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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谢洹母亲名叫林雅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留着一头时兴的大长卷,因为皮肤很白的缘故,黑色的发丝让她整张脸看起来都十分清冷。

        即使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女人依旧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大衣,腿上裹着一条很薄的肉色丝袜,脚上踩着五公分的黑色高跟鞋,她本来就高挑纤细,如今穿着高跟鞋和谢洹站在一起,关卿觉得他们两人似乎都快差不多高了。

        女人右手挎着一只黑色的皮包,左手拖着行李箱,看样子似乎像是要出远门。

        听见谢洹的声音,林雅笙也是一愣,她匆忙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谢洹?”

        关卿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阿姨好。”

        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的朝关卿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谢洹道:“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谢洹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皱着眉看她,不答反问:“你要走?”

        女人顿了顿,说了个‘嗯’字,又问“不过为什么你不回我电话?”

        谢洹不耐烦道:“这次走多久?半个月?一个月?还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女人显然也不耐烦起来:“本来打算电话里跟你讲的,既然你不乐意和我说,那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她说罢便拉着箱子打算绕过谢洹继续往出走,少年直接了当的问道:“估计这次走了之后,再回来就是准备离婚了吧?”

        关卿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的看了眼女人的背影。

        林雅笙转过身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谢洹道:“洹洹,这个事情是我和你爸早就说好了的,你也是知道的,你没必要把气撒在我一个人的头上,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

        “我爸没对不起你吧?”少年转过头来,语气还算平静,可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丝恼怒:“是没给你钱还是没给你爱?用得着你这些年巴巴的往那个已婚男人身上贴?!”

        林雅笙显然也恼了,想说什么,却可能碍于关卿在场,最后并没有吭声。

        “还是说为了那个男人你情愿连儿子都不要了?”

        女人抿着嘴看他,谢洹的长相实在和她太像,尤其是眉眼之间那不经察觉的冷淡和漠然。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最后一次对儿子的愧疚,林雅笙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以后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不用想这么多,明年就要高考了,好好学习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关卿看着她走到胡同口之后,一辆刚刚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

        男人先是帮她开了后座车门,待林雅笙坐上去之后,他又将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而后打开驾驶室车门,扬长而去。

        谢洹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可他脸上没有再浮动出任何表情,只是对关卿道:“走,回家。”

        等关卿进了客厅,谢洹那边的关门声也彻底消失在楼道里。

        从前她甚少在小区里见过谢家那对夫妇,即便是看到,也是十天半个月偶尔一次,而且两人几乎没有同时出现过。

        可能是年纪小,也不会去想别家大人那些事情,所以也从来不觉得对门那家有什么蹊跷。

        况且在升入高中之前,连谢洹都很少出现在这个家,所以她一直都以为谢家的一家三口往常是住在其他地方的。

        可刚才听到谢洹母子的对话,他们家似乎很早就出现了问题。

        关卿想起刚才谢洹脸上的表情,那种恼怒之中夹杂着一丝怨恨和不舍,即便他已经极力在隐忍了,可眼神里藏不住的难过还是出卖了自己。

        她决定做点什么。

        谢洹此刻正窝在真皮椅上打游戏,电子显示屏上拳王杀的正疯,他带着耳机把游戏音量调到最大,以至于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都没有听到。

        已经不知道打到第几局了,握着手柄的手到最后似乎都没力气了,他把手柄往桌上一丢,再将耳机摘下来撇到旁边的收纳篮里,这才起身准备去浴室冲个凉水澡。

        等出来的时候似乎听到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关卿打了电话过来。

        “喂。”谢洹接了电话,语气如常,听不出什么异样。

        可对面的少女却在他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松了口气,随即似乎带了副哭腔的语调,问道:“谢洹哥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呀?”

        谢洹一看手机十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关卿打来的,瞬间吓了一跳。

        不等他吭声,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少女的声音,问道:“你没事吧,谢洹哥哥?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呜呜呜”

        谢洹快步走出卧室,一把拉开客厅的两道大门,本想去关卿家里看看,却见就见少女穿着那件粉色羽绒服,此刻正站在他家门口。

        她一双眼睛红红的,脸上都是泪水,看起来像是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

        “你怎么来了?”谢洹赶紧道:“快进来。”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这站了多久,耳朵都冻得有些发紫,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少女脚边还放了个白色的正方形盒子。

        盒子大概两个巴掌大小,上面系着彩色的蝴蝶结,看起来像个蛋糕。

        谢洹问:“你出去买东西去了?”

