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四、林克尔顿的请求

塔格罗尔从潘克洛夫的书房出来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两个人喝了些酒，仔细研究了如何完全掌控精灵族的事情。

“不是那么简单啊。”塔格罗尔走在青石板路上自言自语，觉得肩头担子沉重。

精灵族与人类不同。他们极为看重传统，不会轻易受到挑拨，更不会轻易让一个外族进入上流圈子。要想成功控制所有的精灵，必须要有深思熟虑的计划。好在潘克洛夫已经想到了这些，制定的策略也十分完美。饶是如此，塔格罗尔依然觉得不太稳妥，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是对我的炼金术没有自信？”他摇摇头。他猛地发现，潘克洛夫绝对隐瞒了什么。这是他不安的缘由。

无所谓。我是天生的王者！如果连这点困难都无法超越，那么就无法恢复巨魔一族往日的荣耀！想要超越诸位先王，只有不停地挑战自己，不停前进，攀上高峰！

想到这些，他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

接下来该回家等霍梅丽丝了。她大概也快从实验室回家了吧？得知了可以怀孕的事，她会是什么心情呢？

塔格罗尔的心中十分温暖。魔族和精灵都有超过百年的寿命，并不会在意伴侣的过去，相对却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我也要有孩子了，也要当父亲了！塔格罗尔走着想着，笑容不知不觉出现在了脸上。

就在这时，路边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打断了他对温馨生活的想象。

他不经意看了林子一眼，发现似乎有个人影闪了进去，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鸟鸣声有些奇怪，应该是有人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特意为之。

藏头露尾的小人。塔格罗尔并不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他用鞋尖轻轻磕了磕地面，缓步向树林走去。

那人影似乎并不想就这么和他相见，而是在林子里拐了几个弯，消失在一间石屋跟前。

塔格罗尔看了看周围。这间石屋应该是神殿附近的一处观察点，有时也被炼金实验室的团队临时用来调制之用。不过现在这周围十分安静，青草疯长，应该是很久没人来过，被废弃的可能性很高。

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石屋之中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几把破旧的椅子，只有一个工作台和一个炉灶。刚才的那人就坐在工作台后面看着他。

这是个有点上了年纪的半精灵，个子不高略有点秃顶，不善的眼神和额头上如沟壑般的皱纹仿佛在告诉别人这是个性有点古怪个老头。

“你是……”塔格罗尔觉得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老者，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塔格罗尔，我是林克尔顿啊。”小老头绕过工作台来到窗户跟前，“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潘克洛夫的爪牙没跟上来吧？”

塔格罗尔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小老头就是原来伊斯卡洛学院的图书馆管理员。

“哦，您是卜吉的那位……”

“对。林克叔叔就是我。”

“您，有事么？”塔格罗尔试探着问道。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林克尔顿纵身一跳，直接坐在了工作台上，“我听说你要被派到下面去了？”

“哦？”塔格罗尔有点惊讶了。他要去精灵王国的事情刚刚才和潘克洛夫谈论完毕，林克尔顿是从哪知道的？

林克尔顿看出了他的疑惑：“不用多想。我是从希多那里听说的。他恰巧正在管理通向南方的传送阵，嘿嘿。他早上接到通知，要送你到下面去了。”

“原来是希多老师。”希多曾是伊斯卡洛学院的高级讲师，塔格罗尔也是认得的。

曾经在伊斯卡洛学院工作的那些老师，居然都来到了艾克库莫利亚。这是卜吉做梦也想不到的。

“塔格罗尔，你曾经和卜吉是一个工房的，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一下。”林克尔顿压低了声音，“你听着，想要推翻潘克洛夫的统治，我们必须要团结在一起，把艾克库莫利亚的秘密传送到人间去！”

“什么？你们要颠覆创造神的圣地？”塔格罗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艾克库莫利亚潘克洛夫是无所不能的。这些学院老师的想法简直就是找死！

“是的。就是这样。”林克尔顿如钉子般站在原地，眼神坚毅。

“恕难从命！”塔格罗尔亦是同样坚决，“我认为现在的艾克库莫利亚没什么不好！它所代表的是炼金术最高的境界，是生命智慧的结晶！”

林克尔顿点头道：“作为炼金术来说，它的确十分伟大。伟大到了让我无法想象的地步……但是，这里的一切真的正常吗？那些被掳掠到这里的灵魂，他们的想法是怎样呢？”

“林克老师！普通人只是一个代码而已。他们怎样与我们有何关系？何况在这世界上，只有‘存在’才是真实的。创造神搜集那些人的灵魂不过是为了从事炼金术研究，并非从事什么邪恶的勾当！”

“塔格罗尔！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炼金术师公会的那些人了。”林克尔顿摇头叹气道，“哎，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对了，你我立场不同，早该想到会是如此……”

“不，林克尔顿先生，我只是觉得您是否有些过激了。”塔格罗尔还想解释什么，却被林克尔顿抬手打断。

“这件事不谈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就是去向潘克洛夫告密也无所谓。”他冷冷的说。

