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高考

蝉鸣阵阵，一声比一声绵长嘹亮。

        虞间蹭了蹭香软的枕头，不得不把脑袋抬起来，身子坐直，伸了个懒腰。

        见她醒了，床脚的金鱼冲着她叫了一声。

        虞间起身摸了摸它的头，俯下身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印下一吻。

        收拾好书包，已经一点半了。

        待她走到门口，只听见门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轻轻扭动了一点，门把却并没有松动。

        虞间心上一惊，她屏息把耳朵贴在门上，清清楚楚听到顺着木质门传过来的机械碰撞的声音，像是……在撬锁。

        撬锁！

        不，不是撬锁，应该是在——

        虞间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撬锁，是要把她锁在家里。原因不言而喻，今天是高考第二天，下午便是英语考试。这种时候她被锁在家里出不去，只会眼睁睁地错过英语考试。

        “你是谁？”虞间心里腾起一股火，用力拍了拍门。

        外面传来一阵骂声，叫嚣着：“闭嘴，臭娘们！”

        虞间眼神变得越来越冷，这个声音她根本不认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受人指使的，而且这个人，很了解她，起码知道她的地址，清楚地了解她高考的时间。

        范围太大，她根本判断不了。

        虞间深深呼出一口气，平静地拿出了电话，播出陆逡的电话，也只有陆逡此刻身在煊与了。

        只是不知为何，电话始终拨不出去。

        她垂眸一看，手机上方显示：无服务。

        信号似乎，被屏蔽了。

        “林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那男人谄媚着。

        “行了，钱我会打到你卡上，走吧。”一道女音响起来。

        随后脚步声渐远。

        是谁耍的花样，虞间心下已然明了。

        “姐姐，你在里面吗？”隔着一道门，林柯露的声音传了进来，语气夸张地可笑。

        虞间目光冰冷，仿佛穿过厚厚的门，射向了门外巧笑嫣然的那人。

        她没有说话，锁被破坏，林柯露甚至不知做了什么把信号也屏蔽了，如此良苦用心，她还能说什么。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很着急啊……”林柯露笑了一阵，漫不经心拨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

        “哦……原来是锁坏了啊。”

        “姐姐~你不打个电话求救吗？毕竟，今天可是8号诶，八号，你不是要考试吗？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说，姐姐的英语成绩在年级里次次是名列前茅啊，真是可惜了了。”

        ……

        半个小时后，虞间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淡，静静听着门外那个人的独角戏。

        林柯露居然可以一刻不停地说风凉话，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也真的算是很厉害了。

        “姐姐，不要担心，就算你赶不上英语考试，也能考个三四百分吧。”

        “听说啊，英语考前15分钟，就不让入场了。现在已经2:07分了哦……啊！唔——唔——”

        门外的林柯露忽然惨叫一声，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呜呜噎噎说不出话来。

        虞间猛地站了起来，她有预感，有人来救她了。

        林柯露眼睛瞪得很大，脸憋的通红，被迫抬着头看向身形高峻的男人，纤细的脖颈被人狠狠捏住，脚尖几乎离了地。

        她嗓子里发出不甚清楚的声音，嘶哑道：“苏……”

        虞间眉心一震，疯狂地去扭动门把手，门把手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苏恔染！”虞间几乎是哭着喊出来。

        捏着林柯露脖颈的手缓缓放松了一点，林柯露喘着粗气，猛力挣开了那人的桎梏。她抬眼看向那人，被他眼里的杀意吓得腿肚子都在抖。

        “苏……”林柯露声音颤抖着。

        男人黑眸没有一丝光亮，抬脚踹上了她的胸口，林柯露被凶猛的力道震得摔出去两米，狠狠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沾湿了洁白的裙子。她爬都爬不起来。

        “苏恔染，你说话啊！”虞间狠力拍着门，外面动静那么大，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上了门把手，用力扭动，门锁丝毫没有变化。电子锁的电池被撬走，把手内部似乎也被破坏得不轻。

        苏恔染眉头皱了皱，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出声：“间间……”

        嗓音比原来哑了很多，低沉地不轻。

        虞间眼泪不要命一样往下掉，她上气不接下气：“嗯……我在。”

        “你退后到客厅里。”苏恔染心上软了软，酸酸地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虞间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出声：“好。”

