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苍生之道（05）

仙鹤带着宝儿姐妹到达云峰，苏阶和端宴河却过了许久才来。乐居外站了以四长老为首的一群人，宫芽儿不曾见过这种场面，躲在姐姐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好不容易载着苏阶的仙鹤到达，苏阶人刚落地，宇长老就并着其他三位长老开始训斥苏阶。

    苏阶心有不快，但也只能虚心受教。因为她忘了今日是长老们授课的日子，换作在人间，晚辈让长辈们齐齐等候多时也是大不敬。

    大抵是垂头听训的模样诚恳，到了方长老这里态度缓和了不少，也没说什么，让苏阶先去准备准备。

    为了让苏阶尽快适应，先给她安排的是律法和历史方面的课程，宫氏一族存世千余年，于人族而言相当长，可放在仙族中，也只是十根手指头的数儿。

    苏阶怎么都没想到那历史课本能比她的书案还高，翻开第一页，从“神祇降世”开始讲起，有关天虞山的来源……

    苏阶一目十行，直翻到了九十多页，蹙眉：“这也没提到‘天虞山’三个字啊！这都在讲什么？！”

    “宗子莫要着急，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前面的内容是让你了解生命的起源。”

    “……”

    苏阶瞠目结舌看着方长老，觉得他之所以没在门前数落她完全是因为他等在这儿呢。

    方长老走后，宇长老赶着趟儿来了。

    宇长老在四长老当中年纪是最大的，有妻有儿，除了要监督思惘峰一众弟子纪律，还时常被自家小女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眉间早已留下了悬针纹，便是不皱眉也显威严。

    他教苏阶宫氏一族的律法，那课本又比历史课本厚了一倍，苏阶这回连翻都不想翻。

    两趟课上完，午时都过了。端宴河带着宝儿姐妹进来，见苏阶蔫蔫儿地趴在书案上，柔声说：“饿不饿？我们带了点吃过来。”

    苏阶一面吐槽着“简直了”一面掀开食盒，她早上就没吃东西，此刻闻着味儿就食指大动，喝了两大口才反应过来是咸粥，微有愣神。

    “粥是哪儿来的？”

    云峰上有厨房，但这里住的不仅有苏阶，还有族长一家，用膳时间都是固定的，若是错过时间，得自己开小灶。

    宫芽儿道：“我们几个午时都吃过了，这碗粥是姐姐特意熬的。”

    苏阶喜咸味，是连端宴河都不知道的。因为盐吃多了总要喝水，水喝多了又总想上茅房，苏阶嫌麻烦，在朋来天下时也嘱咐伙计们做菜清淡些。

    这会儿还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口味呢？

    苏阶也不看宫宝儿，将粥推到一旁，跟端晏河吐槽说：“迂腐！这些老头一个比一个迂腐！”

    宫芽儿见她推了食盒，就知道这是投错喜好了，不满地向宫宝儿看一眼，也不敢多话。

    端宴河知晓宫怀远找苏阶来是为破困境的，这两日她看到的天虞弟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拥有金丹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宫氏一族人人流淌着能承载净灵之力的血液，却并非人人有力自保，至少在端宴河看来，他们如今就是屈缩在壳子底下的龟，一旦龟壳破了，净灵族就会跌进泥潭。

    其实苏阶考量得不错，想要提高族人的修为，得从思惘峰的弟子抓起。

    吃完饭，苏阶就把宫芽儿抓到跟前，让她耍几招看看。

    宫芽儿把她知道的学过的全都抖搂出来，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阶神色，甚至怕自己漏过她什么细微表情。

    “这丫头基本功不差。”端宴河传音给苏阶，“就是力量不够，她没能产生结出金丹的力量。”

    苏阶微顿，道：“你还记得我在芷萍问过你的问题吗？”

    端宴河很快想到，“净灵之力的来源？”

    苏阶：“净灵之力源于情，可在宫氏一族看来，这个情字指的似乎是‘爱情’。”

    上午的课程也不完全白上的，之前苏阶学习历史的时候了解到，宫氏一族往往在情窦初开之际灵力暴增，而只要他们自愿，又能将一身的净灵之力传于人或魔，因此人界常有男子诱骗净灵族女子。

    鉴于族内女子饱受人界男子伤害，族内法委会颁布“每百年开一次山门”、“与人族结亲者需终身不得将净灵之力传于人族”的新令，极大降低了族内女子被骗概率。

    端宴河不想天虞山百年开一次山门的政策是这样来的，惊诧之余，倒也觉得合理：“毕竟女子才是延续净灵之力的关键，保护好族内女子，就是保护好了未来。”

    “但保护不等于龟缩。”

    苏阶还要说什么，侍女进来禀报，道是结界又破了。

    这回同样是被人从外破坏，只是当苏阶看到那破了结界之人时，有些哭笑不得：“妙法师兄。”

    天虞山外，青衣布衫的身形笔挺，双手合十。

    妙法兑现承诺，凝露一破他就马不停蹄地来找苏阶，只是天虞山仙门圣地，他不好贸然闯入，又怕苏阶真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困难，因而不轻不重地在结界上敲了个窟窿。

    然而仅仅是个小窟窿，也诱得附近鬼魂从地下飘出，龇牙咧嘴地试图钻进去。

    自从上一次结界被破后，专管治安的白长老就组建了一批小队，轮番监管结界。这回听到动静，他们当即拿上家伙事鱼贯而出，一到地方，却见恶鬼们都被封在了金钵里，剩余虎视眈眈的一些鬼魂则凭着本能蹿进了地缝。

    白长老见是个和尚，又扬言是来找苏阶的，便传人去叫苏阶。

    苏阶如此这般跟白长老好解释一通，又竖起三指信誓旦旦，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放了妙法进来。

    “抱歉，我捏碎了凝露，却不知该怎么联系你。”苏阶有些赧然。

    妙法见她非但安然无恙，修为又上升了一阶，眸中微亮，半点都不生气。

    苏阶说：“我先带你见过族长，然后我再跟你慢慢说这边的事情。啊对了，师兄这次能待多久？”

    妙法跟在她后面，周围都是宫氏族人，他抬眼，望尽天边云彩，想了想道：“半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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