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周六早上，云间前一天定了闹钟，此时闹钟未响，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接到季向英的电话，云间残留的睡意便咻地一下跑没了。

        可能是装着事儿，所以显得尤为心虚，在听见季向英只是平常的问候时，云间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季向英道：“还睡觉呢？太阳都晒屁股了。”

        云间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八点，她也不敢顶嘴，道：“起床了。”

        季向英开始她新的一轮洗脑：“你不去给小苏买早餐吗？你让我怎么说说你啊，懒死了。”

        云间也不和她顶嘴：“知道了。”

        她动了动嘴唇，想和季向英袒露，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季向英：“我都跟你说了，这男人你要抓住他你就得时时刻刻在他跟前晃，不要给其他人可趁之机。”

        “我做了一点辣白菜，小苏不是就喜欢吃我做的吗？我给他寄过来，到时候你拿给他。”

        季向英似乎已经把苏柏当成她的儿子了，云间倒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蚊帐。

        她的蚊帐很好看，上面有可爱的草莓。

        她很喜欢草莓。

        这也是她第一次不用季向英给她买的东西，所以云间更喜欢了。

        季向英没听见声音，不耐烦道：“哑巴了？”

        她没发现云间的不对劲，或许在她印象里云间本就是这幅唯唯诺诺，让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云间回神：“啊，我知道了。”

        季向英见她没放在心上，哼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当回事儿，以后还得感谢我。”

        云间彻底绝了要和她坦白的心思。

        或许她也应该感谢苏柏意外的善意，没有告诉季向英他们已经分手的事情。

        让她有了选择的余地。

        季向英终有一天会知道的，知道得晚总比知道得早好。

        就像季向英说的，她也是为了她好。

        “你吃药了吗？”云间问。

        季向英偃旗息鼓，声音飘忽：“我吃了，我当然吃了，每天都吃！”

        听她的声音，云间就知道她没有好好吃药。

        她叹气无奈：“你要记得吃药，你不是还想看我结婚吗？你死了怎么办？”

        季向英立马呸呸地骂她：“你个死丫头，你就咒我吧，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云间想挤出个笑也挤不出。

        季向英死了，她也不会高兴的。

        季向英有抑郁症，产后患上的，这一患就是二十几年，靠着吃药维持情绪稳定。

        云间出生时，她一度要去死，后来是亲戚朋友劝她孩子不能没有母亲，季向英为了云间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云间十岁那年，季向英的抑郁症爆发，她想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云间报警及时，才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云间有时会想，活下来是人的本能，如果十岁的她没有那么大的求生欲就好了。

        或许她和季向英都能解脱。

        “我会拜托姨母盯着你吃药，你好好吃药，我放假回来看你。”

        季向英：“你姨母你姨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姨母才是你妈。”

        云间不和她争论，“我先挂了，舍友都在睡觉。”

        季向英叮嘱道：“记得把辣白菜给小苏，小苏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我打电话也不接。”

        云间不想再听见关于苏柏的名字，她匆匆把电话挂了。，

        等挂断电话已经上午九点了。

        云间赖床了一会儿，便看见徐清澜的消息准时进来。

        【徐清澜：楼下等你。】

        那么快？

        云间下床，蹬蹬地跑到窗前，一眼便看见等在楼下的徐清澜。

        也不知道徐清澜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魔法，她看他时，他就似有感应般的抬头。

        隔着一上一下的距离相望。

        云间有些蠢地抬手，向他打了招呼。

        抬手招完，才发现徐清澜可能看不见。

        她收起手，低头给徐清澜发消息。

        【云间：你等我一下我，我很快就来！】

        这是她第一次不守时，云间有些苦恼。

        她很少有迟到的时候，和苏柏约会一直都是她早早地去宿舍楼下等苏柏。

        这是她人生中屈指可数的迟到。

        云间快速进洗漱间，刷牙洗漱。

        她不会化妆，刚上大学那会儿也尝试过化妆，但因为不自信让她觉得自己一旦化妆就好像成为了人群中的异类。

        蔡蔡老早就听见她的动静，翻个身打趣道：“这是干什么去啊？是哪个帅弟弟约？”

        其余两个舍友也醒了，刘圆是个长发，有点胖胖的，可爱女孩子。“啧啧啧，我就说嘛，我们小云间那么好看，还缺男人？”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苏柏算什么狗东西！”

