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操纵

“珊珊，恕我直言……”陈慕涵皱着眉，收敛起开玩笑的神态。

        “你的朋友楚佳桃，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多男人能受得了。”陈慕涵的语气十分坚定，当然，他在为大部分事情做结论时都很自信，只不过说这句话时，他又特别加重了语气。

        “你怎么这么说！”林语珊立即叫起来。

        虽然陈慕涵经常会说一些叫人觉得有些过分的话，但这一次是涉及到林语珊的闺密，林语珊不能接受男友这样消极地评价楚佳桃。

        “她是有许多优点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林语珊道。

        “我可能不知道，我承认，这也可能就是为什么我不理解陈时宇为什么迷恋她那么深。”陈慕涵道。

        “但是，你要理解男人，男人这种生物，怎么能长期忍受禁欲的生活？”陈慕涵的表情很冷静，似是在告诉林语珊一个毋庸置疑的真理。

        “男人，是不做就活不下去的生物，可是你的朋友楚佳桃，她简直是一直在虐待男人啊。”陈慕涵进一步感叹。

        面对陈慕涵如此直白的表述，林语珊的脸涨红了，幸好她总戴着耳机，这样的话若是被身边人听到了就太丢脸了。

        “我看是你不那样就活不下去吧！”林语珊这样说的同时也不禁想到陈慕涵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夜晚，他没有一次不对她饥渴索求，她觉得在这种交往中，自己逐渐被卷入一种无法停下的洪流，无法阻止地越陷越深。

        “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陈慕涵坚定地说。

        林语珊很不喜欢这样的回答，但她心底觉得这有一定道理。

        “可是我也不赞成他们过早的……陈时宇那么受欢迎，万一他对小桃不是真心的……”林语珊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这是发自内心的，她曾经确实想告诫小桃不要轻易和陈时宇进一步发展。

        “他迷恋她很深。”陈慕涵若有所思地说，“但是这种迷恋……当没办法得到任何回报的时候，也很容易转变成……”

        林语珊张大双眼。

        “转变成恨意吧。”陈慕涵颇有深意地看向林语珊，那一刻林语珊忽然觉得后背发凉，因为陈慕涵此言好像并不仅仅代表他的弟弟，那一刻，他们那相似的容貌仿佛再度重叠，林语珊觉得这句话同时也是对她所说。

        可是，林语珊觉得在这段关系中她已经拼命满足陈慕涵，甚至有时到了有点儿疲惫的境地。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这个男人……

        林语珊忧虑不安地看着陈慕涵，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离别的画面。她不由得心头一痛，不，这绝不是一种预测！只是自己莫名想到的罢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这个男人……他也一定会……对自己充满恨意吧……

        林语珊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像沉入海底的溺水者，周身缠绕着水草，她无法挣扎逃脱，而且也失去了所有力气。

        习惯，接受，顺从，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对这个任性而极端的男人仍怀着刻骨铭心的爱恋啊。

        结束视频后，林语珊回到寝室，陈晓梦和艾琳也在，穿着睡衣，倚靠在床头专注地玩儿着手机。林语珊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感到她们好像生活在一个轻松、平静、安详的世界里，远离一切纠结和烦恼。林语珊忽然有点儿羡慕她们，羡慕她们的独善其身，羡慕她们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尽管单从时间上说，陈慕涵现在每天只在晚上借由视频占据她一到两个小时时间，但林语珊却有一种陈慕涵的影子仍浸透在她生活的各个角落的感觉。回想起当初陈慕涵忽然消失，而她无法忘怀过去，怀抱着对他痛苦的思念，整日沉浸在孤单彷徨的那段时光，她忽然觉得那段日子竟然也有几分值得回味。至少那个时候虽然寂寞，但她是清净的，内心不像现在这样总是感到很慌乱。

        她看看抱着手机咧嘴笑得很开心的陈晓梦，又看看从刚刚开始对着手机轻声念英语单词神情专注的艾琳，她们好像生活在和自己不同的世界，或者说，当她和陈慕涵在一起后，她就一直几乎生活在陈慕涵所营造的二人世界里，与外界渐渐隔离。

