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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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口的大妈说王麻子今天家里有事,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就收摊回家了。
找不到帮忙修浴霸的,今晚只能硬着头皮去洗澡了。
回去的时候家里冷的要命,关卿烤了好一会儿小太阳才开始收拾房间。
这屋子不大,也就六十来平,他们一家三口住了十几年。
关卿记得好像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她那爱流连娱乐场所的妈就没收拾过家里了,洗衣服拖地什么的都是她每天放学回家来搞定的。
至于吃饭问题,有时候人家心血来潮了在家做上一顿热的,一顿做一堆,够几个人吃好几天的,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不开火,关卿要么就自己煮饭,要么只能上外面去吃。
所以现在家里没了那两口子,对她来说,并没有和以前的生活差别太大,只是少了酒味和烟味,以及楼下那几个随时准备冲上来破门的催收。
收拾完卫生,她打算等谢洹回来找了他之后再去洗澡,今晚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想做一套数学卷子。
于是她走进卧室,从抽屉翻出前些年高考的数学例卷,然后看了眼时间,开始计时做题。
虽然才是高二的第一年,但班里的同学已经有不少开始做起了往年的高考卷子,关卿自然也不例外。
江苏卷是出了名的难,尤其是数学题,在还没有学完全部课程去做高考卷子的话,简直是难上加难。
饶是她这个全级第一都觉得有些吃力。
等好不容易做完了,一看时间也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她正要打算去对一下答案,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果然是谢洹放晚自习回来了。
少年就站在门口,身上多穿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脖子上多了条深灰色的围巾,外面似乎又下雪了,他身上和头发上,落着已经化开的水珠。
关卿感觉一阵寒意从门外钻了进来。
“还没睡?”谢洹左肩上挎着书包,说话间用手拨拉着头发上的水珠子。
“没有呀,才不到十点。”关卿说:“谢洹哥哥,不是说让我找你吗,你怎么直接来啦?”
谢洹抬了抬肩,说道:“谁找谁都一样,来把东西给你。”
关卿看他卸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方形纸袋子,是他傍晚时候提着的那个。
“给你买的手机,拿着。”
“”关卿愣了。
“怎么?”
“给我的?”关卿有点不可思议。
反而谢洹一脸随意,他点头道:“啊,梁晨他姐夫开了个二手手机店,自己人拿货最起码不会是重组机子,而且价格也便宜,想着你没有手机也不行,就顺手买了,拿着吧。”
关卿摇手道:“我不能要谢洹哥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什么太贵重了?”谢洹轻轻一笑:“二手货能贵多少?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不就行了,先拿着吧,省的我有时候找你找不到,总去你们班教室门口等也不太好吧?”
虽然但是,她好像也没什么事用得着他经常找她。
“但是太贵了,我真的不能要,而且我也不一定能还得起。”
谢洹歪头叹气:“还不起就慢慢还,你又不是没手没脚,快拿着吧,里面还有二百块钱,明天开始你就自己吃饭吧,我也不好总带着你一块。”
他见关卿还在犹豫,一把将纸袋子塞进少女怀里,末了拽了吧唧的说道:“回了,累死了。”
关卿:“”
“哎对了。”
谢洹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又折返了回来,问她:“浴室的灯修好了吗?”
关卿摇头:“没有,麻子叔下午就收摊了。”
“还没洗澡?”
关卿:“嗯。”
“家里有工具没?”谢洹问:“螺丝刀起子之类的。”
“都有的。”
话音一落,谢洹直接绕过她走进了客厅。
“家里这么冷?”这是他进了门之后的第一句话:“你家连暖气片都没买?就用这个破电暖气?”
关卿咬了咬嘴唇,默默点头。
“”谢洹显然无了个大语。
他将书包丢在沙发上,然后脱下羽绒服外套,一边卷起毛衣袖子,一边问道:“工具箱拿来,我去帮你修一下。”
关卿屁颠颠的跑去电视柜抽屉里翻工具箱,就听谢洹又问:“我没换鞋的话,不要紧吧?”
关卿头也不回:“没事的谢洹哥哥,反正今天还没拖地呢。”
谢洹笑道:“没拖都这么干净,我更不好意思踩了。”
关卿拎着工具箱把谢洹带到洗手间,指了指头顶上的浴霸,说:“就这个。”
谢洹问:“四个都坏了?还是只坏了一两个?”
“都坏了。”
“”谢洹把浴霸开关来回点了两下,果然没一个亮的,就问:“那你昨晚怎么洗的?”
他记得昨晚关卿来找他的时候,头发都是湿的,显然刚洗完澡。
“就是快洗完的时候才坏。”关卿心虚道:“也还好啦,那会儿也没有很冷。”
谢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相信。
他仰头盯着浴霸灯,朝关卿伸出了手:“螺丝刀给我。”
关卿在工具箱翻了一下,问:“平口还是梅花口?”