        关卿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说:“我想着你心情不好,就去门口的蛋糕店买了蛋糕,但是敲你家的门一直没反应,我就打了你的电话,谁知道电话也不接呜呜呜”

        少女说着,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想不开在家做傻事了呜呜呜呜”

        谢洹被她哭的直接笑了,他关上那两道门,拿下蛋糕,拽着少女的袖子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暖手,然后在她旁边蹲下来说道:“我没事的,刚才就是在家打了会儿游戏,没听到你给我打电话。”

        少女吸着鼻子说道:“可,可是我就是担心你啊”

        “知道了。”谢洹忽然用食指在她鼻尖上剐蹭了一下,笑道:“哥哥这不是好好的,让你担心了,都是哥哥的错,好不好?”

        少女低着头也不吭声,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悲伤情绪中反应过来。

        谢洹笑了一声,把桌上的蛋糕拿过来,问:“这是给我的吗?”

        关卿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说:“人家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吃点甜甜的东西,所以我买来送给你的。”

        谢洹勾着嘴角,眼底满是笑意:“行,既然是你特意买来的,那咱们俩现在就把它吃掉。”

        少女鼻头红红的,哭完之后整个脸显得更粉白了,她眼中带泪的看着谢洹,问:“谢洹哥哥,你真的没事了吗?你心情好点了吗?”

        “本来是不太好。”谢洹解开蛋糕上的丝带,笑道:“不过看到你送来的蛋糕,一下就好了。”

        关卿被他的话也逗笑了,说:“果然林怡说的都是对的。”

        谢洹问:“什么?”

        “我那个同学,就是中午和我一起看你们打球的那个,圆圆的女生。”关卿说:“她说人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多吃这种甜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看到甜甜的东西也一样哦。”

        谢洹把盒子拿开,露出里面铺满各种水果的蛋糕,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水果蛋糕?”

        关卿笑道:“猜的呗。”

        谢洹朝她斜斜一瞥,哼笑道:“是你自己喜欢吃吧。”

        被拆穿了的关·美少女·卿吐了吐舌头,在谢洹切蛋糕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房间里很热,但又不好意思在他家脱掉衣服。

        “外套脱了。”谢洹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说:“我们家三个暖气片,穿这样一会儿出去会感冒的。”

        关卿想了想,才起来把衣服脱下。

        “直接放到旁边那个沙发上就行。”谢洹说道。

        关卿第一次来到谢家,单从客厅来看,格局构造跟她家没什么区别,只是她家东西非常少,显得很冷清,但谢洹家就不一样了。

        除了一些日常的家用电器之外,阳台的一侧角落还放了台很大的跑步机,而另外一侧则是一个小小的读书角,贴墙的位置是个很高的书柜,柜子前还摆了张电脑桌,上面放着一台白色的电脑。

        暖气片就在电视机旁边,这种电用的暖气片现在非常流行,但是价格也很贵,一般人家里也就用一个,谢洹刚说他家买了三个,难怪这么暖和。

        切好了蛋糕,谢洹很绅士的让关卿先挑选,少女指了指那块全是草莓的盘子,笑道:“想要这个。”

        “就知道你会选这个。”谢洹给她放到手上,问道:“女孩子都喜欢吃草莓吗?”

        关卿摇头,嘴巴里咬着草莓,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知道,反正我喜欢。”

        谢洹拿了最小的那块放着猕猴桃和香蕉的,吃了一会儿,他见关卿似乎很馋这种东西,就说:“剩下的一会儿你带回去,明天还能吃。”

        关卿摇头:“不用了谢洹哥哥,这个是我买给你的,你留着吃吧。”

        谢洹想说他其实不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但又害怕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心,就道:“你见哪个男生没事抱着个蛋糕吃呢?不都是你们女孩子嘛?”

        关卿想了下,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于是笑了起来,说:“那行,你要是想吃了明天来找我哎呀!”

        谢洹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想起来我家的冰箱坏了。”关卿说:“这蛋糕要是不放在冰箱的话,恐怕也就吃不了了吧。”

        “”

        “要不先放你家冰箱?”关卿说:“等我明天吃的时候再来拿?”