        蔡蔡轻咳了一声。

        刘圆立马闭上嘴巴。

        云间没放在心上，她吹了头发，抿唇，乖乖地道：“是之前家教学生的家长，说想带小孩儿去玩，邀请我随同。”

        刘圆失望地啊了一声：“都有孩子了啊。”

        云间下意识地解释：“不是，是孩子的舅舅。”

        蔡蔡：“哟哟哟，居心不良啊。”

        刘圆：“这舅舅……不是要追你吧？”

        云间愣了一下，慌忙摆手：“不是，我们只是单纯的同学。”

        刘圆来劲儿了：“同学？我们学校的？我们认识吗？”

        蔡蔡：“我们学校渣男可多了，报上名来姐帮你查查。”

        云间实在扛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三堂会审，连忙拎着包就跑：“我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拜拜。”

        刘圆和蔡蔡面面相觑，鞋也不穿，蹬蹬地跑去窗前看。

        可惜楼层太高，她们只看得见一道身影，面容什么也看不清。

        刘圆拍了个照，蔡蔡问她。

        刘圆道：“发表白墙啊，说不定能挖到身份。”

        蔡蔡道：“算了吧，云间不想说，不太好。”

        刘圆想了想也是：“到那时候再打听打听这人是什么来历。”

        ……

        云间跑得急匆匆，她刚洗了头，发丝飘扬，她将发丝捋在耳后，素颜朝天的脸白皙透着粉。

        让人等，还让人等了这么久，云间有些愧疚。

        以至于她到的时候，想也没想直接朝徐清澜鞠了两躬，徐清澜笑得直不起腰，然后和她一起鞠躬。

        路过的女同学起哄道：“你们搁这儿拜堂呢。”

        云间闹了个大红脸，立马挺直了腰杆。

        徐清澜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下一步是什么啊云同学？”

        云同学迷茫地摇摇头。

        徐清澜道：“拜堂完下一步不就是，入洞房吗？”

        云间又想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徐清澜今天穿了一身白，他本身就白，一双天生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与天公比美。

        云间也套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裙摆随着风摇呀摇，杏眼圆溜溜的，刘海散落在她眉间，含水般多情。

        徐清澜喉咙微滚，突然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云间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她皱眉疑问。

        徐清澜没回答，低声扫了眼他俩的着装：“云同学不会是故意的吧？”

        云间疑惑。

        徐清澜：“情侣装，云同学故意的吧？”

        他得意洋洋地昂了昂下巴：“云同学不用不好意思，想和我穿情侣装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带出去长面子。”

        云间震惊于这人的脸皮之厚。

        她感叹，普信男竟在她身边。

        “既然堂也拜了，情侣装也穿了，云同学是不是得对我负责？”徐清澜格外顺手地把她的单肩包拎过来，把单肩包套在自己的身上，边走边道：“现在媳妇儿可难找了，特别是我这种和别人拜了堂，名声已经坏了的，云同学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云间想把自己的包抢回来，但她又觉得这包和徐清澜还挺配的。

        她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嘟囔道：“强词夺理。”

        徐清澜哦了一声：“看来云同学是打算见死不救了？”

        云间露出一个笑：“徐同学如果要我帮你介绍对象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要说介绍费。”

        她这时候倒是精了，徐清澜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云同学，你……”

        云同学气急：“不要敲我头！”

        徐清澜默默地收回手：“你还真是笨。”

        云间她要咬人了。

        敲她脑袋不说，还骂她笨！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间：“你才笨，我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我要是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突突地开枪，打得徐清澜措手不及。

        半响后，徐清澜突兀地一笑：“你说得对，谁以后再说你笨我弄他。”

        云间：“……也就只有你说我笨。”

        徐清澜：“好的，以后不说了，云同学对不起。”

        突然变得这么有风度，云间有苦难言。

        要是徐清澜无理取闹，她还能理直气壮地怼人，但徐清澜一软，云间就说不出话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男人笑时嘴角的弧度会上扬，眼里的眸色会随着笑意荡漾，他背着云间的包，看起来实在是太美好了。

        云间蜷缩手指，轻轻地垂下眼睑。

        她知道若是换做其他人，她会转头就走的，但徐清澜是个意外。

        徐清澜在她眼里似乎是自由的象征。

        谁会不向往自由呢。

        谁又会拒绝这样人。

        云间放弃抵抗，她自顾自地想多亏徐同学是个热情善良的人，虽然性子不讨喜，但也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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