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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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这样一说,自习室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向她和陈时宇这边。陈时宇立即觉得尴尬万分,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反驳。第一,他觉得自己没像她说的在“谈恋爱”,他也没有明确和韩凌雪说过他们在恋爱,是韩凌雪非要跟过来的。可是,造成这种局面也都是因为他自己,如果没有他那些不负责任的冲动行为,也不会有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第二,就算他是在这儿谈恋爱,和眼前这个女生又有什么关系?他又没大声说话,没违反任何自习室的规矩,别人有什么权利管他,还让他离开?可是,这女生说得那么大声,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此时他无论怎么反驳,都可能被人笑话。
“同学,我不知道你突然怎么了,这儿是自习室,你那么大声,打扰到别人学习了吧?”韩凌雪微笑,语气平和。实际她有点儿矛盾,一方面觉得尴尬恼火,另一方面见陈时宇没有反驳“谈恋爱”的说法,又有点儿窃喜。
韩凌雪知道,这种时候,唯有得体、优雅地回应对方,才显得对方无理取闹。这样,陈时宇也不会说她什么,其实她并不在乎这间自习室的别人怎么想,除了陈时宇以外,别人怎么想她都不在意。
但是,面对众目睽睽,陈时宇无法淡定,他待不下去了,不管是谁有问题,他都不愿再这样被人关注。
以前,自己被很多女生关注,他还觉得很得意,觉得这能证明自己的魅力。可是,和楚佳桃分手,严格说是被甩后,那些女孩一如既往的关注让他感受到一种挤压,实际是他自己在挣扎——实际上,他心里压抑着不甘,甚至怒气、怨气。就像那天在学校林荫道上遇到楚佳桃,他忍不住利用了韩凌雪,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韩凌雪。他心里有种报复的冲动,当他察觉到这种冲动后,他就对周围女孩的关注感到不安,甚至排斥。他害怕的其实是自己心中蠢蠢欲动的负面的东西,他心中的阴影。每一个女孩都是可以利用的,小桃应该看看,应该意识到,他其实是多么受欢迎,多么有魅力。没有她他也一样众星捧月,她凭什么……凭什么用那么决绝、伤他自尊的方式和他分手?
楚佳桃是诚实的,他也不想听谎话,可是被那样当面告知分手的理由是她喜欢另外一个人,他还是受到了重创。一开始或许还没有那么疼痛,因为许多伤口一起发作,他来不及聚焦在某个伤口上,但过了几天后,这个自尊心的伤口便愈发突出,他觉得自己像随时都会爆发的野兽,内心压抑着咆哮,但他的良心还在死死地抵抗,不叫那头野兽冲出围栏。
“什么?陈时宇真的和她在谈恋爱吗?”自习室有人小声议论着。
“早就看出来了啊,很明显的啊。”
“你觉得那个女孩好看吗?”
……
其实,或许并没有那么多人在当时议论纷纷,只是陈时宇脑海中回荡着许多虚拟的议论,源源不绝,一浪接一浪地向他袭来……现在的他,看起来像落荒而逃。
见陈时宇出去,韩凌雪也迅速收拾东西追了出去。她懒得和孟云争执,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长相甚至有些丑陋的女生是哪儿冒出来的,大概也是喜欢陈时宇的吧。面对那样的女生,韩凌雪完全不会感到威胁,只觉得可笑。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有多美貌,而是自认比那个女生相貌好些,却仍旧像现在这样辛苦地追着陈时宇,那个女生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可能在别人眼中,比如,就在那间自习室的人眼中,她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吧?她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倒贴上陈时宇,死乞白赖地哀求陈时宇,才能勉强坐在陈时宇身边,才能勉强有追求他的资格。这样想也没错,她原本并没怀着什么希望,是静妍给了她鼓励,是陈时宇给了他希望。那天晚上,陈时宇拥抱她的触感,他身上的气息,至今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对别人来说,这可能是一场不自量力的倒追,但对她来说,这是她破釜沉舟的初恋。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喜欢上陈时宇而失去闺蜜,这个代价已经很沉重了,她实在不在乎那些不认识的张三李四对她的看法。
她只在乎前面快步疾行的陈时宇,为了那个背影,她近日真的有种不顾一切豁出去的冲动。
她追上他,拉住陈时宇的衣服。她小小的个子,追上身高腿长的陈时宇很是不易,此时,她已气喘吁吁。
而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在陈时宇眼里,和她真的很像。
从一开始,自己之所以会选择韩凌雪,而不是别人,就是因为她和楚佳桃有几分相像吧。
可是,够了。如果自己真的有怒气,那就攒着日后直接对本人说吧,如果说不出,那就全都憋在自己心里吧。他已经错了,不能一错再错,他实在受不了自己继续跟随着潜意识的攒动,利用身边无辜的女孩。
“陈时宇,你别在意那些人……”韩凌雪的眼神中有央求的意味,她真的很怕陈时宇因为觉得丢面子而疏远她。
“小雪,我请你吃晚饭吧……”陈时宇忽然微笑道。
有疑惑,也有不安,但是此时陈时宇似乎不愿说出请她吃饭的动机。她长大双眼,这是她头一次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地直视他。她想从他眼中读出刚才那句话的深意。
“嗯,好呀,去哪儿呀?”
终究是他提出邀请,她又怎么能拒绝呢?
“你说吧,去哪儿都行。”
没有楚佳桃和萧琦的校园,人们还像以往那样生活,陈时宇站在路边,看着眼前可能已经被他彻头彻尾伤害了的女孩,人群从他身边掠过,可能只是看他们一眼,便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一刻,陈时宇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世界的中心。实际上他是道德的,或是不道德的,他被女孩甩,他伤害别人,这些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他所感受到的,所在意的周围人的关注和议论,也不过是一时的现象。也正因如此,他陈时宇不必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他有缺憾,会犯错,但他会反省,会改悔。
一时做了错误的决定,之后也还来得及更改。
小桃一定是因为这样想,才离开他的吧。
对小桃而言,她只是修正了她的错误。
而他此时也要修正自己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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