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欢迎回来

“喂！李伟！开门！”

        陈珊一手端着一盘蛋炒饭，一手敲门。

        门的那一边还是没有回应。陈珊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自李国栋去世已有两天，根据晴晴的观察，这两天里李伟都没有出门。由于不能确定李伟家里是否有存粮，所以陈珊一家决定每天都给李伟送饭。

        但是，两天了，这两天里，陈珊一家早中晚都在送饭，而李伟则是一口没吃。陈珊之前把早饭放在门口，可等到陈珊放学回家，那早饭也没有被动过。

        这次也是同样的情况，李伟还是没有出门。可有些异常的是，这次李伟家甚至一点响声都没有。陈珊听力很好，再加上这栋老房子隔音效果极差，只要贴着墙，房屋里面的一些动静还是可以听见的。

        因为知道李伟需要时间来缓过情绪，所以邻居们也不会特意去骚扰他，只是通过听动静来确认他的状况，可今天晚上，他却什么动静都没有，着实让人捏一把汗。

        “李伟！开门！”

        “快点跟老子开门！”

        陈珊加重了敲门的力道，但还是没有动静。

        陈珊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她放下手中的蛋炒饭，用身体不断撞门。

        “咚！咚！”

        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快点给老子开！”

        陈珊加大撞门的频率，那扇门似乎被撞得摇晃起来。

        “李伟！”

        陈珊边撞边呼喊李伟的名字。

        “砰！”

        随着门锁断裂的声音，李伟家的门被撞开了。惯性使得陈珊上前踉跄几步。

        眼前的景物，让陈珊大吃一惊。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李伟蜷缩在沙发下。

        “李伟！”

        陈珊上前，一把将他拉起。由于长期未进食饮水，李伟精神已经涣散，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退水现象。

        “饭都不吃，你tm不要命啦！”陈珊见状，愤怒地揪起李伟的衣领。李伟眼神飘移，沉默不语。

        “c！”陈珊见李伟这颓废状，巴不得一耳光闪过去，但看到李伟虚弱的身体，还是将举起的手收了回去。

        陈珊俯下身，把李伟背起来。李伟虽然几日未进食，体重减轻了不少，但毕竟肌肉和骨架的重量还在，陈珊起身时有些许吃力。

        “……不要管我……”李伟有气无力地说道。

        “给老子闭到起，你老汉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迈，”陈珊打断他，“真tm窝囊！”

        不知是被说服还是昏迷了，李伟听到陈珊的话后就没了动静。陈珊见他安静了下来，立马加速，朝楼下奔去。

        陈珊跑到小区外的公路边，刚想打车，却想起来自己的钱前几天全用来给母亲买鸡了，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啧！”陈珊骂了一句，背着李伟向医院跑去。

        经过一家面馆时，她正巧碰上了刚嗦完面出来的马俊杰。

        “呦，陈哥，好久不见。”马俊杰叫住陈珊，随即看见了她背上的李伟，“霍霍，你们这是……”

        陈珊刹住脚，回头看向他。

        这人谁来着？

        不对，管他是谁，现在救人要紧。

        陈珊走向马俊杰，问道：“你还有钱没得？”

        “唔？有啊，”马俊杰有些疑惑，“准备去网吧耍，所以拿了点钱。咋了陈哥？”

        “你先借我打个车，”陈珊晃了晃肩上的人，“这人生病了，需要马上去医院。”

        马俊杰偏过头去。哟，这不是前几天遇到的李伟学长吗？现在居然脸色这么糟糕，不晓得发生了啥。现在还趴在陈哥肩上，他俩果然有啥子关系吧。

        不过现在不是去想其它事的时候，马俊杰没有再多思考就点点头，他走到公路边，随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一个漂移就来到马俊杰面前。

        “走哪噶？”

        马俊杰示意陈珊进车，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对司机说：“津口医院，搞快点。”

        司机答应一声，踩上油门狂奔。

        津口医院内。

        李伟躺在病床上，右手插着管子，营养液从吊瓶中一滴一滴地输送到他体内，李伟的脸色有了些许好转。

        陈珊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马俊杰从医院前台走过来，站在陈珊旁边。

        “这医院有我的熟人，我刚刚问了他，他说学长多调养几天就没事了。”马俊杰往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医生向他点点头。

        “谢谢，这次多亏你了，”陈珊语气一顿，“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嘿嘿，我叫马俊杰～”

        马俊杰把手背到脑后，一屁股坐在陈珊身边。

        “我记得上次我明明让你踩到了狗屎，没想到你见到我好像也没有埋怨。”陈珊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愧疚地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

