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坠入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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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慕子潇是她未过门的丈夫,屠三是她的兄长,屠美人自然站在萤州城这边。
陆伽伽不禁怀疑,这些话是慕子潇让屠美人来考验她的,为的就是测试她的忠心。
真是太可怕了。
见她回话滴水不漏,屠美人换了个话题。
“你是月华城灵侍,平日都待在王宫吗?”
“是的。”
“那你一定见过大殿下吧?”
陆伽伽一惊,哪个大殿下?
思索数秒,她快速反应过来,屠美人口中的大殿下应该是说漉州王长子慕如修,慕子潇同父异母的哥哥。
“见过。”她是灵侍,练成灵物后是要交给慕如修的,应当是偶有接触。
“他平日都在做什么呢?”
“啊?”陆伽伽一愣。
问得这么细的吗……
关于慕如修,连配角都算不上,书中寥寥数笔带过,是与慕子潇截然相反的人。
比如说,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不过他与慕子潇关系不友好,也不是主要人物,书中并没过多介绍,也没出场过。
但这种君子如兰般的男人,平日应当是提笔练字作画,赏花赏月,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德才兼备,守护皇城。
总归不是像慕子潇这般沉溺美色,昏庸无能,能力小,屁事多。
不过,这也是要考验她的问题吗?
她有些好奇地看过去,想要从那双美目中找到答案。
“不过随口问问。”屠美人轻笑,轻飘飘掠过这个话题。
说完,她转身顺着浮桥走去,立在摇晃的锁链之上,她的细腰挺直,丝毫不受影响。
穿过浮桥,熟悉地寒冷骤然袭来。
陆伽伽身上还穿着纱衣长裙,毫无保暖能力,瞬间来了个透心凉。
来时和屠美人东聊西聊,忘了穿厚点,是她疏忽大意,又将是遭罪的一天。
好冷,想早点回去了。
茫茫白雪,一望无边,眼前是浓烈散不开的雪雾。
雪莲草颜色浅淡,藏在其中,难以分辨,好在陆伽伽有了一种特殊能力,想要找到一株灵植并不费劲。
这几日她发现作为原身的能力正在觉醒,能从自然中探得灵息,以此来搜寻事物。
陆伽伽屏息凝神,片刻后,果然寻到了雪莲草的气息。
似乎就在这附近。
还差一点,就能探得了。
但下一秒,陆伽伽发现找雪莲草无需这么麻烦。
甫一探得,就听见屠美人开口道:“雪莲草就在那面雪坡上。”她轻扬下巴,往某处指去。
二人同时看向不远处的雪坡,遥遥陡峭,如堵巨门横在眼前。
这扇门由雪堆积而成,比树还高。
呃,她的能力比较鸡肋,想要爬上去并非易事。
身上冷得不行,早点完成任务便能快些回去,小小雪丘,难不倒她。
陆伽伽搓热掌心,准备一鼓作气冲上雪坡:“屠姑娘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忽然,屠美人善意提醒道:“快去快回,雪坡后有……”
“有什么?”她满脸好奇。
“雪兽。”
陆伽伽脚步一僵,汗毛倒竖:“!!!”
雪兽。
潜藏在萤州城雪山深处,极其凶狠残暴之物。
当初,慕子潇为取兽毛博美人一笑,折损不少侍卫,死的死,伤的伤。
更何况她这样的小身板,倘若碰上雪兽,大概连渣也不剩了。
陆伽伽腿颤了两下。
这地方怕是不能待了。
“莫怕,雪兽不会轻易出现的。”屠美人看出她眼底地惊恐,柔声安慰,“采完我们便回去,要不了多久。”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陆伽伽觉得此话在理。
雪兽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像慕子潇那样,非得拔人家软毛,才会被咬得鲜血淋漓。
“屠姑娘,你就在那里等我,我摘完就回来。”陆伽伽指着不远处的一棵雪松。
山中雪雾模糊,容易走散,周围唯有一棵雪松,朦胧翠色点缀雪地,较为显眼。
陆伽伽心底想好了,只要一摘完雪莲草,就跑到树下拉着屠美人跑回点苍山。
一秒也不久留。
日色渐沉,暮色渐起。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必须动作快点,尽量赶在天黑前回去,兴许还能瞒过慕子潇。
陆伽伽仰头看了眼雪坡,深吸一口气,挽起衣袖,转身直奔而上。
然而,刚踏一步,就滑了下来。
雪面很滑,下边藏着石块,她不得不放缓速度。
双手在雪上摸索攀爬,不消片刻,陆伽伽十指冻得通红,动作也逐渐笨重。
