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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担心


回去的路上赵玉竹归心似箭。

        他被关了两天,轻轻想必都吓坏了吧!

        这样想着,他就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玉簪。

        那是两天前他被抓那天专门为沈轻买的,是庆贺他们新婚不久的礼物。

        可惜他那天运气不好,买好玉簪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却正好碰上了书院里面的一个同窗。

        那同窗曾经同他有过一些私人恩怨,每次见到他后总是会锲而不舍的找他的麻烦。

        而那天的同窗尤其的嚣张,话里话外好像这次秋闱之事十拿九稳,恶意为难赵玉竹不说,甚至还想让赵玉竹给他下跪。

        可惜他还没有嚣张多久,就被一对带刀的官差捉拿了起来。

        那人不服想要逃跑,推搡中官差喊出了捉拿他的原因。

        秋闱舞弊!赵玉竹没想到他这同窗胆子竟然这么大。

        而或许是自知难逃,那人突然恶毒的看着赵玉竹,在官差强压着他离开时,突然攀扯赵玉竹。

        那些官差也不是断案的青天,自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了,当场就将赵玉竹也一同关押了。

        想到这里,赵玉竹无声叹气。

        说实话,这两天在牢里他也很忐忑害怕。因为他不确定主管此时之人是个什么想法。是秉公执法,还是尽快结案。

        若是秉公执法,他还有可能出去。

        但如果只是想要尽快结案,将这件轰动的大事压下去,那他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毕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将牵扯进来之人全部都处置了,那就谁也说不出错了。

        可这对于他来说,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运气还不错。

        那负责此时的官员应该没想牵连无辜,竟然真的将他给放了。

        赵玉竹指腹蹭了蹭簪尾:“若是能知道负责此时的官员名讳就好了,也算是于我有救命之恩,或许日后进入官场,有机会报答他的恩情。”

        “玉竹你在说什么?”赵老爷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赵玉竹温雅一笑,“爹,你休息吧!让我来赶车。”

        说完,赵玉竹就接过了赵老爷手中的鞭子。

        清脆的鞭打声落在前方的牛身上,牛车骤然加速,清脆的蹄响声和着车辙声,那是劫后余生的序曲。

        回到下田村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但赵玉竹刚一进村就受到了围观。

        “秀才老爷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事情都过去了吧!玉竹没事了吧!”一个拄着拐杖的族老殷切的看着赵老爷。

        赵老爷憨厚一笑:“别担心叔公,没事了,虚惊一场。”

        “这就好这就好!”赵叔公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两天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眼睛一闭就是担心玉竹。玉竹啊!你快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可千万不要被吓的以后书都不敢继续读了。”

        “放心吧叔爷爷。”赵玉竹下车扶住了老人。

        “这两天让您担心了,以后都不会了。”

        “好,快回去吧!你娘和你媳妇应该也等急了。”

        “嗯!叔爷爷您小心。”

        赵家因为赵玉竹的原因,在下田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裕。虽然比不上县里那些真正的富户,可也算是衣食无忧。赵老爷和赵夫人虽然都是农户,却也是不需要下地干活的。

        “玉竹。”牛车刚一进院门,赵夫人就听到响动了。

        她热泪盈眶的跑出来抱着赵玉竹就哭了起来:“你可真是让娘好一场担心啊!你说你都不准备参加这次秋闱了,你还去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赵玉竹被抱的死紧,无奈的为赵夫人顺了顺背:“知道了娘,下次不会了。”

        安抚好赵夫人后,赵玉竹心不在焉的找沈轻。

        “娘,轻轻呢?”

        赵夫人身子一僵,她面色不自然道:“她刚刚去了房间,谁知道她是怎么了?连你回来了都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

        她不着痕迹的给赵玉竹上眼药,但赵玉竹却没有多想。

        “轻轻一定是吓坏了才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响动,我去看看她。”说完,赵玉竹也不管赵夫人面色如何难看,径直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沈轻早就将那身代表罪恶的衣裙换了下来。

        她坐立难安的看着外面,心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对赵玉竹的担心和爱意,想要扑进他怀里,心疼他这次受到的委屈。

        一半却仿佛逃避的小兽,只想缩进龟壳中谁也不见,尤其是赵玉竹。

        她怕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彻底崩溃。

        “轻轻。”赵玉竹撩起了帘子,外面的光线透进来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沈轻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的抬头看他。

        她面色苍白神情惊惶,憔悴的仿佛易碎的琉璃,整个人充满一种即将万劫不复的破碎感。

        赵玉竹心头一疼,他上前将沈轻抱进了怀中:“对不起轻轻,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夫,夫君。”直到被赵玉竹抱在怀中,沈轻才有了一种踏实落地的感觉。

        可下一刻,滚滚泪珠却又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她紧紧的抓住赵玉竹衣襟,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想如何,只知道她的浮木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那是身处万丈悬崖时她唯一的庇护之地。

        良久,沈轻才停了下来。

        赵玉竹心疼的拥着她一起坐在了床榻上:“这两天吓坏了吧!”