        “陈哥，你知道什么叫狗屎运吗？”马俊杰毫不在意地笑笑，“上次我踩到米田共，肯定就去不成网吧了，我只好去厕所洗鞋子。结果在洗手台那，你猜猜，我发现了啥？一个满是钞票的钱包！”

        陈珊眉头一皱：“你不会把它独吞了吧？”

        “怎么会！我可是好青年！”马俊杰提高音量，但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他又轻声道，“我把它交给了公安局，结果不一会儿失主就找来了。”

        “那失主好像是准备用这些钱给父亲治病，洗手的时候忘了拿。所以他跑到公安局的时候啊，别提多激动了！”

        “为了奖励我这个社会好青年，他之后还给我发了面锦旗，”马俊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唉，不对，陈哥你应该知道吧？今天学校还通报表扬我了！”

        “谁知道呢。”

        “嘛，算了，”马俊杰双手搭在椅子上，“重要的是后面，我爸听了我的英雄事迹，感动得要哭了，连忙赏我几百大洋。”

        马俊杰说着，从兜里掏出红色钞票，在面前晃了晃。

        “你是打算拿这些钱上网？”

        “那倒不全是，有上网的、买资料的、下馆子的、买文具的……”马俊杰掰着指头举例，但掰到第五根手指时，他摇摇头，“不对，现在应该都要拿跟学长治病了。”

        陈珊脸色暗下去，看向一旁的病房。

        “抱歉，等李伟醒了，我会让他还你钱的。但是他最近家里有急事，可能不能一下子还清……”

        “那倒没得啥子，本来我也不急着用，”马俊杰耸耸肩，“分期付款这种东西我又不是不晓得。”

        “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大方。”陈珊对马俊杰的表现略感惊讶，嘴角却露出笑容。

        “看来我之前在你心中形象很糟糕呀，”马俊杰捕捉到陈珊的微笑，也以笑容回应她，“不过无所谓，至少现在我给自己证明咯。”

        “嘿，陈珊。”马俊杰突然凑上去，“我现在可以正式叫你陈哥了吗？”

        笑果然是会传染的，陈珊看见满脸笑容的马俊杰，自己也不禁弯起了嘴唇。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哼，随你的便吧。”

        李伟睁开眼睛。

        他骑在水牛背上，眼前是父亲摇摇晃晃的背影。

        李国栋左手扛着锄头，右手牵着绳，还哼着小曲儿。

        眼前的父亲，还是年轻时高大威武的模样。他牵着水牛，惬意地走在田间小道上。

        田间小道似乎永无止尽，李国栋却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李伟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父亲的背影，但无论他怎么往前，指尖都永远与父亲相差一段距离。

        明明近在咫尺，为何却永远触碰不到？

        因为眼前之人早已离自己而去。

        而现在可以看见他的原因……

        哦，原来是梦啊。

        李伟反应过来，或许是之前与父亲聊了太多以前的事，梦里，自己便回到了那遥远的故乡。

        是个美梦呢，既然梦只有一瞬间，那就在这瞬间好好享受吧。

        “老汉。”李伟开口。

        李国栋闻声回头，他的脸被一团线遮挡，只能看见他脖子的喉结在来回滚动。

        “小伟？你是好久跑到牛背上去的哟？”

        “你猜。”

        李国栋倒是急了，他凑上前去，想把李伟抱下来。

        “不行！快点下来！这牛凶得很，哈儿把你摔下来啦！！”

        “不会的，这牛听话的很。”说着，李伟还重重地拍了一下牛屁股，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默默低下头去啃草。

        牛当然不会反抗，这毕竟是李伟自己的梦境，李伟可以在这里面随心所欲。

        但是李国栋肯定不明白，他刚刚看见李伟拍水牛屁股的时候，心跳都停止了一拍。李国栋慌得直跺脚：“我不管，你快点给我下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我就……”

        李伟拗不过父亲，只得跳下牛背。李国栋在他脑袋上轻敲三下，便牵着李伟的手继续沿着小道走。

        “老汉，我们要去哪噶儿？”

        “我们要去津口！”

        “津口是哪噶儿？”

        “津口是挨到我们村最近的城市！”

        “我们去那噶儿干囊个？”

        “我们要去那噶儿坐车！”

        “为啥子要坐车？待在村里不好迈？”

        “一点都不好！”

        “老汉，我不想去城市，城头的人好可怕。他们会不理我、嘲笑我、还会打我。”

