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白衣少年生得清秀好看，气质更是温润如玉，蓝澜瞧着对方有些眼熟，不由得仔细辨认，却还是没有想起什么。

        【苏远，剑宗掌教楚君临座下二弟子，本次剑宗招收新弟子测试的主持之人。】

        系统很快给出了答案。

        然而这内容并不是蓝澜要的，她只得行了个平辈礼：“请问道友是？”

        对方神色温和的回话：“蓝姑娘，在下苏远，天凤剑派掌教仙尊座下二弟子，你误入剑冢的事家师早已知晓，还请你随我前去正殿。”

        “误入剑冢？”蓝澜下意识的问了声。

        “可不是么，剑冢内何其凶险，你这般实力进去，没事真是万幸。”苏远控制着飞剑到蓝澜面前，“此事不好动静过大，咱们在这里容易引人注意，你先随我去见师尊。蓝姑娘若有疑问，我路上可与你详说。”

        蓝澜遂上了苏远的飞剑。

        飞在空中时，不等蓝澜询问，苏远就主动开口道：“你那日坠崖后就没了踪迹，我们派弟子去百丈崖下寻了两日也毫无消息。直到三日前师尊感应到有人入了剑冢，起了卦象才知是你。”

        剑宗竟专门派人寻她好几日……并非如她以为的那般“区区小妖死了就死了”……蓝澜心里流过些奇怪的情绪。

        这点小心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苏远刚说了那么多，她不回话也很不礼貌，只能掩饰般地转移话题。

        “掌教仙尊还会算卦么？”

        “诸般道法，殊途同归，师尊成仙多年，卜卦罢了……”苏远说到这里却顿了顿，“不过，蓝姑娘今日，可别对师尊提算卦之事。”

        “为什么？”蓝澜疑惑。

        苏远驾驭飞剑在空中略停，转身看了看蓝澜，似有些不想开口。

        但最后却还是道：“家师算卦，好的不灵坏的灵。”

        而蓝澜误入剑冢的事情，剑宗掌教这次卜卦准确。

        所以至少在对方心里，并不把这当成件好事。

        蓝澜不由得沉默。

        苏远见此反而温声安慰她：“蓝师妹你也别担心，我师尊虽瞧着严肃，但绝不是滥伤无辜的人，你只是误入剑冢罢了，好好解释清楚即可。”

        说话间正殿所在的山头在望，苏远御剑落地，带着蓝澜步行上山，又解释了上山必须步行的规矩。

        “我若得了剑冢中的剑呢？”蓝澜看着苏远走在前面，到底没忍住试探着询问，“苏……师兄，我听说强行解除与灵剑的契约，容易伤了道心……”

        苏远脚步略停，看了看蓝澜却后笑了。

        “看来蓝姑娘是在剑冢寻到有缘之剑了。说起来我天凤剑派并没有剑冢只能本派弟子进入的明令，且你还通过了今年招收新弟子的首轮测试，说起来也算与我派有些羁绊，蓝姑娘你若并非阴谋进入剑冢，那么就说明你与这灵剑有缘。”

        蓝澜看着苏远片刻，忽而端端正正的弯腰作揖：“多谢苏师兄指点。”

        她自然听得出苏远是在指点她。

        少女这样认真感激，方才还端得住师兄架子的少年忽而有了些无措，忙将她扶起后仍有几分不自在。

        “蓝姑娘不要这样客气，这本是事实，告诉你也没什么。”

        “还是要多谢的。”蓝澜认真道。

        苏远不在多说什么，只道：“师尊还在等着呢，我们快走吧。”

        眼看着天凤剑派的正殿近在眼前，蓝澜收拾好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神剑当然与普通的灵剑不同，苏远若知道她契约的是神剑渊佑只怕要换种说法。

