际并没有听清凌志的话，自然也发觉不出他话语里的轻蔑。

    凌志只当她高冷，故意充耳不闻，就这么抱着手臂，看她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外面，再到了楼梯前，一只脚、一只脚地往下挪。

    “对了……”

    从上往下数的第四级台阶前，叶晗凌扶着栏杆道：“你昨晚是说你讨厌苏阶的对吧？”

    她身后无人，从凌志的角度眺望下去，能看到空无一人的前厅、杯盘狼藉的餐桌。

    “对。”他回答得坦然。

    “巧了。”叶晗凌轻轻一笑，“我也是。”

    像是为了说明这有多难得似的，她又道：“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碰不到不喜欢苏阶的了，没想到你跟我一样特别。”

    凌志没接话茬，继续目送她往下挪，他心想，只要她开口，不，只要她再求助似的看他一眼，他就勉为其难地背她去绛紫宫。

    然而……

    午饭时分。

    苏阶都多打了一碗饭放桌上了，谁知到客房一看人没了，噌噌噌下楼问凌志：“人呢？”

    “回去了。”凌志啃着馒头，索然无味。

    苏阶又噌噌噌跑到客栈外，举目望去，哪儿还能见到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什么时候走的？她自己一个人吗？从这儿到宫门口可要不少路呢！她膝盖不是受伤了吗？”

    “一个人。”凌志咽下嘴里的馒头，又拿起个热乎的，“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剑客，身体底子在那儿，多走点路死不了。”

    苏阶扬起手边的抹布甩过去，正张嘴咬馒头的凌志吃进满嘴腌臜的抹布，登时脸都绿了。

    “我看你才是‘贱客’！积点口德吧你！当心一辈子讨不着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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