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梁晖回到办公室，按了按还在发胀的太阳穴，昨天晚上的宿醉还没有消散。

        他醒的时候一度以为那个吻是发生在梦中，但又觉得过分真实，直到看到床脚堆叠着的围巾，他才确定不是梦，他想不起那张脸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有一双格外亮的眼睛，汪着一池清泉看着他。

        他们应该只止步于一个吻，因为床单是干净的，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完整的，就算再醉酒，发没发生关系，他还是能确定的。

        他又灌了半杯咖啡，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平生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接吻，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他很少有像昨晚那么醉的时候，只是这两天实在心烦，穆天便找了个由头拉他出去喝酒，最后竟然喝到直接断片，他的记忆停留在坐上了穆天那辆车，至于为什么最后是领着一个女人回了家，穆天早晨在电话里给了他答案。

        昨晚两人在酒店门口等门童开车过来，穆天上洗手间，碰到熟人聊了会儿天，等他出来，梁晖已经不见了，他左找右找，又找酒店翻了监控，才发现他上了一个女人的车，那个女人妆太浓看不清什么样子，但是和穆天是一样的黑色大g。不过既然是艳遇，穆天索性也就没再管。

        梁晖直接回了他句，你大爷。

        手机在嗡嗡作响，是梁韶，他翻过手机，按了静音。

        俞月整理了一下手头上的工作，然后又和孙晓菲讨论了一下最新的口红色号，俞熙云给她发信息过来，告诉她带过去的吃的都放在了冰箱的哪儿，防止她想吃的时候找不到，俞月回她知道了。

        俞熙云又加了万年不变的一句，要不就让刘妈过来你这儿吧，你这整天吃冷冻的东西也不好。俞月回她，“亲爱的妈妈，您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我上班，您给我充分的自由。”

        俞熙云没有回她，估计是在暗地里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俞月，进来一下。”梁晖在里面喊人。

        俞月自动挺直了一下背，“好的，您稍等。”她深呼一口气，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确保没有任何异样。

        抬头的时候看见穆天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穆天是公司的二老板，长着一张花花公子的脸，还爱开玩笑，但倒也从不逾矩，玩笑也没有失过分寸。

        俞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穆总，您找梁总？。”

        穆天笑笑，“你先去，你完事儿了我再去。”

        俞月进去后，梁晖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

        她坐姿端正，腰挺得笔直，低头看着笔记本等待老板发话。

        梁晖递过来一个信封。

        俞月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避开视线去。

        “这是那天让你帮忙翻译的钱。”

        恩？俞月推了推眼镜，看这个信封的厚度，是不是有点多。

        她的模样有些呆，再加上那副厚厚的眼镜，梁晖脑中闪现出一个词，呆头鹅。

        他轻咳一声，“你翻译得很好，leno跟我夸了你好多次，说你发音很地道，专业术语也知道很多。”

        那天leno临时来公司，要和鲁飞对一些技术参数，英语还行，可鲁飞哪里懂法语，穆天搞了个翻译过来，但是leno和鲁飞之间的对话大多是专业术语，翻译翻得磕磕绊绊也不准确，小女生都快要急哭出来了。最后俞月站出来接手了翻译的活，她主要看不得别人窘迫。

        俞月本是帮忙，没想到还有钱拿，既然老板主动给，她不好不要。

        俞月抬头，“谢谢梁总。”

        梁晖自然知道这些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他能看出她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只不过是她人比较低调，平常的衣服包还有围巾首饰都是国外很小众的牌子，国内知道的不多，可价格不便宜。

        人不缺钱不代表他能白用人，更何况她那天帮了大忙。

        俞月刚出去，穆天就进来了，直接坐到梁晖办公桌上，“跟小财务谈完了？”

        梁晖可有可无地恩了一声。

        穆天凑过来神神秘秘的，“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梁晖不想理他，昨晚的账都没有和他算，他现在还上赶着来找打。他现在没心情接他的话茬儿。

        穆天不用人搭桥，“我觉得小财务喜欢你。”

        梁晖食指微曲，敲了敲桌子，“你要是闲，就去露台浇浇花，吹吹风，清醒清醒脑子。”

        穆天当看不到他眼里的警告，自话自说，“真的，刚才你叫她，她进来之前还特意照了照镜子，女生见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其实小财务人长得不难看，要是摘掉眼镜，肯定也是软萌小美女一枚，人性格也好，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你也不爱说话，所以和你也算般配。你这算起来也有三四年没谈了吧，要不你和小财务发展发展？”

        梁晖抬起下巴点点门。

        穆天凑近，“怎么，要我把人给你叫进来？”

        “出门左转，慢走不送，给你三秒，不然我告诉蒋甜甜，你初恋女友给你打电话了，你还接了。”

        不用三秒，一秒钟穆天就跑没影儿了。

        俞月喜欢他，梁晖还没有自作多情到那个地步，只是她刚才那张似红霞漫过的脸在脑海种一闪而过。

        俞月来公司不到半年，给梁晖的印象，鼻梁上架着厚厚的边框眼镜，黑直长发不染不烫整整齐齐地挽成一个发髻，板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也只有跟孙晓菲在一起时，脸上才多出几个表情。说话轻声细语，看人时很少直视人的眼睛，偶尔看一下，也坚持不过几秒就避开视线去，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姑娘胆子未免太小了点。好在是做文职，也不用太跟人打交道。

        刚清净了没两分钟，梁韶的电话又打过来，大有他不接，他就要一直打下去的架势。他接通电话，并不说话。

        “哥，你总算接我电话了，今天爸六十大寿，你不露面可真说不过去，也没有大办，就家里人一块儿吃一顿家宴，你就回来一趟吧。”梁韶一口气说完，等着梁晖回话。

        梁晖手敲着桌子，已经有几分不耐烦，“梁韶，你真的想我回去？”

        “我当然希望你回啊。咱爸嘴上说得再狠，心里总归是放不下你的，父子两个哪能有隔夜仇。”

        梁晖缓下手指，“好啊，那我回。”

        这下轮到梁韶迟疑了，“你真回啊，哥。”

        梁晖轻嗤一声，彻底没了应付他的心，“梁韶，你不用在这儿试探我，在你们父慈子孝，阖家团圆的日子，你愿意再加一个我？就算你愿意，你妈应该也不愿意。在我妈和他离婚的时候，他已经说过了，我梁晖跟梁家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已经拿了我该拿的，你和你妈大可以放一万个心，我说我不会回梁家就不会回，你不用动不动就找点由头，在我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刷到我没了耐心，我真回去接手了公司，我怕你到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他想把手机扔桌子上，手撒到一半又撤了回来，手机摔坏了还得花自己的钱买新的，何必呢。抬手看了看时间，拿上车钥匙和文件往外走。

        孙晓菲弯着身子不知道在和俞月说什么，俞月嘴角漾出几分笑，还牵缠出了一个深深浅浅的梨涡。

        梁晖握着门把的手一动。

        孙晓菲听到后面的声音，赶紧直起腰，转身叫了声“梁总”，俞月也收起了笑容，跟着叫了声梁总。

        梁晖点了点头，径直朝门外走去。

        孙晓菲见人走远了，吐了吐舌头，又凑回俞月身边，“你说就咱梁总这冷脸冷情的，和女朋友亲热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吗？”她歪歪头，又压低声音，“虽然确实很冷吧，但仔细想想也很带感，做的时候配着这么一张脸，感觉还挺有味道。”

        孙晓菲看向俞月寻求认同，却发现俞月原本白如冷光的皮肤映上了一层粉红，如六月的新桃，看着又脆又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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