雪底凹凸不平,除却尖石外,还爬满带刺藤条,通体雪白,稍不注意便被划伤。
她艰难地避开尖刺,揪着草尖,缓慢前行。
每走一步,双腿会深陷进雪中,看着不高的小雪丘,爬起来着实费劲。
一切比想象中要难一些。
坡面陡且滑,中间溜下来好几次,反反复复尝试数遍,陆伽伽终于爬上坡顶。
一番折腾后,陆伽伽脸冻得通红,口中呵着热气。
望了眼身后,不知不觉间爬上高处,树下的屠美人模糊成了一颗小红点。
陆伽伽身体紧贴在坡面,不敢起身,更不敢向后仰,生怕一不留神摔下去。
太苦了,又被迫习成一向新技能:雪坡攀爬。
稳住身子后,抬眼看去。
窄小的斗坡上,长着几株雪莲草,通体晶莹,冒着灵光。
就是这种近乎透明的植株,其汁液有染色之效。
她蹬着腿又往上爬了爬,靠得更近些,雪莲草的茎叶易折,采摘时必须小心翼翼。
趴在雪面上,她的动作异常小心。
倘若灵植有所损坏,便失去了染色效果,到时苦命的还是她。
扒开覆雪,陆伽伽捏着根茎处,微微一拔,一株雪莲草就到手了。
每采下一株,她先放在掌心小心呵护,整个过程细致且漫长。
看着手中一小簇完好无损地雪莲草时,陆伽伽展眉一笑。
大功告成,可以回去了。
正当她琢磨如何飞速下坡时,树下传来一声呼叫。
“嘶啊——”
是屠美人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晖散尽,眼前朦胧一片。
只能听见细碎的声音,看不清屠美人的身影。
借着玉铃铛光亮,陆伽伽摸出备好的蚕丝布条裹好雪莲草,放入怀中。
“屠姑娘!”
附近常有雪兽出没,屠美人这一声叫喊,直接让她心提到了嗓子眼。
还不清楚状况,陆伽伽没有贸然冲下去。
如若遇上雪兽,都逃不掉,只得先摸清眼前景遇。
冰冷的空气中,没有回话。
“屠姑娘!”陆伽伽扯着嗓子再次喊道。
许久。
树下传来声音:“无碍,只是不小心扭了脚。”
昏暗中细细传来屠美人的声音。
寒风吹过,雾气短暂散开的瞬间,陆伽伽看到雪松下靠着一道红色身影。
原来是扭伤了脚。
陆伽伽松了口气。
雪中深浅不一,时常踩空,还好只是小意外,并无其它异常。
夜色降临,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差错,陆伽伽不禁加快动作。
下坡不比上坡。
不仅不用担心雪面太滑,还正好可以借着雪面溜下去,既省时又省力。
陆伽伽准备直起身子,调整到适合的方向。
然而——
正当她起身之际,脚底猛地一滑,顿时重心失控地向后仰去。
咻!
平静冷空中霎时雪花飞溅。
而且很不幸,她滚落下了另一侧斜坡——那侧据说有雪兽的斜坡。
身体不断翻滚着,脑袋一片空空白,陆伽伽只能任由自己跌倒不知名的角落。
就知道,一天不可能如此顺利结束,无语凝噎。
咚咚咚!
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停了下来。
陆伽伽从雪坡上落到平地,又翻滚了两圈后,后背撞在了一簇灌丛上。
瞬间一阵酸疼在后背炸裂开来。
顿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
入眼的景象是模糊且颠倒的,暮色中看见雪山倒挂天边。
这……是哪?
剧烈翻腾后,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双眼冒着金星。
当一片片雪沫冻在脸上时,陆伽伽意识才逐渐清醒。
原来是翻到另一面了。
黑暗中,一片幽静。
云雾遮月,依稀看清四周朦胧的轮廓。
身下冰凉触感阵阵传来,陆伽伽艰难地想要从地上撑起身子,却失败了。
头疼、手疼、腿疼、背疼、臀部也疼。
又歇了一会,身体实在冷得不行,她才忍着痛楚坐了起来。
双眸渐渐适应黑暗,她悲哀地发现,周围是一片雪地,辽阔无比。
方圆数里,不见一丝灯火,只有清冷的风声从耳畔飘过。
想要回到点苍山,必须翻过雪坡。
然而,这面雪坡,比她爬的那处更陡、更高。
望着不见尽头的雪坡,心里泛起凉意,陆伽伽微微叹了口气。
唉,凄惨无光的雪地啊。
她的命。
陆伽伽动了动身子欲要起身,酸楚再次席卷全身。
不仅如此,身上似有细细密密的伤口裂开,顿时泛起刺痛。
低头一瞧,又看不见伤在哪。
寒风簌簌吹过,卷起的雪堆砸在了身侧。
好冷。
摸上双臂的轻纱时,陆伽伽才想起,身上穿着那件清凉的淡蓝纱裙。
陆伽伽:“……”
屋漏偏逢连夜雨。
“咳咳。”
她非常应景地咳了两声。
人生真是太艰难了,想要回去,难于上青天。
现下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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