        脚步声远去之后，苏恔染才放宽心，抬起腿，用尽力气冲着门踹了上去。

        沉重一声响之后，苏恔染后退了两步，门依然好端端在那里。

        金鱼惊恐地叫了一声。

        苏恔染绷着脸，忽然想到什么，他提高音量：“等着我，别怕。”

        虞间心尖颤了颤，压下嗓音里的哽咽：“好。”她一点都不害怕。

        大概过了两分钟，她身后的阳台处传来一阵窸窣声，虞间惊喜地转过身，就见苏恔染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站在了阳台外面，屈起手指敲了敲透明的窗户。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道看不见的门。

        她欢快地跑过去，打开了阳台的门，此刻连阻隔的玻璃门也没有了。他和她站在一起，同一个时空。

        苏恔染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了，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却又忍不住去看她，轻声开口：“从我家……”出去。

        他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余金鱼在他脚边乱叫的声音。

        女孩踮起了脚尖，双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眼睛不住地溢出眼泪。

        苏恔染低头，大手覆在她发顶，轻柔地摸了摸，另一只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什么时候醒的”

        “今天上午9点37分。”苏恔染认真地答。

        “走了，考试了。”苏恔染别开她的眼神，替她紧了紧书包带。

        “嗯……”虞间顺手揽住了他的手臂，抱得很紧，生怕他下一秒又躺在了床上。

        苏恔染抬脚想带着她走向隔壁的阳台，忽然被女孩扯住了手臂。

        “怎么了？”他的心几乎软成一滩水。

        “你换衣服。”虞间指了指他身上的病号服，眼睛还是红红的。

        “时间不早了，你得考试。”苏恔染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了2:15了，英语考试2:45就要禁止入场了。

        “不行，你换衣服……”虞间不肯让步，她不想让苏恔染走出门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几个月来那些人不知道把苏恔染传成什么样子了。

        有人说他家破产。

        有人说他犯事被抓起来。

        有人说他得罪了大人物被报复。

        看苏恔染这样子，肯定是刚醒就赶来煊与了。

        虞间松开他的手臂，跑去林柯愈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来几件没拆吊牌的衣服，强行让他换上。

        苏恔染皱着眉，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拉着她的手绕到隔壁下了楼。路过林柯露的时候，狠狠踢开了她耷拉在走廊上的腿。

        阳光直射在地上，明晃晃的地面看着都烫脚。一中门口人挤人，家长不惧炎热站在警戒线外面等待，大批考生已经进了校园，此刻门口基本没有考生了。

        虞间看了一眼时间，2:30，还好赶上了。

        苏恔染给她整理了一下书包肩带：“进去吧。”

        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虞间才转身走向校门，她真的很怕，怕自己是在做梦。

        走出几步，虞间猛地回过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饶是虞间次次一百三十多分的语文成绩，她也没有办法形容。

        虞间回过神，冲着他跑了过来，一头扎进苏恔染怀里，撞得他身子不稳后退了一步，随后很快站直身体。

        她抬起头，眼睛弯弯，缓缓踮起脚尖，凑到他下巴处，轻轻一吻，几乎是同时，男人的身体僵硬了。虞间的脸迅速爬上一抹嫣红，不自在地推开他：“我走了。”

        “好，我等你出来。”苏恔染眼神愈发幽深，惊喜，不知所措。

        虞间转过头，有些羞赧，把手机递给了他，自己则冲着校门跑过去，再也没有回头。

        男人站在原地，身子依旧是僵硬的，这一世是第一次，她这么主动。

        “染……染哥”身侧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声音。

        苏恔染收了收表情，侧头看过去，只见程岑亿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正歪头打量着他。

        “真的是你！”程岑亿肉眼可见地激动，几乎要原地跳起来，“你是回来高考吗？”

        “不是。”

        “你的声音……”

        “感冒了。”

        “哦……”

        “时间不早了。”苏恔染开口。

        程岑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挠了挠头：“害，我也不高考，走单招了。”

        “也好。”苏恔染点了点头。

        “染哥，刚刚那是嫂子吧。你们在一起了？”程岑亿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苏恔染微愣，道：“算是吧。”

        程岑亿傻笑着：“真好……嘿嘿真好……”他感受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横在他们之间，空白了几个月的记忆，似乎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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