        “等我们上了车，一切都会好的。”

        “不，老汉！我求求你，不要去上车，不要去津口。”

        “老汉，我们一辈子待在村里吧，我陪你种一辈子的地，好不好！”

        “为囊个、为囊个你还要继续走，你晓不晓得你继续走，会痛苦一辈子？！”

        李国栋听了这话，突然停下来。

        “小伟啊，你老汉这辈子啥子苦没吃过，我忍过来了。但是唯独为了你跟她，我们都不能一辈子待在这种山卡卡头。”

        听到父亲的坦白李伟肯定是满腔的不解和愤慨的。但此时，有一股更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冲击着李伟的心脏，他颤颤巍巍地问出那个问题。

        “老汉，她，究竟是哪个？”

        问题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李国栋的背影突然如破镜般裂开。周围的所有事物，小道、草丛、水牛，都化为粉末消散，留下一片漆黑的背景。

        “……老汉？”

        此时狂风四起，雷鸣滚滚。

        李国栋的身躯“噼里啪啦”地碎裂成断片，被狂风吹散开来。李伟脚下突然出现裂缝，随即破裂成巨大的地洞，李伟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

        那种坠落的失重感，就算是在梦境里也令人身临其境。

        在坠落的过程中，李伟感觉被谁抓住了手。

        李伟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本能地感觉到那人的亲切。在那人握住自己手的一瞬间，从地洞上方突然钻出数只手，将那人抓住，强行带回。

        “呜……呜呜……”

        那人被迫与李伟分开，他被手捂住嘴，只能呜咽挣扎，最后被手门拖走。

        整个过程，好像不到三秒钟，又好似过了千秋。李伟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之人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一股莫名其妙的伤感涌上心头。

        随后，从地洞上方，落下来一滴咸咸的水滴，打在李伟的脸上。

        “嗡——”

        在李伟左侧，突然亮起一个红点，随即红点瞬间膨大，形成一道朱门。

        黑色的空间发生扭曲，所有图被这道朱门散发的诡异力量颠倒，李伟的身体被吸进了朱门中。

        朱门内，李伟像陷入漩涡的船一样，在扭曲空间里不断转动。

        “噗通！”

        不知过了多久，朱门终于再次打开，李伟被重重地甩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一双穿着绣花布鞋的脚走到李伟跟前，李伟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涂着金面油彩的少女正看着自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你果然回来了。”

        “你是……”

        李伟端详着眼前之人，她与几日前自己看见的那位少女的身影初见重合。

        “是你！”李伟起身，“你带走了老汉！”

        “老汉呐？老汉在哪？”

        “他现在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儿？你晓不晓得？”

        李伟说着，想上前抓住少女盘问。但还没有走上一步，他就撞上了什么硬质的东西。李伟定睛一看，他与少女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朱红色的门。

        “这是……门？”

        李伟总觉得这扇门很熟悉，他上前触摸着门身。

        “你刚刚不是说想找李国栋吗？”

        “……你想怎么样？”

        少女亦走到门前，掌心对向李伟的。两人的掌心隔着一扇透明的门，互相感受彼此的温度。

        “感受得到这边的温度吗？”少女一双桃花眼盯着李伟的脸。

        “……嗯……”李伟的脸上微微发红，偏过头去闪避她的目光。

        李伟感受着门两边细微的差距。果然，在自己这边，气温还是春末夏初的微热；另一边就已经是冬日的寒冷了。

        “两边的温差不一样？”李伟感受到从少女那边吹来的寒风，有些惊讶。

        “对，这扇朱门前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你要找的李国栋就在门的这边。”

        “什么！”李伟瞳孔一震，双手拍打朱门，“那快让我进去！”

        “当然可以，”少女拿开手掌，后退几步，“只是，那扇朱门，这次需要你自己打开。”

        “这次”是什么意思？自己以前也见过这门吗？李伟有些疑惑地看着少女。

        但是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了！李伟俯身，向少女点点头，双手撑住朱门，用力往外推。朱门像是用千斤实木做的一样，不管李伟怎么推它，都纹丝不动。

        见李伟使尽浑身解数都推不动门，少女也没有帮他的意思，反而坐在一边，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本戏谱仔细观摩。

        虽然并没有指望着少女帮忙，可她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多少有点刺激到李伟，他咬咬牙，继续推门。

        不知过了多久，李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门还是宛如一座大山，耸立在远处。

        “我先提醒一下，”少女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戏谱，一只手指着门的底部，“朱门的出现是有时间限制的，错过了就再等个五百年吧。”