        “嗯!”沈轻脑袋埋在他怀中小声的应了一声。

        “别怕,虚惊一场。”赵玉竹为她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幸亏负责此次舞弊案的大人是个好人,不然我还没那么容易出来。”他在感叹,却没有注意到怀中沈轻那极其不自然的脸色。

        “这两天爹娘有没有难为你?”赵玉竹关心道。

        为难?怎么算为难呢?

        用恩情和夫妻情谊逼迫自己委身恶人算吗?眼睁睁将自己送上去让人欺辱算吗?

        不,这些都不算,这只是救夫君的代价罢了。

        所以……

        沈轻红唇轻阖,声音又细又小:“没有,爹和娘都在担心夫君的安全,他们都没时间理会我。”

        “那就好。”赵玉竹长舒了一口气。

        若说他在牢中最担心的就是沈轻了。

        有他在时,赵老爷和赵夫人顶多也就是嘴上说说。可他不在了,他们只怕会将以往憋在心中的郁气全都发泄在轻轻身上。

        而轻轻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又如何能反抗长辈呢?

        但幸好,幸好他没事。

        从昨夜到现在,沈轻都没能休息。再加上担惊受怕和被欺辱的痛苦,她整个人看起来比赵玉竹更加憔悴。

        精致绝艳的小脸羸弱苍白,就仿佛被暴雨打湿的百合花,柔弱无依的立在枝头,风一吹花瓣就会彻底散了。

        “陪夫君休息一下好不好。”赵玉竹心疼的抱着沈轻倒在了床上。

        那一刻,沈轻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

        昨晚被欺辱的痛苦太深,她无法忘记。便是此时面对爱重的夫君,沈轻也隐隐排斥了起来。

        但下一刻,沈轻却是说服自己放松了身子,像往日那样,虚虚的缩进了夫君怀中。

        “好!”她道。

        外面,赵夫人坐立难安。

        “老爷,你说那个小蹄子会不会告诉玉竹他被救的原因?”

        “瞎想什么呢?”赵老爷倒了一杯水,“不管初衷是什么她都背叛了玉竹,她怎么可能将真相告诉玉竹呢?”

        说到这里,赵老爷有点沉默。

        良久,他道:“我担心的是另一个方面。”

        “你担心什么?”赵夫人不解。

        “玉竹那么聪明。沈氏虽然不会对他说明真相,但我担心他会自己猜出来。若他真的猜了出来,他受的住吗?”

        赵老爷这样一说,赵夫人心也揪了起来。

        尤其是想到这六年因为沈轻,赵玉竹做过的那么多的糊涂事。

        他对沈轻感情那么深,若是知道沈轻被人欺辱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去找人拼命?

        那看上沈轻的贵人明显不简单,他去了岂不是以卵击石?

        “不行。”赵夫人咬牙切齿,“老爷,沈氏已经不贞了。这样的□□不配继续做我赵家的媳妇,我们要休了他。”

        “而且。”赵夫人眼神淬了恶意,“那贵人既然看上了她,难道还真的能看着她继续做玉竹的娘子吗?哪个男人会这么大方?”

        赵老爷倒是没想这么多,但是赵夫人这样一说……

        “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啊老爷。”赵夫人压低了声音,“我们玉竹这么聪明,迟早是要出人头地的。哪里能让这样的女人拖累他一辈子呢?而这次的事情其实也算是一个机会。”

        “若那贵人继续对沈氏纠缠,而我们帮主贵人顺水推舟。那贵人是不是就可以顺便提携一下玉竹了?”

        “即可以摆脱沈氏,又可以帮玉竹找个靠山更进一步。”

        赵老爷的心也被赵夫人说的热了起来。

        他没什么大聪明,这一生唯一的优点就是生了赵玉竹这样一个远近闻名的麒麟子。

        做梦都想让赵玉竹出人头地。

        如今这样一条通天路就摆在眼前。

        “你让我想想。”赵老爷激动的身体都抖了起来,但他还是没有立即应和赵夫人。

        “玉竹在牢里吃了苦头,你去帮玉竹准备一些吃的。”

        “知道了。”鼓动了赵老爷,赵夫人心情很好。

        便是平日里不忿沈轻身为媳妇不伺候公婆的念头都淡了。

        算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迟早是要离开他们赵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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