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红

　　随着博伊德的问话。

　　在场的人们也发现脚下地板的颜色，红彤彤的。

　　莱恩低头看了看那片红色：“我看地板颜色太淡，就拿东西上了点色。”

　　博伊德疑惑不已：“你哪来的油漆。”

　　“又不是只有油漆能上色。”

　　“确实，初恋的时候床单也会染成红色。”

　　“博伊德，你不是没老婆吗。”

　　“我听说的知识行不行啊，你好烦。”

　　被嫌烦了，莱恩摊了摊手，家里这几个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屋外又下着雨。

　　索性，莱恩进了厨房：“你们想吃点什么吗。”

　　博伊德举了举手：“简单一点就行。”

　　“这里有未加工的生肉。”

　　“你至少弄熟啊。”

　　莱恩把生肉从冰箱里拿出，丢进水里解冻，他以前还以为这土地上的人普遍喜欢吃带血丝的食物。

　　实际上，却似乎并不是。

　　早饭，因为人多，莱恩给了他们一些面包,  放在包装袋里的面包，只要拆开包装就能分发，非常省事。

　　吃面包的时候，喝醉酒的人也酒醒了，他说自己叫克里斯丁，在外面可是个有钱人，

　　刚刚卖了软件公司，赚了不少钱。

　　“赚了多少。”莱恩顺着他的介绍往下说着。

　　克里斯丁也对自己的光辉非常自豪：“足以让我去海边买上几艘快艇，带上女郎，潇洒地过完后半生。”

　　“很遗憾，你的后半生只能在这里度过了。”

　　“你在开玩笑吗。”

　　莱恩以“我没在开玩笑”的表情告诉他了小镇的事情，言语间，他咬下手里的面包。

　　将面包放进嘴里咀嚼的，总能得到错觉般的甘甜，食物的麦香会让人有种“活着真好”的感觉。

　　克里斯丁却似乎并不能接受事实，沉默的屋子因为他突然跳起变得有生气。

　　与麻木接受了事实的众人不同,  他表情丰富到可爱的程度，带有外国人特有的夸张：“玩笑到此为止了,  老兄。”

　　“我是木讷的人，不会讲玩笑。”莱恩给他解释。

　　可解释这种东西，又有几人在意。

　　固执己见出现在克里斯丁脸上：“我明白了，这是一次吓唬人的主题活动，你们一定是大价钱雇佣的演员。”

　　“不不不，谁付我工资啊。”

　　“演得真像，我差点就被你骗到了。”

　　“因为没在骗你。”

　　莱恩也不再浪费口舌，总是会遇到，不把事实摆在眼前就不相信的人。

　　眼前的克里斯丁或许就是那样的人，他也吃着手里的面包。

　　皱着眉头吃着面包，抱怨着工业流水线生产出的粗糙味道，克里斯丁在房间里踱步：“猪食。”

　　“你正把它吞下肚。”

　　“因为肚子饿。”

　　“要再来一片吗。”

　　“谢谢。可以给我点酒吗，面包太干了。”

　　莱恩回屋倒了被凉水给他：“伏特加。”

　　克里斯丁接过后，一饮而尽：“喝起来和水一样，太淡了。”

　　“因为这就是水。”

　　或者说，没有加酒精的酒。

　　屋子里，莱恩和克里斯丁闲谈着，博伊德在一旁向其余几人介绍在镇子里生活的注意事项。

　　随即，博伊德叫莱恩出去一下，

　　莱恩应声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门，也关上了门，与屋子里的人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不便言明的话就能说出来。

　　博伊德靠在屋外的栏杆上，遥望着被雨水湿润的小镇。

　　屋檐上落雨连珠。

　　之前本来还是闷热的初夏，这场雨就将温度又降到冬天。

　　莱恩跟在博伊德旁，听着雨水拍击地面：“还以为你死在哪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了。”

　　“大家都会有死去的一天。”对于那种事，博伊德表现得很坦然，然后他说起正事：“克里斯丁，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我不管他在外面是怎样的，在这里，他得听我的。”

　　“我們都听你的，治安官。”莱恩无意亮出拳头争夺什么，反正他现在是治安官的副手。

　　治安官是这小小镇子权利的中心，而靠近权利中心的副手，则是权利的一部分。

　　雨声连绵不绝，博伊德露出“舍不得”的模样，他点燃一支烟：“莱恩，要来一根吗。”

　　“这一根抽下去就是开始，之后连点烟的姿势也会越发娴熟。”

　　明显就是拒绝，博伊德也没勉强，他看着烟头的红星渐渐蚕食烟身：“我以前也和克里斯丁，寻找着出去的办法。”

　　“看来你没找到。”

　　“我放弃了，不过克里斯丁可以代替我继续努力一下，他那种人，看起来就很有冲劲，也容易打破这和平往复的每日。”

　　“要鲨掉吗。”

　　“莱恩，我是善良的治安官，最多进铁皮盒的人多一个。”

　　“是的，治安官。”

　　言末，博伊德抖了抖烟灰，任由灰色的余烬淌落到雨水里。

　　他说：“烟燃得好快，感觉和人生一样，短暂得很。”

　　“就是你抽烟，人生才会变短的吧。”

　　“莱恩，能不能不说像医生的话。”

　　“好的，尼古丁延年益寿。”

　　“你是在把我当傻子耍吗。”

　　“治安官，你真难办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博伊德说还有要嘱咐的事，便转身回了屋子，

　　屋外，只余下莱恩一人。

　　天空阴沉沉的，是个让人想不起远足的天空。

　　莱恩刚想回屋，屋门便再次转动了把手，出来的是那个女孩。

　　还记得名字。

　　似乎是和那对夫妻一起的人，叫朱迪。

　　她走到莱恩身边：“我能待在这里吗？”

　　“不行，你得待在雨里。”莱恩随意地回复着。

　　“不要。”

　　“你看，你已经有自己的意见还问我。”

　　人们总是这样，问问题，心里却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然后忐忑地向旁人寻求认同。

　　莱恩以前也是那样，现在或许也是，屋外不宽的阳台上，朱迪将手放上裙摆。

　　就那么一揪，水落在地板上，她一脸“身体很难受”的样子：“刚刚淋着雨过来，身上都被打湿了。”

　　她说的并没有不切实际的地方，莱恩看了一眼这个女孩。

　　这妮子就像穿上了半透明的着装，此时，在自己旁边，根本不避嫌。

　　不过，也是如此。

　　这片土地的人都挺开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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