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文化的吸引力

张远很是不好意思，这些误解都是自己胡闹造成的，不解释清楚，以后再做什么事可就难取信于人了。

        “怎么解释真不好弄，要不要编个谎言糊弄过去，能把诸葛亮骗来种土豆那种谎言估计能成。……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乡里乡亲的，骗狠了心里有愧，对，为了安心睡觉，不骗了，有机会去骗诸葛亮、司马懿那种货色，成功了比较有成就感。”

        心里转了几圈，张远决定实话实说。

        “各位叔伯大哥，我把种子带来，确实不知道有没有毒，为防有人误食，才立了些牌牌。但自从结了果实，便抓了些老鼠，每天都喂这些红薯土豆什么的，一直喂到收获。老鼠没有吃出什么毛病，一个个肥的跑不动路，也就把牌牌拆了。收获以后，咱们家也天天吃这些东西，也没有出什么事，这才敢请乡亲们尝尝鲜，要是大家觉得这些东西还行，谁家想种，我提供种子。”

        张远话音刚落，村民们嗡嗡的议论起来，

        “老汉看张远这小子不像骗人，说什么剧毒之物也只是那个别人的一面之辞。”

        “那个运粮的车夫听说是粮商的伙计，估计是怕咱们有粮食了，他家生意不好，才说张远家种的是剧毒之物。”

        “嗯，有道理，十有八九张远说的是可能有毒，从伙计嘴里出来就变成了剧毒。”

        “对，任老实在松树坪安家也有十几年了，连儿媳妇都是青溪村人，多少沾亲带故的，这么多年了，和人脸红的事都没有过，焉能干出毒人性命的事。”

        还是实话比较令人信服，马上就有人走到锅边，拿起东西便吃，开始还小口小口的试探，几口下去，勾动了饥火，便宛若一群饿狼，吃的毫无形象可言。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放下顾虑，纷纷吃了起来。

        赵大牛是个例外，先前把话说的有些难听，这时信是信了张远的话，只是不好意思去吃，尴尬的站在那里咽口水。

        张远早瞧出来了，走近赵大牛道：“赵叔，去吃吧，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您家小子赵栓也八岁了，挺聪明伶俐的，放在家里干活也帮不了多大忙，后天让他跟着我读书，认认字也好。”

        赵大牛瞬间眼睛睁的老大，呼吸急促的道：“读书？你真的可以教栓儿读书认字？天，赵大牛就是清家荡产也要凑齐束脩，我给你跪下了。”

        张远忙一把拉住赵大牛，笑道：“您也不用清家荡产，我是在大海的另一边读的书，所学和中原的有很大不同，您要是放心，我教就是了，束脩可不敢收。”

        赵大牛激动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的说道：“放心，怎么会不放心。老赵家祖辈没一个认字的，只要把小兔崽子教会写自己的名字，老赵家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能出一个能写会读的，祖宗在坟里都要笑醒，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咱这就去把小兔崽子揪来，喂个屁的猪，敢不好好跟小远学，看我不把他逐出家门。”

        说着就要往家里跑，地上的锄头都顾不上拿，却被张远拉住。

        “赵叔您也得让我准备一下，后天再让赵栓过来家里，您先去吃点东西，待会给家里也带点。”

        正边吃边赞的村民们听到张远的话，全都不吃了，纷纷感叹赵大牛好运，家里要出读书人了。

        “小远，老汉的小孙子李山你是知道的，一直喜欢跟着你玩耍，你看他能不能学会写字？”村子东头的李大爷不甘心，试探着问张远，李山的爹爹是个木讷汉子，也一脸焦急的看着张远，唇舌乱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家那小子……”

        “小远，叔跟你说，我那……”

        “我儿子王……”

        村民见李大爷开了头，急不可待的向张远推荐自家儿孙，巴不得把没出月子的奶娃娃都送来，请张远教他写字。

        张远倒是乐见其成，他早就打算教村子里的孩子读书，只是怕村民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毕竟他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大孩子，又没有显露过什么过人的才学。

        现在看来，张远明显低估了这时代庶民对知识的渴望，在他们眼中，读书那是世家大族，豪强贵族的专利，庶民只能仰望。

        乌泱泱的说了一阵，张远也没有听清多少。他也不在乎，村子就这么大，连丫头片子算一块，小孩子也就三十多个六至十三岁的，再大点的已经是家里的劳动力了，不适合随他认字。也许可以开个夜校扫盲班，给成年人上上课，只是眼前都在忙着准备秋播，农闲时再看情况。