        但既然从剑冢获得普通灵剑后带走是可以的，就说明她有留下神剑的可能！

        剑宗不会轻易允许旁人带走神剑，但是她想要渊佑！

        天凤剑派山门占地甚广，门派大殿独占高峰，所有门人皆不许在上空御剑。

        来者需从山腰阶梯步行而上，再穿过广场方能到达正殿。

        许是得知蓝澜从剑冢内得了灵剑的缘故，苏远对蓝澜的态度比先前还要温和。

        两人沿阶梯而上的途中，为了不让她太担心害怕，苏远又给她细讲了今日的正殿内会有哪些人。

        在正殿前十丈开外时，苏远停下了脚步：“师尊吩咐我不必前往，所以不能再陪你往前走了。蓝姑娘，戒律长老性子凶些，但二长老心软，你千万莫出言顶撞，好好将事情解释清楚就罢了，不会有事的。”

        蓝澜谢过了苏远的善意，独自往正殿走去。

        正殿的门大开着，殿内主位上已坐了好几人，分别是剑宗的掌教、戒律长老、二长老等。

        而蓝澜独自站在正殿中央，娇小的身影越发显得无依无靠。

        这是一场需要她独自面对的硬仗！

        蓝澜不知道剑宗掌教他们对她是什么态度，也明白自己不是擅长诡计的人，因此当剑宗掌教发问后，选择了实话实说。

        她详细交代了自己被人推下百丈崖，尔后因玉佩缘故误入剑冢被渊佑剑主动契约。

        只隐去了遇见凤凰的事，含糊说自己出来后寻了好几日才找到出路。

        天凤剑派宗门地界极大，剑冢附近更多有禁止飞行的区域，蓝澜这样说倒也合情合理。

        最后又不卑不亢的加了句话：“……也是晚辈幸运，才得了渊佑剑青睐。”

        能做到掌教的都是聪明人，剑宗掌教目光落在蓝澜身上：“小丫头，你想要这神剑？”

        虽是问句，语气却肯定。

        蓝澜知道剑修多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作风，她本来也不喜欢扭扭捏捏，索性直截了当的点了头。

        “掌教仙尊容禀，我既机缘巧合进入剑冢，渊佑剑又主动与我契约，则说明我与神剑有缘，若晚辈连想也不敢想，那才是辜负神剑的灵性。”

        剑宗掌教尚未开口，旁边的戒律长老霍然起身，厉声呵斥道：“无知小辈！你擅闯我宗禁地之事尚未追究清楚，而今又想带走渊佑神剑，当真是胆大包天、贪婪无度！”

        伴着戒律长老的训斥，肃杀厚重的威压而来。

        饶是蓝澜心里早有准备，也险些控制不住地跪倒下去。

        修道界强者为尊，蓝澜在穿越来的几个月里对此早有体会。

        若是平常时候，给几个修为高深的前辈下跪，倒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唯独现在不行。

        戒律长老身上的气息虽不如阿爹强，比起家里的叔伯们也差不了多少，这样的实力想取她性命都轻而易举。

        偏偏这威压刚好是她咬牙能勉强抗住的程度，所以戒律长多半不是真想让她跪下去。

        审人前的下马威，看这是个硬茬还是个软骨头。

        硬茬可能激怒对方，软骨头却会让所有人鄙夷。

        此时此刻她如果跪下去了，就再也抬不起头说自己有资格留下渊佑剑。

        所以哪怕是被威压迫得动弹困难，蓝澜还是咬牙站稳了，抬头却不是看戒律长老，而是与剑宗掌教对视。

        “晚辈不曾擅闯剑冢，也不曾阴谋夺取神剑，但渊佑剑既然选择了我，便是我与它有缘，晚辈不愿放弃这份缘！”

        剑宗掌教面色冷肃的看着蓝澜，眼看她嘴角溢出血迹时，方才挥手击散了戒律长老的威压。

        “师弟，你掌管戒律，可急躁不得。”剑宗掌教言语淡淡的道。

        二长老也跟着帮腔：“不过是个筑基境的小姑娘，在我等眼前撒不了谎也跑不掉，师兄何必下这样的狠手？”

        “哼！就你会做好人！”戒律长老斜了二长老一眼，甩袖子重新坐了下去，但看蓝澜的目光依旧深寒。

        威压散去后蓝澜总算能呼吸顺畅，如微火灼烧的痛也随之在体内散开，她却顾不得疗伤，咬牙站直了身看着上首的剑宗掌教等人。

        剑宗掌教虽阻止了戒律长老施压，神色却并没有缓和的意思：“你可知剑冢对我天凤剑宗是何意义，剑冢内的古剑又是从何而来？”