“平口。”
关卿把东西递了过去,又拿了个小凳子放在谢洹脚下。
谢洹十八岁,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头算是同龄人中相当高的了,关卿用手给他扶着脚下的凳子,总觉得他重心太高会掉下来。
“别在那蹲着,站旁边去。”谢洹边忙边说:“这小凳子腿短,就算摔了也不要紧,你在我脚边我还担心不小心把你踢了碰了。”
关卿乖乖听话的站到一边,默默的看着少年忙碌着。
“钳子给我一下。”谢洹伸出手来。
关卿递上钳子。
“胶带,要黑胶带,这边接触的铜线断了,我把它剪了又要重新接起来。”
关卿又找出黑色的胶带给他递上。
两人一来一回的,很快,就听谢洹说:“去把灯打开试试。”
关卿走过去按下开关,浴室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这几个估计都坏了很多年了吧。”谢洹指了指剩下的三个灯,说:“里面的线路都被灰包的快看不见了,我刚重新给他们接了铜线,以后就都能用了。”
关卿笑道:“谢谢谢洹哥哥,你真厉害。”
谢洹从凳子上跳下来,得意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关卿笑的更大声了。
谢洹问:“你家洗手的肥皂呢?”
关卿想了想,好像前天中午洗羽绒服的时候用完了,她吐了吐舌头,说:“还没来得及买。”
“”
最后谢洹用牙膏把手洗干净了。
关卿给他晾了杯水,谢洹不打算喝了,把羽绒服和书包挂在手上打算回去,对关卿道:“以后再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关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觉着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但她见谢洹似乎脸又变了,于是赶紧点头,甜甜一笑:“好。”
谢洹哼笑一声,见她卧室里还亮着灯,就随口问道:“你刚才在家干什么?”
这小姑娘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一个人在家不得无聊死。
关卿也往房间看了一眼,说:“哦,刚才你来之前,我做了一套往年的高考数学卷子。”
谢洹有些诧异:“你?现在做高考的题?”
关卿点头:“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开始做了,反正模拟嘛,也没事。”
谢洹显然来了兴趣:“做完了吗?”
“嗯,刚做完你就来了。”
谢洹笑道:“可以啊小姑娘,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出错率?”
关卿一愣,似乎没想到这话会从谢洹这个年级倒数嘴里说出来。
不过听说他之前一直都是年纪第一的
“好。”关卿走进去把卷子拿了出来。
谢洹已经把书包和衣服重新放到了沙发上,他提了提裤腿坐下,关卿将卷子放在他身前的玻璃茶几上,然后递了一支笔过去。
“你自己检查了吗?”谢洹问。
“还没来得及。”
谢洹不说话了,开始低头看卷子。
他似乎一秒就进入了状态,关卿托着腮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房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客厅的老式吊顶灯光线昏暗,灯泡上常年没有擦过的油烟似乎都快将钨丝闷的透不过气来。
关卿一抬眼,就看到了谢洹的侧脸。
少年的样貌长的极好。
与上次在羊肉店门口看到的还是有些不同,此刻离得近,才发现他皮肤很细腻,脸颊处的棱角像是用直尺画出来的七十五度角,他的头发很黑,发丝看起来很坚硬,整个人往这一坐,通身都散发出少年人的青春阳刚朝气。
谢洹十分认真,他耐心又细心的在关卿写过的答案旁边写下自己的算法,要是答案对上了,他便打上√,若是错了,便画个x。
关卿觉得这时候的谢洹似乎哪哪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一句:“好了。”
关卿回过神来,凑过头往卷子上看去。
只见那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题解。
“准确率还是挺高的嘛。”谢洹笑着将卷子两面来回一翻:“还有几道题解法也挺新颖的,看来你这全级第一没白当啊。”
关卿道:“我看看错了几个?”
谢洹指着卷子道:“选择题10和11题,还有倒数第二道解答题,其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而且你连最后一道逻辑推理都做出来了,对于你现在学的这些来说,确实相当不错了。”
关卿盯着他指过得那几个地方,咬着手指道:“选择题那两个我写完的时候就知道估计是没算对,但是解答题的倒数第二题我不会,本来还打算明天去问老师呢。”
“喏。”谢洹把卷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算法给你写出来了,你看看。”
那是一道差数列和等比数列的题,考察考生的分析探究以及逻辑推理能力,关卿看着谢洹写下的工整的题解,一步一步向他询问着解题的思路。
末了,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懂了没?”谢洹问。
关卿皱着细眉,歪着头说道:“懂是懂了,但我觉得这种解法可能对我来说有些复杂。”
“嗯哼?”谢洹惊讶道:“你还有其他解法?”
关卿笑了笑,咬着笔头道:“我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到时候写出来拿给你看看。”
谢洹忽然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说道:“行,解出来了给我发消息。”
他站起身再次拿了书包和衣服准备出门,关卿对今晚的帮忙连连道谢,又把谢洹送到门口,看着他开门进门关门,这才锁上自己客厅的大门。
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拿起那张被谢洹写满题解的卷子,这显然已经是一张满分答卷了。
她开始有些不理解,像谢洹这种,解题如此霸道,准确率又如此高的人,为什么会考了个全年级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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