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云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当她脑子逐渐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趴在了宿舍的床上。

        她脸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指尖的温度。

        云间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按捺住胡乱跳动的心脏，脑子回荡着徐清澜的话。

        ——“老师，生气也可以发脾气的，也可以骂人。”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心里嘀咕。

        鲜少有人和云间探讨这种问题，或许大家都默认她性格好，但也存在感很弱，托她长相略不错和成绩略不错的福，她没有因为性格原因被人孤立。

        季向英从小教她学会忍耐，说她是没有父亲的人，得罪了的人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云间有时会想，她要是武侠剧里的女主角就好了，她能飞檐走壁，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现实是骨感的，她把自己藏起来，她懦弱极了。

        徐清澜的那番话似乎把她从一个壳里剥了出来，让她现在只想变成一只鸵鸟，让自己安安稳稳地躲在壳里。

        不要被人发现。

        因为回来得急，云间没来得及去花鸟市场给苏柏挑选小宠物。

        云间想，明天去吧，明天再去挑也来得及。

        她趴在枕头上，揉了揉还莫名泛红的脸颊，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上晚自习的室友回来才把她吵醒。

        云间看了看时间，刚过九点。

        对面床的蒋青青还没有回来。

        她略微蹙眉。

        正思考着，蒋青青就回来了。

        她今天没有喝醉，神色清醒。

        但她好像很累，没有看云间，径直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

        云间动了动嘴巴，刚想说什么，手机震动把她的思绪拉回，她收回视线，打开手机。

        是沉寂两天的苏柏。

        看见这个名字，她有瞬间恍惚。

        明明只是两天没有联系，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的错觉。

        好像，苏柏这个名字在她的生活里被剔除了一般。

        苏柏的消息发了过来【阿云，我明天来接你下课。】

        苏柏主动求和，云间失神片刻。

        她打出【好】

        苏柏收到消息时，正在宿舍吃外卖。

        看见这条消息，他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笑容。

        他晾着云间，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云间对他的抵触，也有对云间上次晾着他的报复。

        胖子道：“总算是看着老苏露出笑了。”

        圆脸笑了笑，“应该是和女朋友和好了吧？老苏陷得深啊。”

        苏柏用舌尖舔了舔牙齿：“还行吧，主要是她离不开我。”

        他笑了笑。

        徐清澜坐在一旁，微微动眸看了他一眼。

        苏柏想了想，他对徐清澜最近的态度也不太好，他并不想和徐清澜的关系搞僵，搞僵了和他没什么好处。

        于是他倒了杯水：“清澜，我以水代酒对之前的不是向你赔礼道歉。”

        苏柏打定徐清澜不会下他的面子，徐清澜这人心高气傲，但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但徐清澜眼也没抬，他站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苏柏的手滞留在半空，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眼里还有一丝被徐清澜拒绝的惊讶来不及收回。

        圆脸和胖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默不作声地吃饭。

        他们显然搞不清状况，不知道徐清澜和苏柏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苏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徐清澜。

        他放下手，尴尬地解释：“可能清澜身体不舒服吧。”

        胖子吃完饭，悄悄地给徐清澜发了消息，询问了一下。

        徐清澜简短地回了一句【怕脏。】

        胖子知道徐清澜的性子，知道他并不是故意找茬的人。

        所以他更加疑惑，苏柏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让他故意给人难堪。

        他细想了一下，好像只有那天苏柏说差点强迫他女朋友，徐清澜的反应比较大。

        他用一种作为过来人的口气道【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我们做外人的就别掺和了】

        徐清澜没有回他。

        胖子摸了摸鼻尖，也没再说什么。

        ……

        云间和苏柏和好的第一天，便把徐清澜的联系方式删了。

        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把徐清澜删了，删除时毫不犹豫，删完后又隐隐约约的开始后悔。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不礼貌且十分冲动的行为。

        但看着徐清澜，她便觉得怪怪的。

        云间虽然迟钝，外加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十分的愚笨，但她某些时候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她习惯性地将一切恶果的芽掐断在泥土里

        和徐清澜的联系好像就这样默契地断了，徐清澜没有加她，她也没有再从其他地方听见有关徐清澜的消息。

        家教的工资是月结，云间做到月底便不做了。

        一是因为苏柏对她每天不在学校起了疑心，二是因为删了徐清澜，云间到木家便总害怕遇见他，但她多虑了，她没有再见到徐清澜。

        云间习惯了她的生活波澜不惊，稍有一点意外出现，便会使她陷入不安。

        所以，她月底便辞去了这份家教工作，终止了她乱飞的思绪。

        木夫人对此十分的不舍，拉着云间的手说了好些话，让云间有空再来。

        云间知道这是客套话，并未放在心上。

        辞去家教工作，她便回到了以前的三点一线：吃饭学习睡觉。

        苏柏会经常来找她，给她带吃的，也会和她一起牵手压马路，他变得十分温柔，似乎有足够的耐心等云间走出那段心理阴影。

        有一次看电影，苏柏微微倾身，想同她接吻。

        云间做好了准备，可她不知道是不是电影院太黑，或是她眼花看错，她似乎瞄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瞬间她僵住了身子。