        蓝澜直面剑宗掌教回答了他的问题：“天凤剑冢是天凤剑派的禁地，里面的古剑大多是宗门内已身陨的前辈们的佩剑。晚辈听闻，进入天凤剑冢中的古剑都会陷入沉睡，直到在时间的长河中湮灭，或者再次被有缘者带走。”

        她能机缘巧合进入剑冢，又能被渊佑剑主动契约，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缘分！

        她没有胆大包天，也不是贪婪无度。

        是渊佑剑选择了她，而她也刚好需要它。

        “狂妄小辈！开口便提缘分，然你非我天凤剑派弟子，甚至不是剑修，你如今连剑怎么使都不清楚！”戒律长老厉声道，“渊佑剑若到了你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

        “前辈，晚辈既得了神剑青睐，自然愿意精修剑道，岂敢有辜负神剑之心！”

        戒律长老却疾言厉色：“你业已成年、骨相闭合，错过了初学剑法的最佳时间。且本体不过是只寻常青凤蝶，根骨脆弱根本就不适合修剑，就算你愿意苦修剑道，又能学出个什么结果！如何配得上神剑威能！”

        蓝澜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紧了。

        先前的威压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现在的言语贬低也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剑宗掌教虽出手阻止了戒律长老对她的威压，却并不代表他的打算有所不同，否则也不会由着戒律长老把话说完。

        下马威、言语逼迫，这样的手段并不稀奇。

        她如果还是不知好歹，接下来多半会有更加酷烈的手段。

        从头到尾，他们的心里，都没有让她试试能不能配得上渊佑剑这个选择。

        蓝澜明知这样，可是当她感应着丹田内静静悬浮的渊佑剑，却又很快定下心来。

        渊佑剑主动选择了她，这是上天送到她手里的机缘。

        若她连这到手的机缘都把握不住，和谈日后留在剑圣身边，甚至妄想跟着剑圣学剑？

        “戒律长老，渊佑是神剑有自己的灵性，若贸然解除契约，损了神剑灵性岂非得不偿失？若神剑损了灵性，回归剑冢继续沉睡，晚辈固然带不走它，可对天凤剑派又有什么好处？”

        蓝澜看着戒律长老眼中怒意攒动，却仍旧倔强与其对视。

        戒律长老见此却更是生气，眼看要拍桌起身，被剑宗掌教轻飘飘的瞄了一眼才暂缓了几分怒气，语气却更不善：“神剑有灵才更不该被玷污，纵使回到剑冢沉睡，也好过落到连剑都不会使用的人手中糟踏了来得强！”

        玷污！糟蹋！是何等的蔑视，才能让对方毫无负担的说出这样的词？

        蓝澜心口堵得发慌，却不得不让自己冷静应对，只语气里到底多了几分凌厉。

        “戒律长老息怒，晚辈知道您只是痛惜神剑可能蒙尘，然无故解除契约对神剑不敬，让晚辈轻易带走神剑前辈们也不放心，既如此晚辈倒是有个双全之法，只不知前辈是否愿听。”

        “哼！不识时务！你个小女娃能有什么法子！”戒律长老不置可否。

        蓝澜却笑着反问道：“戒律长老难道连晚辈的几句话也不敢听吗？”

        “小辈放肆！”戒律长老怒而起身。

        他的掌风凌厉急促，蓝澜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觉得喉咙腥甜，逆血上涌咳了出来！

        少女身上溢出蓝色光芒，海水之色如波纹般荡漾开来，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将戒律长老的法力反推出去。

        正担心看向蓝澜的二长老当即惊住了。

        却不等他开口说话，冰蓝色的长剑从蓝澜丹田中飞出，瞬息间从不足两寸恢复到本来大小，带着红蓝交织的光芒悬浮在蓝澜身前。

        剑宗掌教见得长剑，从容镇定的神情中出现讶色。

        “渊佑！”

        剑宗掌教声音方才落下，渊佑剑上又飞出道剑气攻向戒律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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