        现在陈慕涵不在国内，她反而觉得有种莫名的轻松，尽管今天下午那通奇怪的电话让她再次陷入一种好像被陈慕涵全然掌控的焦虑中。

        她产生这些感觉不仅仅源于现实中的事件，也源于察觉到自己情感和行为的隐约变化，她就像水，正在随着陈慕涵变形，跟随着他的节奏，分秒不差。

        陈晓梦似乎也交过男朋友，但她好像永远潇洒自由，从不会被任何事牵绊，而她就像一条极易被捕捉的鱼，自动游入陈慕涵这个捕鱼人的网中。

        艾琳活在对过去从未得到的情感的想象和追忆中，如今身边的追求者看上去也是那种憨厚而简单的人，林语珊觉得艾琳很幸福，只是可能她现在还未清楚地意识到，与简简单单的人在一起，简简单单地生活，这是一件多么轻松惬意的事。而她牢骚满腹，却又清楚一切其实都是她自身的选择，遇到陈慕涵那样一个人，究竟是今生的缘分还是前生的亏欠？

        她有时想到命运这个词，她觉得自己正坐在陈慕涵帮她设计好的命运轨道上疾速行使，不管前方是悬崖还是大海，不管是一马平川还是会摔得粉身碎骨，她都必须一直前行。

        怪自己不争气，谁让她的灵魂中似乎也有一种东西，一直回应着陈慕涵的召唤。谁让她内心也渴望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浓烈情感，不仅仅是那种浅尝辄止的小浪漫，而是灵肉结合的深刻体验。这一点，她知道她和陈慕涵的想法是一样的，陈慕涵之所以令她感到痛苦，是因为他们彼此太过相爱，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内心对爱情也有一种本质性的，纯粹的追求。

        他不仅仅是她的男友，还是她的灵魂伴侣。

        可是，他们之间的爱好像渐渐显露出问题，他们彼此越来越缺乏界限，随着关系的不断深入，林语珊觉得自己渐渐变得超负荷，一种被掏空的疲惫感时时刻刻伴随着她，她很担心有什么变化会忽然发生。

        林语珊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被种种强烈的情感涨满了，几乎快要爆炸，她很想和谁聊聊，小桃不在，而且小桃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适合倾听她的心事，她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陈慕涵说，小桃对待陈时宇的方式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情感虐待，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古代的君王将妃嫔打入冷宫，但又不时去找那位妃嫔，给她一点儿希望，但更多的是长期的冷遇与一种特殊的控制。

        陈慕涵举这个例子时，林语珊差点儿笑出来，把陈时宇比作小桃的妃嫔？这也太胡来了。但陈慕涵却说他认为的确如此，他认为小桃就是以女王的态度在与陈时宇交往。所谓女王，不一定总要强势、霸道，只要她个人的需求总是凌驾于另一半之上，另一半对她还总是言听计从，那么这个人就可以称得上女王。

        由于自身深谙操纵控制之道，因而陈慕涵对其他有操纵性的人十分敏感，几乎一下就能在人群中发现自己的同类。他认为楚佳桃的回避其实是一种操纵，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而他那个又笨又善良的弟弟则刚好吃她那套，被她吃得死死的。

        林语珊对陈慕涵的这种分析没法认同，她告诉陈慕涵小桃只是害羞和害怕而已，但是她心中也不免被陈慕涵的话震动，不禁陷入沉思。

        女孩子出于自我保护，不愿过早和男友发生亲密关系，虽然这种想法可能有些过时，可是这样就是操纵吗？难道要像她这样不顾一切地深陷入情感漩涡，难以自拔就更道德吗？

        小桃实际上比很多人都聪明，她天生就有一种自我保护的直觉。

        林语珊甚至有些羡慕，她没有和恋人保持距离的天分，却又因陷得太深难以自拔而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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