        “各位叔伯大爷，都别说了，我这耳朵还嫩，都快受不了了，咱们村的孩子我都认识，后天全送来吧。对了，丫头也要送来，送来读书的小孩，午饭你们就不用管了，咱们家穷是穷了点，一顿饭还管得起。”

        “好，我就说小远大气，是个干大事的人，来到咱们村的时候，有天雷开道，神鬼辟易，这是神仙临凡才有的异象。”

        “对，对，对，自小远来后，咱们村风调雨顺，时有天现霓虹，仙乐阵阵，这不是神仙下凡是什么？”

        “您老那耳鸣的毛病啥时好的？能听到仙乐了，可喜可贺。要我说呀，这小远本来就是神仙，不然十四岁能识几个字？”

        “就是，他用石灰在墙上写那份雇人烧窑的告示，饱学宿儒都不一定写得出来，读起来朗朗上口，如饮醇酒，看起来令人神清气爽，似有喜事临门，我儿有小远教导，可谓家门之幸。”

        “滚，你什么时候认字了？还读起来朗朗上口，人家小远在墙上写告示，咱们村没有一个知道写的是什么，最后还不是问小远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咱们手上老茧比砖还厚，就别学着文绉绉装斯文，还是把孩子交给小远，学会写字给祖上增光。”

        “学文习字是好事，只是这丫头也要送来学，这个就有些为难了，丫头识字还不如多学女红，将来能找个好婆家。”

        “你就是个棒槌，丫头识字不比会女红希罕？人家小远又不收你的束脩，还管一顿饭，你这老小子时常叹息丫头是赔钱货，迟早是别家的人，为这事你那婆娘没少和你吵架。将来你那丫头识文断字，不愁找不到好夫婿，小心到时候她不认你这个没见识的爹。”

        村口比过年还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越扯越远。张远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便扔下仍然兴致勃勃的村民，收拾好已经空了的锅子，打道回茅草屋去，后天多了三十几个小孩吃饭，这事还没跟任老实和杨老爷子商量呢。

        “任爷爷，杨老爷子，我把村子里的孩子都收来咱们家，教他们读书识字，您二老看这事行不？”

        “这事办的好，你这小子整天无所事事，想不到还有这份心，教书育人可是造福后世的事，这事老夫支持。”

        “您老先别急，我还自作主张管孩子们一顿饭，三十多人，不算多吧？”

        “这事问你任爷爷去，老夫不知道管不管得了。”

        任老实默不作声，背着手走来走去，让二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远，家里的粮食钱财，都是你一手挣来的，你想怎么用老汉也不能干涉。不过既然咱们是一家人，老汉就直说了，你说的几年后去把红昌找回来，是不是真的。”任老实快把二人转晕时终于开口了。

        “是真的，不过现在还做不到，您老再耐心等几年，我和杨老爷子一定把红昌找回来。”张远大感意外，怎么说着动用钱粮教学生的事，任爷爷扯到找人上面去，这思维跳跃也太大了，但也不敢指摘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任老实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老汉知道这是为难你了，当初老汉还存有点妄想，要是你真是个妖怪，知道红昌的消息也不奇怪，但是你绝不是什么妖怪，那让你去找红昌就是老汉难为你了。”

        “不是，任爷爷，妖怪我肯定不是，能找到红昌也不是骗您，我……”

        任老实打断了张远的话，说道：“老汉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你弄了很多钱粮回来，还有几匹马，老汉和你任奶奶商量，等过几天便厚颜跟你说，我们打算出发去找红昌，就往长安方向去找，就算我们死在路上，也不想再等了，所以这些钱粮……”

        “任老哥，不可如此。”杨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任爷爷，您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给我点时间，我再长大一点，一定把红昌妹妹找回来还您，要是找不到，您把我打死好了。求求您，再耐心等等，明年，明年我就开始着手找，您老别扔下我自己去……”

        张远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这个家当成最强的依靠了。

        “任老哥，别逼这小子了，进屋去，我有事和你跟大嫂说。”

        任老实还想再说，被杨英拉进屋去。

        三位老人在屋里商谈了半天才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任老实不提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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