        她率先别过了头。

        苏柏失望地坐回去，捏着她的手，反而安慰她。

        云间心不在焉的，等出了电影院没有看见人，才明白过来是看错了。

        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而蒋青青谈了男朋友又好像没谈，她偶尔会出去，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时带着满身烟草味。

        云间偶尔要询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蒋青青爬上云间的床，躲进云间的被子里哭。

        她说，她羡慕云间，羡慕云间什么也不做就有人爱她。

        云间什么也没说，拍着她的脊背。

        蒋青青又断断续续地说了她认识的男生，说那是个负心汉，只想和她玩玩，说她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拉着云间的手，哭哭啼啼道：“云间，不要怪我，我错了云间。”

        云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以为她喝醉了，拍着她的脊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蒋青青情绪崩溃后又恢复了平时体面的样子，她擦干眼泪，笑着对云间说她没事，让她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云间杏眼轻弯，说好的。

        —

        再次见到徐清澜，是在苏柏组的聚会上。

        苏柏那边来了很多朋友，没法走开，让云间跟着导航到地方。

        云间有轻微的路痴，她本来是不想去的，但苏柏抱怨她不把他放在心上，她只能答应下来。

        她一个人跟着导航，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才找到地方。

        是家十分有名的酒吧，叫“charm”坐落在市中心，装设比其他较为混乱的酒吧正经不少，像高级会所，周围建筑透着金钱味道。吧台的调酒师挥舞着手臂，在灯光中旋转，变化莫测，加上调酒师的样貌不俗，引得年轻女孩尖叫连连。

        云间到时，便有waiter走来，主动招呼。

        云间紧张地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有人截胡了。

        男人声音清清冷冷，“608。”

        waiter愣了一下，徐清澜微微瞥向云间：“我们一起的。”

        云间还怔愣着，没有说话。

        waiter回神：“好的先生女士，里边请。”

        徐清澜走在前面，云间走在后面。

        男人的脊背挺得很直，宽大的白t让他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的精瘦。

        突然地，前面的脚步一顿，云间因为走神没反应过来，直直地撞上了男人的背。

        硬邦邦的，云间的鼻子被撞得生疼。

        徐清澜转头，看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忽然泄气：“疼吗？”

        云间点头。

        徐清澜：“疼就对了。”

        云间眨眼，不明白。

        徐清澜取下她捂住鼻子的手，垂眸看着红红的鼻尖，随后抬手轻轻地碰了碰：“待会儿带你看出戏。”

        云间眨了眨眼，惊觉鼻尖的触感，反应过来男人的手还落在她的肌肤上。

        她后退了一步，脸上像是火烧，她连忙低头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措。

        他们月余未见，徐清澜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但他俩之间似乎蒙上一层奇奇怪怪的色彩，或许这只是云间一个人感到别扭。

        很奇怪，云间以为这么久过去了，这种感觉已经消散了。

        但随着徐清澜的出现，似乎又有破土而出的迹象。

        徐清澜收回手：“上去吧。”

        waiter坐在前面，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只巨型的电灯泡。

        他恭恭敬敬地领人上楼，等到了包厢外，才退出去。

        云间抬手做势要敲门，旁边的徐清澜突然捉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手指似乎裹挟着热意，烫得云间几乎下意识就要缩。

        徐清澜不让她跑，拽着她的手：“不给我个解释？”

        云间知道他说的什么，但她低着头，装聋作哑。

        徐清澜按了按眉心，看她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嗤笑了一声：“行啊你，平时看起来谁都可以欺负，到了我这儿说删好友就删好友。”

        徐清澜声音恶狠狠的：“谁再说你胆子小，我宰了他。”

        他颇有恐吓的意味，云间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反而急忙敲了敲门。

        她不想再跟徐清澜待在一起了。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里面传来脚步声，云间油盐不进，徐清澜只能松开她的手。

        手腕的肌肤瓷白如雪，徐清澜只是稍稍用了点力，便起了一圈红。

        徐清澜垂眸，视线在她手腕扫过，抬手替她揉了揉，低声道：“回头把我加回来。”

        门从里被打开了，云间回神倏地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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