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在追她

虞间慢吞吞走进来，小腹猛然一痛，她忽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顾那两人打量的目光，她小跑着进了洗手间，甩上门。

        外面依稀还能传来两人谈话的声音，不过大多数都是林柯愈在说，苏恔染偶尔应声，说一句话。

        他从来不是多话的人。

        前世林柯愈很崇拜苏恔染这个姐夫，几乎天天围着他转。

        毕业后苏恔染出轨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据说还是他砸钱捧出来的。林柯愈自此和他反目，到他的公司跟他大打了一架。

        打架过后，林柯愈断了腿，从此那个嚣张的红发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虞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苏恔染明明爱上了别人，为什么还不许自己离开他。

        小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虞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世生命的最后。那个没有保住的孩子。

        那种疼，比现在这痛还要惨烈上百倍。

        提分手那晚，苏恔染强行地跟她发生了关系。过后，他就没有再回来过。

        她从来都是个细心的人，是以很早就感觉到了小家伙的存在，一直有小心翼翼地呵护，同时也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去想苏恔染和那个女人的事情。

        即使每隔几天她都会收到一张亲密合照。

        直到那天，她突然小腹剧痛，心慌意乱。

        苏恔染下令不许别人帮她找医生，假如她装病，一律视而不见。

        原因是她曾经装病去见过许往行。

        她能清晰得感觉到小生命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体里抽离，直到完全不见。

        安静，又惨烈。

        直到她爬上了阳台，原本死活不借给她手机的佣人争着抢着给她递手机，似乎觉得给了她手机她就会乖乖下来。

        然而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想打120救助电话了。身上的感觉明明显显告诉她，晚了，也完了。她忽然就很想跟苏恔染说说话，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随手接过来一部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苏恔染和那个女网红出入钻戒店的花边新闻，似乎是手机的主人前不久还在看这篇帖子。

        标题几个加粗的大字：【苏氏总裁和他的“甜妻”，磕死我了】

        虞间颤抖着退出了界面，拨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手机贴在耳边，有规律地传来“嘟——嘟——”的声音，她思绪混乱，几乎不能思考。

        所以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吗？

        真让人失望啊苏恔染。

        虞间在卫生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去，脚步都是虚浮的。

        “姐，听染哥说你们是隔壁班同学啊！”林柯愈笑得没心没肺，给她使眼色。

        虞间这会儿脸色有些不太好，原本粉嫩的嘴唇泛着白，她强撑着身子，答非所问：“我有些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语毕径直进了房间，在这期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苏恔染。

        林柯愈讪讪地笑笑，招呼苏恔染吃饭。

        苏恔染食不知味，道了句谢谢。

        虞间蹬掉拖鞋，重重倒在了床上。

        重生不到一天，她怎么就觉得好像发生了好多事情，明明她是有金手指的人，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她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

        外面依稀还能传来交谈的声音，听不真切。

        林柯愈越看苏恔染越顺眼，恨不能把人直接留下。一顿饭下来，他的嘴基本就没停下来过，说个不停。

        饭后苏恔染主动提出要刷碗，林柯愈怎么能同意，他极力阻止，半推着就要把人往门外送。

        同时还煞有其事说：“染哥不要跟我抢，你是不知道，我最喜欢刷碗了！”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奇怪，他又加了一句：“这是一种乐趣……”

        话一出口，好像更奇怪了。

        他试图挽救：“你们家的碗也可以找我刷哈……”

        “不用了。”苏恔染黑眸里是化不开的认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都可以找我。”

        “还有……”苏恔染忽然顿住了，沉默一会儿才说，“照顾好你姐。”

        林柯愈用力点点头，顺手带上了门，似乎生怕谁听见一样，鬼鬼祟祟道：“那个染哥啊……我有件事想问一下……”

        苏恔染：“你问。”

        “你和我姐……”林柯愈冲他眨了一下眼，“不是同学这么简单吧。”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苏恔染一点都没有要兜圈子的意思，毫不犹疑：“我在追她。”

        色调暖白的房间，女孩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眉头微微皱着。

        面前是生了锈的铁门，四周的墙被漆成了白色，印着艳丽的油漆画，铁门上面有几个大字：“午早小学”。再往上，是阴沉沉的天空。

        虞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这里。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径直进了学校。

        校园不大，因为没有人，所以显得空空荡荡。有班级在读书，发出稚嫩的童声，荡在校园里。

        一阵铃声响起来。

        四面的教室里冲出一群群孩子，欢呼着，笑闹着，从她身边跑过，在广场上尽情玩耍。

        虞间被感染，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

        最后从班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圆嘟嘟的脸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绑着高高的小马尾，眼角一颗淡淡的泪痣。

