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问天下

“太后！太后！”小婢女惊呼一声摔倒在地，她颤巍巍起身，朝外喊了两声，，但这声音太过微小，早已被殿外巫女的祈福声掩盖，直到她慌张地冲出门外。
  “太后崩了！太后崩了！”婢女沉痛的呼声终于终止了这场闹剧，众人呼啦啦全都跪地哀嚎起来，小太监跑出门去向康宁国主报丧。
  “你说什么？”康宁国主急火攻心，瞬间感到天昏地暗，竟吐了一口血，而后便昏了过去。
  王宫瞬间被悲伤的氛围笼罩。胡夫人拦住苏凉清及一干妃嫔，将照顾康宁国主的重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消息很快传到各府，安祥泰进宫探视，也被胡夫人以王上需要静养为由挡了回去。
  此刻的安国府内，安秋禹正逗弄着怀中的外甥，见父亲回来，一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模样，猜想事情可能并不顺利。
  “爹，可有见到王上？”
  安祥泰果然摇头，“太后崩了，顺王协同礼部在主持丧仪，胡夫人对外封锁了王上的病情，不许任何人探望。”
  “不许探望？难道王上病得很重？”
  安祥泰心中烦闷，叹气道：“之前从未有过，至少会和我们几个老臣说明情况。”
  “那这次没说，会不会？”安秋禹坦露出担忧，“王上未立太子，更不知是否立下过诏书，若是……这孩子该怎么办？”
  安秋禹看着怀中的孩子，陷入焦虑。
  “王上膝下仅有四子，若无诏书，按照我康宁律令，该由顺王继承王位。”安祥泰解释道。
  “可是顺王根基未稳，再说，王上之前不是很看重这孩子的吗？”
  “事情还未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即便真到了，王上也并不知这孩子的存在。”
  安秋禹拳头锤在桌上，只恨自己不能冲进王宫，将这孩子的身份昭告天下，可是昭告天下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奶娃娃还不知有什么磨难在等着他。安秋禹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愿王上无事。”他幽幽道。
  刘知远死亡后，侍医院便群龙无首了，胡夫人于是下令将张明禄重新召回。张明禄此时虽无官职，却担着为康宁国主医治的重任，再加上他在侍医院曾经的威望，大家对他还是言听计从的。
  太后离世，御天监有择定吉时的职责，齐川因此被召入宫中，而他进宫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向王上禀名刘知远死亡的真相，若是有可能，他还想将那孩子的事也告诉王上。然而就在进宫的那一刻，齐川却被告知不可随意走动，更别说要见王上了。
  殡殿内，一众妃嫔、宫人头戴素白头巾，悲恸之声响彻王宫。
  “太后！太后！”齐川在人群中看到锦乐，她的眼睛已经红肿起来，齐川竟有些难过。
  他想起自己的祖母，参加葬礼的时候，他没有哭，他的叔叔骂他冷酷无情，他只觉得讽刺，因为从没有被祖母疼爱过。
  待到梓宫奉移至南陵，御天监的任务才算完成。众人散去的空档，齐川将几个茶包交给了锦乐。
  “进宫之前，二哥托我拿给你的。这个茶可以消炎，泡了之后敷在眼睛上，能消浮肿。”
  齐川没想到，曾经教给安秋禹泡茶的法子，他竟学会自制了，还探索出了其他用途。
  锦乐接过茶包，哑着嗓子道：“替我谢谢他。”两日的不眠不休让她精神不济。
  齐川见她恍惚，忙招呼她身旁的丫鬟，“快扶公主回去吧，熬些姜汤，可以驱寒。”
  那丫鬟点头应是，便扶着锦乐离开了。
  顺王在一旁已经等了一会儿，见锦乐离开，才上前对齐川道：“齐大人这两日辛苦了，待父亲醒来，我必会如实相报。”
  「这父子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吗？」
  虽有迟疑，齐川还是应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另外，还有一事，想请教齐大人。”
  “您请说。”
  顺王屏退左右，“齐大人能否帮本王卜一卦？”
  「什么？你奶奶刚过世，你爹还病着，你还有心情算卦？」齐川疑惑地看着顺王，默默吐槽，嘴上却说：“殿下要问什么？”
  “问……天下。”顺王坚定道。
  齐川在对方眼中探寻着，“敢问您说的天下，是指万民，还是指……”
  顺王也不慌张，“齐大人知道本王问的是什么。”
  「难道？他是存了想要继位的心思？」他虽通卜算之术，可这关乎一个国家的未来，怎能妄自断言？况且时命相依，命随心转，许多东西靠的不光是命，还有修为啊。
  “恕齐川冒昧，王上只是暂时昏迷，齐川身为臣子，不敢妄议天下，更不敢闲话您的时运。再者，没有王上的应允，私自为王子、官员推算命格，是重罪。下官既掌管御天监，自然要以身作则，不敢愧对王上！”
  这回应振聋发聩，两人沉默片刻后，顺王才开口道：“很好，本王就欣赏齐大人这份不畏强权的勇气，倘有一天，本王能与你成为知己，必定是死而无憾了。”
  “下官不敢。”齐川一揖，只想快速逃离。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一臣不事二主。
  “回禀殿下，王上醒了！”小太监前来通禀。
  “什么？”顺王明显一惊，但他很快调整好语气，“父王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那小太监又道：“王上说请您和齐监正去养心阁。”
  齐川不动声色，顺王看这他，不明白父亲此时叫齐川去做什么，当然，他更怕齐川将两人方才的对话透漏给父亲。
  顺王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在前头为两人引路。
  “父亲才醒来，还请齐大人顾全大体，万不可再让父亲劳心。”
  这赤裸裸的警告让齐川很是无语，“殿下放心。”「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呢？说了才是顾全大体呢。」齐川收回自己的小心思，不再多言。
  行至养心阁外，小太监拦住齐川，恭敬道：“王上有要事要同殿下说，还请齐大人稍后片刻。”
  小太监推开门，顺王回头瞥了齐川一眼，似笑非笑，便进到了屋中。
  “这位公公怎么称呼？”齐川这才注意到，这小太监眼生，更不是姜启的徒弟，也不知是哪个宫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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