        “可以。”谢洹干脆道。

        关卿笑了笑,继续吃。

        好一会儿了,关卿一大块都吃完半天了,谢洹才磨磨唧唧的把自己那一小块干完。

        关卿说:“谢洹哥哥,你平时就一个人在家里吗?”

        谢洹随意道:“嗯。”

        “那,你平时吃饭,都是在外面吃?”

        “对。”谢洹开始收拾残骸问她:“怎么了?”

        “没事。”关卿叹了口气,也不好意思问他爸爸在哪。

        谢洹:“我妈你刚才也知道了,平时都不住这,我爸也一样。”

        “啊?”关卿问:“那他那叔叔在哪里住呀?”

        “前几年在新区那边买了新房子,他基本都住那边。”谢洹说着,给她递了张纸:“擦擦,奶油都能吃到脸上去。”

        关卿赶紧去擦脸,却见谢洹直勾勾的盯着她笑。

        “笑什么?下来了吗?”

        “在这。”谢洹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你在哪胡擦呢。”

        关卿又擦了一遍,还没找到位置。

        谢洹看不下去了,抽走她手里的纸,凑上去在她脸上按下。

        少年蹲在她脚边,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相闻间,关卿甚至能看清他皮肤下细小的毛细血管。

        谢洹身上香香的,似乎刚洗完澡的样子。

        “行了。”谢洹说着,又挪了脚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笑道:“馋猫一样,下次应该给你拍个照记录下来。”

        关卿突然觉得自己脸有点红了,都不敢看他,只能小声说道:“我才不是馋猫。”

        “馋不馋你不清楚?”谢洹说:“这么喜欢吃蛋糕,以后经常给你买,好不好?”

        关卿撇着嘴道:“我才不要,吃这个很容易胖的。”

        “胖点才好呢。”谢洹道:“你现在就是看起来太瘦了,脸还没我手掌大。”

        “哪有。”少女不服气似的说:“我脸大得很呢,你手才多大一点。”

        “不信?比划比划我看看。”

        谢洹说着伸出手来往她脸上比划,关卿也没吭声,任由他指腹贴上她的脸。

        “啧啧啧,我就说吧,没我手大。”谢洹看着自己的手掌,道:“等哪天能有这么大,就刚刚好了。”

        关卿觉得刚才被谢洹用手掌这么一碰,脸更烫了。

        好在谢洹开始把没吃完的蛋糕收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少女此刻脸上的不自然,他走到冰箱处,把蛋糕盒子放进去,又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喜欢吃榴莲吗?”谢洹问他,关卿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条浅灰色的家居休闲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

        关卿诧异:“这时候还有榴莲吗?”

        谢洹甩了甩手里的包装袋,耸肩道:“榴莲酥。”

        在关卿的印象里,榴莲是很贵的东西,每次经过水果摊的时候,只闻过那个味道,臭臭的。

        可林怡说别看那玩意儿闻着不行,吃起来可香了,就跟臭豆腐一个逻辑,只是奈何价格原因,她从来没吃过。

        “我没吃过。”关卿说。

        谢洹给她递了两个,道:“可以尝一下,还不错。”

        关卿扯开包装袋,把里面的糕点拿出来咬了一口:“哎还真是诶。”

        “好吃吧?”谢洹得意一笑:“把那个一会儿也吃掉,等下我再给你装几个,拿回去吃,不过这东西一次不能吃太多,你又刚吃了蛋糕,容易腻。”

        关卿笑着点头。

        谢洹走过来把电视打开,放到新闻频道,然后随口道:“你平时放学都一个人走,还是和同学一起?”

        关卿嘴里嚼着榴莲酥,说:“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同学一起,怎么啦?”

        谢洹靠在沙发上,枕着一只手,道:“没事,以后放学尽量还是和同学一起走吧。”

        关卿没懂他什么意思,就问:“为什么呀谢洹哥哥?”

        谢洹看着电视,漫不经心道:“怕雪天路滑摔了没人管你。”

        关卿才不信他的鬼话,翻了个白眼,就听他又补充道:“要是没人和你一起,以后放学你就给我发消息,我和你一起回。”

        关卿想起上次和谢洹放学一起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场面,当即就推诿道:“没事,我一般都和同学一起的。”

        “那就行。”谢洹似乎放心了,又叮嘱说:“总之尽量别自己一个人走,知道了吗?”

        关卿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谢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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