“我怎会去告密……”塔格罗尔也知道，艾克库莫利亚之中一直有质疑创造神的声音。不因其他，潘克洛夫在这里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不但自诩可以与天神平起平坐，而且一言九鼎，不容他人置喙。除了塔格罗尔等少数几个让他看重的人之外，其他人在他的眼中与牲畜蝼蚁没什么两样。

就在前一阵子，艾克库莫利亚的某个地方还爆发了罢工和游行。然而这些都很快地被潘克洛夫派出的军队镇压了。据说死伤的数量达到了上万人。

对于这些事情塔格罗尔并不放在心上。当年平达尔打仗死了多少人？要比这多上十倍也不止。王族若是关心每一个平民的死活，那就要夜不能寐了。

当然就凭和卜吉的关系，他也不会去揭发林克尔顿他们。他已经想好了，一旦发生意外，就先派人把他们带到自己的领地之内，保护起来。然后再去和潘克洛夫交涉。

打定主意以后，塔格罗尔问道：“林克尔顿先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可以走了么。”

“嗯，还有，”林克尔顿挠了挠脑袋，说道：“如果你这次下去能看到卜吉的话……”

“这几乎不太可能。但如果遇到，您有什么话要转达么？当然艾克库莫利亚的秘密我是不会随便泄露的。”塔格罗尔说道。

“你告诉他：想要超过潘克洛夫，就必须弄懂那本书上的最后三个问题。”

“哦？”塔格罗尔也来了兴趣，“你觉得卜吉能超越创造神？这可能么。若是有这样的机会，不如让我也来试一试。”

“这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事情。我立刻就可以告诉你。可惜的是以你现在的境界是没办法想通的。”林克尔顿挠了挠秃头问道：“你要认真想想你真的想知道它们吗？”

起初塔格罗尔的确犹豫了。如果这些问题没办法破解，恐怕会如大山般沉重压在心头。可他的自尊心更是不容许一丁点的退缩，傲然道：“没什么问题，请讲吧。”

“第一个问题是描绘炼成阵的点、线和圆都代表了什么？”

“……”塔格罗尔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曾经看到过，也曾经和卜吉等人探讨过。但直到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

在这些年里他也早就学会了如何描绘炼成阵，发明了十几种配方，成了一名大炼金术师。但炼成阵为何要用点、线和圆描绘，这样的问题实在太莫名其妙了，就好比有人问世上为何会有苹果西红柿一样。

“第二个问题是炼成值和炼成率是什么决定的？”

这个问题塔格罗尔倒是可以回答。当初在月湖附近采集的时候，索契曾经用永恒的理性来解答过世上为何要有炼成值和炼成率。这是因为用炼金术创造出来的东西，要与创造世界的模板有所差异。这个差异用数字表现出来也就是炼成值和炼成率了。

“第三个问题，世上的时间和空间到哪里去了？”

到了这里塔格罗尔再也忍不住了，他心说要只是这么几个破问题的话早在几年自己和卜吉就探讨过了，还有必要再说一遍吗？他有些恼火的说道：“林克尔顿先生，我不知道你的这些奇怪问题和超越创世神的炼金术有什么关系。”

林克尔顿平静的回答：“因为这些问题，就是潘克洛夫本人提出来的。写在他的名著《炼成阵》的最后一页。”

“！”

《炼成阵》这本书塔格罗尔也看过。但他看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学习研究更多炼成阵的画法。对于那些心得体会之类的文字都是一眼带过的。所以写在书后面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他并未在意，只是作为一种兴趣接触过就放弃了。

“你怎知潘克洛夫自己没有想通这些问题？也许他早就超越了那个境界，达到更高层次了。所以你让卜吉去弄懂这些恐怕没什么用处。”塔格罗尔不想服输。

“也可能是你说的那样。”林克尔顿不无担忧的说道：“但是不想清楚这些，就没办法和潘克洛夫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林克尔顿只是想说出实情。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话更挑起了塔格罗尔的好胜之心。

难道说我一直都位于潘克洛夫之下却不自觉？塔格罗尔如鲠在喉。林克尔顿这个家伙，把一切都轻易的告诉了我，实在是装模作样！一副只有卜吉才能搞懂这些，而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架势！该死！

尽管心中怒火熊熊，但塔格罗尔表面上仍然十分平静，不疾不徐地说道：“好的，林克尔顿先生，您的话我都记下了。”

“那就这样。你一路辛苦，请多保重。”林克尔顿站起来想要像一个老师那样拍拍学生的肩膀。无奈两人身高差距太大，他想要拍塔格罗尔的肩膀，恐怕要站到工作台上才行。

所以他只是讪讪地笑了笑，轻轻推开石屋的门走了出去。

“潘克洛夫能想到的，我没有理由想不到才是。”塔格罗尔的脑子里依然回荡着林克尔顿提出的那三个问题，站在原地思索着，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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