        李伟低头看向少女指着的方向，只见朱门的下方如受潮的墙面一般，裂成碎片，一点一点地脱落。

        “这是什么！”

        “嗯，看样子时间快到了。”少女翻过书页，打了个哈欠。

        “可恶！”李伟用力锤门。

        “李伟，你有那个力气锤门，不如想想怎么打开它。”

        别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李伟使出浑身力气，继续推门，可那门仿佛吸收了李伟焦躁的情绪，李伟越是推它，它越是喜欢唱反调。不一会儿，用尽全力的李伟虚脱地靠在门边，大口喘着粗气。门的裂口则上升到了中部。

        可恶！为什么就是打不开！

        “哎……”少女终是看不下去了，她合上戏谱，走到门前蹲下“我说，你好歹换位思考一下吧。”

        “你别告诉我，这门不是推的，而是用拉的。”

        “唔？我是那种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还开玩笑的人吗？”

        很有可能！至少李伟有这种感觉。

        “回归正题，”少女懒得和李伟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莫名其妙的朱门前？”

        “错——啦——”少女伸出手，隔着门弹了弹李伟的额头，“你刚刚不是还有意识的嘛，别因为现在这种状况而丧失了判断。”

        李伟下意识躲开了少女的手指。但还是感受到了她手指挥动而带来的风，风轻轻拍打着李伟的额头。

        真是奇了怪了，在梦里这种程度的凉风居然都可以感觉到。

        ……

        梦里？

        对啊，这里明明是梦境啊！

        看见李伟恍然大悟的样子，少女满意一笑，继续坐在一边研究戏谱。

        李伟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这双手，真的是因为没有力气而颤抖吗？

        不对，在梦境之中，怎么会感到无力？

        那么，它们在颤抖什么？

        “那是你在害怕。”

        李伟身后突然响起声音，那声音令李伟诧异至极。

        那是李伟自己的声音。

        “你在害怕，打开这扇门之后，你可能会遇到令你无法接受的东西。”

        “你一直在逃避，不敢去面对的你，永远不可能从这扇门过去。”

        “你需要自己打开这扇门。”

        李伟总算明白那个奇怪的姑娘为什么要说这话了。在可以随心所欲操控的梦境里，怎么可能会有一扇不能打开的门？这门不能打开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自己的潜意识在阻止自己！

        李伟！你到底在怂什么！

        李伟捂住脑袋，只觉得脑间有万缕思绪飘过。这朱门后是什么？真如着少女所说可以见到老汉吗？走过这朱门是不是就无法回去了？这个少女又在盘算着什么？

        我真的可以信任她吗？

        陷入怀疑的李伟也同时影响了朱门，朱门加速了碎裂的频率。

        与此同时，一些旧的记忆又在李伟脑海中闪回。李伟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伸向朱门，但刚刚触碰到它的一瞬间，李伟又像触电般缩手。面前的少女仍然若无其事地看着戏谱。

        眼看着朱门即将消失，李伟闭上眼睛。黑暗之中，李伟仿佛看见了前方那个高大而魁梧的身影。

        “老汉，你为囊个要去津口？”

        “为了你跟她，我非去不可。”

        “她是哪个？你为啥子要那么拼命？你给我讲清楚啊！”

        “喂！老汉！”

        李伟睁开双眼。

        现在留下的谜团还这么多，怎么能轻言放弃！

        那个“她”；去津口的原因；还有他最后向雷电跳起的神秘舞蹈。

        我怎么可能止步于此，将这些问题尘封？

        什么神鬼阴谋、担忧后怕，这是现在需要在乎的吗！

        眼前的朱门即将化成灰烬，李伟跳起，伸出双手，扑向那所剩无几的碎块。

        触碰到朱门碎块的那一刻，朱门回应了李伟的决心，碎块边缘发出红光，所有消失的碎片听见了主体的呼唤，纷纷从黑暗中飞回来，主体聚拢。碎片们按照原本的顺序，有序地拼凑起来，一瞬间，一道满是裂痕但是形状完整的朱门重现于黑暗之中。

        李伟用力推开朱门，这次的朱门就像虚掩着一般，轻而易举便被推开。大门敞开的一瞬间，构成朱门的碎片再次散开，化作红梅花瓣飘过李伟的脸颊。

        一只手牵住李伟，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李伟想起了几日前，在那个鬼戏班中发生的种种事。

        待红梅散去，李伟半蹲在原地，面前的红梅少女牵着自己，桃花眼中含笑。

        “欢迎回来，李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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