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间

选摇滚乐队的节目名在期间定好了，叫“阳光之子”。

        现在帝国对娱乐方面的这类审核有些严格，起这个名不用动脑子花关系的能百分百过关。导师常规的选了四位，都是在音乐界有名气有知名度的音乐人，三男一女，按番位是陈冠以，赵德，周梦和古欣然。

        招商也以这四位招商，海选里有个很有名的回锅肉组合dasi。里面打鼓的很帅，人也谦虚会来事，粉丝一把。但剩下的就没什么出名的，真就很平民。

        刷论坛，网友会因为国内出现这么一档集结天南海北的民间实力乐队而感到新鲜，同时也觉得不会火。

        除非靠炒话题火。

        因为和节目组独家经营签约的平台不大会“营销”，把节目重点放在了这是场面对广大观众百分百真实质的全民参与投票的接地气项目里。放出来的海选物料，他们其中被选中的“天选之子”都接地气的过于ugly，要不就很杀马特，网友有点欣赏不来。

        因为当天又没dasi的出现，dasi的粉丝都在闹，用dasi制造噱头不放我们dasi出来？他妈你是不是有你想捧的皇族剪辑黑我们家dasi啊？

        嗯，玩乐队的粉丝也鬼精……

        节目组没想黑dasi，但也没想捧他们，还给他们参加选拔晋级的选手都说过这样意思的话，就是大家参赛不用担心这会不会有落差，有的有人气有的没人气，投票有失公正性。但因为这时代最不缺的就是火的，而你无名之辈一闯出就是后路坦荡的一匹黑马，这时代少黑马。

        你是吃这碗饭的，你就赢了。

        录制这东西虽可以剪辑，就是你真亮眼，节目组也真不会好好放弃你这能力和热度不炒，大家都是一样的。

        然后，不管别人信不信，三溜是真他妈信了……

        他觉得自己能搞事，要不就当个实力不咋地的可爱花瓶吧。

        程曳不在他又当主唱又当贝斯手，天，老天应该抹脖子杀他，他主唱真不行，还得精进不大行的乐感，他热爱音乐，但没天赋。

        ……程曳每天两点一线时，他们生活热火朝天，三溜除外，三溜水深火热的选歌参加海选，海选过关选歌参加录制节目被导师选。

        第一期提前半个月录好后，已经十一月了，外面渐冻，他们直接晋级，举行李搬到大厂里。

        进大厂那天晚上下雨，第二天早上也下雨，但选管让他们可以再出去到附近的小卖部里买一次必需品，之后就是集训立规矩，他们互相认识，再自由交流，互相学习以及组合。

        不要觉得自己有乐队了便独来独往，以后每场比赛都是打破重组，淘汰赛，只有强的人才能成为四强乐队中的一员。

        反正就是很绕很残酷。

        一河不出门，蓄了五六年的功夫就等这一天，一来就和其他人称兄道弟，交流音乐学新乐器去了，就拜托金回和三溜出来买东西。金回和三溜共同打着行李箱里唯一一把三溜当时图便宜现在很后悔买的透明草莓的小伞，因为两有点害羞也不敢和别的美女换，于是就这么戴着口罩不希望别人认出他们的梗着脖子出门了。

        ……酷哥三溜安慰好了自己，瞥头一看金回还没好，跟他胳膊挨胳膊的还差前面一茬子一百米的路就要出大铁门遇见各种其他家粉丝的说：“你听过一句话吗？你没那么多观众，大胆点生活。”

        金回脚步一秒顿住的死鱼眼看他。

        三溜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破下摆的卫衣破洞裤，另只手插着兜就这么还挺起胸的理直气壮告诉他：“本来就是！咱现在有几个粉丝啊？咱除了那夜场也没给其他人正大光明表演过，一河哥要我们爱惜羽毛我们夜场里都还是蒙着面的。”

        而且那欢声笑语，吵声震天醉生梦死的靡靡地方，谁管你表演的好不好啊。

        没人在乎你的梦想，没人给你一个评价。

        他以前以为，我在台上大胆发言需要莫大的勇气，我战胜了自己，可有时战胜自己重要吗？台下大多人不会感觉，不会感觉你厉害，了不起。你从头到尾在跟自己挣扎。

        他第一次进夜场唱的时候紧张的要死，担心会不会唱不好没钱拿啊，结果发现这是和学生时代在台上发言一个性质的东西，他在一个性质的地方栽两次。

        其实你要战胜自己是一回事，让别人在意，实现成功是另一回事。

        三溜平时没个正形，但他思考也挺多，他是个内心自我挣扎的社恐人，所以他勇敢和世界没关系，他就没全世界和解。

        “……”金回努力在这必须要往前走只能停顿一会的路上努力通了一下他的脑回路，然后“想通”道：“那照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等会出去要给她们个印象我得在雨里跳一段爱的华尔兹。”

