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脸红

周嘉许时隔多年再来苍阳一中，学校里的设施大变样，当年他就读的时候，可没那么多教学楼。

        凭感觉走了半天，曾经的高一一班却变成了一间空置的教室。

        不过没想到教室里还有个人。

        一个好像在哭鼻子的小孩，模样甚好，小巧的五官精致的像瓷娃娃，此刻却穿了一条肥大的校裤，像被别人狠狠欺负过的样子。

        特别是卷起的裤腿，露出的皮肤红了大片，他就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白的晃眼，就更加惹人注目。

        周嘉许除了自己小霸王一样的妹妹外，还没接触过这样乖巧可人的小孩。

        一时之间，他定了定心神，就开口问了路。

        小孩似乎是被他吓到了，愣愣的没说话。

        “不好意思，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参加家长会的。”周嘉许从没那么尴尬过，还要像别人解释来意。

        “家长会？”

        云梨反应过来，突然觉得好丢人，盯着人家一直看……

        她看了一眼四周还没完全打扫完的教室，又后知后觉地说：“您说的是高一一班吗？”

        周嘉许：“嗯，高一一班。”

        原来不是在这儿开家长会啊，那还让她打扫半天……

        云梨心里气的要命，但面上还要维持着善意的微笑，“我带您过去吧，反正我也要过去，高一一班离这儿比较远。”

        周嘉许见她站起来，裤脚管自然地垂落，肥大的校裤加上露出一截细腰的短t，不伦不类的装扮，现在的校规已经这么松了吗？

        他不敢再看，视线刚移开半秒，突然间意外发生了。

        “啪叽”一声。

        他听到人摔倒的声响，还是摔在了他的跟前。人是俯趴着的，应该是不小心踩着长裤脚了。

        “你怎么样？还好吧！”

        云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丢脸都丢到太平洋里去了。她不想起来，但偏偏有人管。

        周嘉许扶着人起来，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许灰尘，他都没在意。他听着小猫叫一样软软的声音，喊了一声：“疼……”

        “是这儿吗？”他摸了一下她膝盖位置。

        云梨疼的眼角泛红，其实学跳舞的人受伤比较多，一点擦伤根本无足轻重，但她就是受不了一点疼，要是其他人不在，她准能一下哭出来。

        她点点头。

        “你们学校医务室在哪？”

        周嘉许哪里知道是一点擦伤，他还以为是自己害人家骨折了呢，赶忙把人抱起来，往外面走。

        云梨被腾空抱起，又惊又臊，挣扎着要下来，没想到听见人来了一句：“别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

        她不想变残废。

        医务室幸好没搬，周嘉许很快就找到了，但里面没人。

        他把人放床上，放开的时候，小孩脸红的快滴血。

        “你脸怎么那么红，很疼吗？医务室平时没有医生值班吗？”他问。

        云梨摇摇头，她也刚来，哪里知道怎么多事。

        她不吭声，周嘉许可没那么好耐心，他说：“要么打120吧。”

        “？？？”

        云梨拉住他的衣服，小声道：“没那么严重，擦伤而已。”

        她觉得这人小题大做了点。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喂，哥，你跑去哪里了？说好的家长会呢！”周棉棉咆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周嘉许把手机拿远了点，又看了一眼床上红着脸的小孩，慢慢道：“到了。”

        “那你人呢！”

        “我送你同学来医务室了。”

        “我同学？哪个？”

        周棉棉看着班级里全部出勤的同学，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她不肯说话。”

        “哥，你就骗我吧，回去我一定跟妈告状，你完了！啊啊啊啊啊！”

        周嘉许听着被挂断的嘟嘟声，头疼地捏了一下眉心。转头道：“小孩，你可害惨我了。”

        被当做是人同学的云梨：……

        “我去找找医生。”

        云梨看他走出去，心虚地从床上爬下来，一点也顾不上疼痛，立马从医务室跑了。

        -

        “哥，你找的借口也太蹩脚了，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周棉棉生气地把书包甩进车里。

        周嘉许坐在驾驶位上，抬眸从后视镜里看气鼓鼓的周棉棉，他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等他找到医生回医务室，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小孩一声不吭地跑了。

        再去家长会，家长会也散了……

        “你不信也没办法。”周嘉许启动车子，解释道：“她穿着和你一样的校裤，又要去高一一班，我当然以为她是你同学。”

        “别解释。”周棉棉伸出手，一副大佬作态，“老妈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哥，你就等着瞧吧。”

        “……”