        虞间愣住了，这……是小学时候的自己，模样已经有些陌生了。

        小女孩从班里走出来，眼睛到处乱瞟，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她笨拙地用手捂着嘴唇，似乎怕被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又无力地垂下了手。

        女孩的唇色粉嫩，唇形好看，只是嘴角侧边一厘米的位置零星散落着好几处裂痕，因为上了药的缘故，有些发黑。

        有两个小女生正巧手挽手路过，窃窃私语，看笑话般轻飘飘瞄了小虞间一眼，小虞间慢半拍地捂住了嘴巴，遮住了丑陋的裂痕，眼眶瞬间便泛红了。

        虞间清清楚楚听到路过的小女生说：“这个女生好丑啊，像长了胡子一样！”

        小虞间也零星听到了，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嘴边的裂痕微微发疼，她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虞间心尖一疼，蹲下身想要安慰一下小虞间，她的手穿过了小虞间的身体，根本触碰不到。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在做梦。

        “别哭了……”一个稚嫩但清冽的声音忽然出现。

        虞间和小虞间一起望了过去。

        小男孩一手握着拳，迈着小步子走过来，另一只手摸了摸小虞间的头发。

        小虞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还遮挡着嘴巴。她记得这个男孩子，是留级生，今年刚好和她一个班，不过他们没怎么说过话。

        老师说，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许往行。虽然她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但她也觉得很好听。

        “我们已经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了好不好，还哭呢……”小男孩叹了一口气，小大人一般。

        面前的小姑娘忽然转过身想要跑开，却被他拉住了小手。

        小虞间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羞红了脸，爸爸说不可以和小男生拉手手的！

        她松开了捂着嘴巴的手，去拉那只被他攥住的手。

        “你的嘴……”小男生惊讶地松开了她。

        小虞间重新遮住了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她转过身就要进班。

        却又一次被拉住了手。

        小男生绕到她前面，执起那只粉嫩嫩的小手，握拳的那只手举在小虞间手的上方，像放烟花一样五指张开。

        下一秒，她手心里落下一颗口香糖。

        小虞间认得这种糖，是新火的品牌，很贵很贵。

        “呐，给你，不要再哭了哦～”

        小虞间愣住了，自从她得了这个怪病，女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生怕被传染到；男孩子也都追着漂亮的小女孩玩，根本都不理她。

        这是这么多天，第一个看到她脸之后还愿意跟她说话的人。还送了她糖果。

        “谢谢你。”小虞间握紧了那颗糖，瓮声瓮气的。

        “不客气哦～”小男生笑了笑，他又说，“你的嘴巴……怎么了？”

        小虞间一下子失落下来，眼泪又掉下来了：“我……生病了……然后……然后……涂了药之后就变成黑色的……”

        小男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的，你不要哭了，相信我，肯定会好的！”

        小虞间重重点点头。

        虞间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时候，她上二年级。

        这一年，她认识了许往行。

        愣神间，画面一转。

        小虞间看似趴在桌子上休息，实则在听人讲八卦。她倒是没有什么爱八卦的心思，只是那些人谈论的主人公吸引到她了。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一些私密的羞羞事情。

        “我们班那个许往行皮肤好白呀……跟他一比，其他男生都好黑。”一个女生痴痴道。

        “是啊，就跟在面粉堆里滚过一样！”

        “哈哈哈哈……”

        “你们猜许往行喜欢谁”一个女生故作神秘道，“我猜是李衣笑！”

        “你凭什么这么说啊”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应道。

        “我都看见许往行给她糖吃了，是那种特别特别贵的糖！”那女生意正言辞说道。

        “啊！”

        “真的！许往行妈妈上次来学校给他送了很多零食，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都是从城里买的，我们这边根本买不到诶……”

        “肯定很贵！”

        “我看见许往行把他手里的糖分给了他同桌李衣笑！你们见过他给哪个女生分过糖”那女生压低了声音，可还是传到了小虞间耳朵里。

        她慢吞吞叹了一口气。

        李衣笑是她们班最好看的女孩子，最招男生喜欢，果然男生都喜欢跟漂亮女孩玩。没有例外。

        目睹一切的虞间：“……”

        如果可以穿到这个时候，她一定不再关心许往行的事情。

        还有，一群小屁孩儿，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在那里瞎讲，居然还有人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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