        反正已经疯了，她们要还不注意到我我不介意更疯一点。

        三溜当即眼睛发光，弯下腰噗的一声乐了，他在雨声和选手来选手往的吵闹里他妈大嗓子说他：“我没想到你这么骚啊！”

        “他妈不要粉丝你来干什么？！”金回惊的往两边看。

        这人不用刻意疯了，这人本来就很疯！

        三溜喊：“对嘛！”

        ——

        两个人鼓起勇气出了大厂的大铁门，迎接不是为他们而来但也闪烁的闪光灯的手机和相机，想着被熟识一眼，哪怕他们现在是个“路人”，也要说莫欺少年穷……

        穷着就见，外面围的一圈蹲拍的，少说五六十的粉丝里各种鼓励自己pick的选手的横幅中，有他们。

        还挺明显的。所以他俩嘴强王者，心里还是默契的觉得自己打着草莓伞抬不起头的打算瞟一眼就赶紧溜的视线里看到了。

        一个黄粉的版面，上面写：【一金三，勇敢飞！千山万水把你追！】

        他妈有点好玩。

        两个粉丝，一左一右，一人拉一头，嚣张的站湿漉漉的及腰的绿化坛里好像，所以比其他粉丝都高出一截。

        这天天是蓝的，她们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像个不同凡响的女鬼，但在两地下素人眼里，就是女王。

        很难形容的感觉。

        ——怦然心动？

        ……

        “……”两个人没忍住傻乎乎的驻足。

        三溜更是不由自主拉下口罩，因为觉得伞外雨帘糊眼。

        他应该揉眼来着，但骨子里渗透的倔强让他下意识拉口罩。

        右边一个穿透明雨披，内里绿色卫衣的女粉丝看到他们了，眼前一亮，发现是自己他妈打横幅要追的，要蹲的。

        傻乎乎赶紧手忙脚乱，横幅都抖了的抱起相机拍他们。

        金回把他往后拉一把。

        ——因为挡住别人的路了。

        金回对这有粉丝的事是愣的，他甚至第一反应是这会不会是他夜场那伙兄弟特意逗他俩开心的给他俩花钱找来的。

        余光里三溜比他动情感性的已经抬手比起了一个爱心的半心。

        金回也赶忙反应过来的手忙脚乱给对面马路比心。

        因为用错手，中雨滴落在他头上一瞬，凉凉的，欢喜的。

        他被自己蠢笑，另一边动作淡定拿手机拍的粉丝好像眼睛弯弯。

        也很开心。

        金回爱喝鸡汤，他以前看过很多好句子，有条大致是说你眼睛里如果有目标，人生人海都会给你绕出条路。

        如果你眼里有你的光，人生人海你也看不见了。

        他恨不得冲过去大声的在这浪漫的雨天里告诉她俩：你俩是我的光！

        不局限于偶像光环，不局限于不了解彼此谁给谁意义最重大的哲学里，却是突然能像打火石一样一个手势就能嚓的点燃，照亮我的整个世界。

        金回和三溜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两小孩子，为世界的好意抱极大感激的边走边往后挥手。

        没有作秀。

        周岚不知是同样被振奋到了还是入戏太深，他们没回头的潇洒挥手，周岚也一直挥手，“眼泪汪汪”的。但一定有一大半是雨水。

        金回三溜把周岚和江寻欢当漂泊海上时遇到的孤岛，周岚和江寻欢则把金回三溜当养成系里值得骄傲的乐手。

        江寻欢也一直挥手，直到他们的人影不见了，放下手臂，也没管其他人的目光，哪怕已经见其他女生学她们这样，开始想和自己的pick来一段她们这样的互动。

        她俩只是想，蹲了一小时半还要继续垂手再蹲着，蹲会还要等他俩出来再给一波鼓励。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往下落，两个姑娘在热闹过后心情平静舒适的，没被这雨惹的烦躁，也明白了追星见到星星的意义。

        程曳拜托她周末没事过去看看他三个哥们时，好像笃定江寻欢不会拒绝似的横幅都早早做好了。

        车票钱他出，他也去，但他不能出头。

        江寻欢没法拒绝的尽管没看过他三个哥们。

        但总觉得这样的机会少一次就是十次，你大多认识知道一个有名望的人是在他成名后，成名前很少窥见。

        如果能窥见，也没多么复杂，她愿意去见见没名望前的前身，对明星可能他最不火的时候就是对粉丝最交心最真诚的时候。

        单纯的，周岚也没拒绝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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