        周嘉许快三十岁了，平时忙工作，家里人不体谅他就算了，还一个劲儿地催婚，说要抱孙子……

        尤其他妈，退休生活过得实在滋润，跟小区里的大爷大妈谈天说地，这不，给他到处相亲。

        一个星期至少安排两场，不去就寻死觅活的。上周他就瞒着他妈，少去了一次。

        偏偏这次，被这个小没良心的发现了。

        把周棉棉安全送到家，他打算立马撤离。

        没料到，他妈妈，徐芳芳女士在楼底下候着了。

        “妈，你怎么还下来了？”

        “听说你上次没去见那个小姑娘。”

        周嘉许从车上下来，徐芳芳睨了他一眼，气势压人。他没什么好狡辩的，实话道：“我当时在应酬，实在走不开。”

        “哼，都是总裁了，手底下没个人啊？”以前徐芳芳女士看她儿子，哪哪都是宝，如今却是哪哪都嫌弃。

        “总裁也得工作啊，妈，您小说看多了。”周嘉许说完这话，又吃了一记白眼。

        徐芳芳说：“跟你爸一个德行。”

        “好啦，给你重新约了人家小姑娘，后天去见见，别给我再找什么借口，不然，我以后天天给你安排相亲。”

        “……”

        “哈哈哈……活该。”周棉棉躲在徐芳芳身后笑话他，周嘉许挑眉。

        “妈，周棉棉这次摸底考试，考了全班倒数第二。”

        周棉棉：“……”

        “你个小兔崽子，怪不得不让我去开家长会，你给我过来……”

        “妈，我错了。下次一定有进步。”

        “你还敢不进步？”

        周嘉许看着徐芳芳拎着周棉棉耳朵进门，他靠在车边待了一会儿，直到电话响起。

        “好，我马上回公司。”

        -

        这边云梨也是刚回到家。

        一身狼狈样。

        红肿的膝盖涂了紫药水，被她妈汪娟看到后，大呼小叫起来：“我的天哪，你是去上课还是去打架啊？”

        云梨在沙发上坐下，龇牙咧嘴地笑道：“您女儿是打架的料吗？”

        汪娟心疼的要命，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呢？后天还要去见人，幸好小脸没伤到。”

        云梨：“……”

        您到底是心疼我呢还是怕丢面子呢？

        汪娟把男方家又提出见面一事跟她提了，云梨皱眉道：“妈，我不想去，我还小。”

        “还小？妈在你这年纪，连孩子都生了。你一个连恋爱都没谈的人，有资格说这话吗？”

        云梨就知道她要提往事，轻轻反驳道：“那能一样嘛？现在这个时代，晚婚晚育多了。”

        “去不去？！”

        汪娟瞅她，板起脸来，云梨想拒绝都难，好吧，不就见一面嘛？她倒要看看是哪个臭男人敢放她鸽子！

        “我去还不行么！”

        “这就对了，人家一表人才，就是年纪稍微比你大了点，不过也没事，年纪大稳重……”

        汪娟絮絮叨叨说着，云梨心思早就开小差去了。她想，如果她将来的另一半长得跟今天遇到的男人一样好看就好了。

        一双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她感觉脸不可控地烧了起来。

        她听见电话里的人喊他哥，是她班上的某个学生吗？

        这个人还抱了她，她甚至能想起当时肌肤相贴的温度、触感，他的手臂肌肉起伏弧度。

        “梨梨，你脸红什么啊？”

        汪娟把手放在云梨额头上，云梨的思绪终于回笼，她嘴上说着：“就是热，家里的空调是坏了吗？怎么一点不冷？”

        她强装镇定地拂开她妈的手，站起来回屋。

        汪娟看着她同手同脚的姿态，想：是她给的压力太大了吗？这傻孩子，空调压根就没开啊。

        -

        后天，一眨眼就到了。

        云梨刚下课，赶着去赴会，却被班上一学生拦住了去路。

        高高瘦瘦，挺水灵的一小姑娘。

        她舞蹈底子好，所以云梨印象深刻。

        “周棉棉同学，你还有什么事吗？”

        周棉棉头一回近距离看新老师，长得可真漂亮，这么一看，跟她哥实在太配了。

        新老师，舞蹈教的也好，跳起来跟仙女下凡一样，做她嫂子，简直妙。

        存了小心思的周棉棉“羞涩”地拿出小本本：“云老师，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云梨一愣，“是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我就是想请个私教。”

        “这样啊，棉棉同学，你可以周末的时候来梦天地。我一般都会在那里。”

        “……”周棉棉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手，她眼珠子转了转，面上表情跟变脸一样，立马叹了口气。

        “嗐，家里人管的严，算了，云老师，您忙您的吧。”

        云梨励志做个好老师，怎么忍心让学生失望？她刷刷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又道：“要是遇上舞蹈上的问题，随时联系老师。”

        “那云老师能随时来我家吗？”

        “……这个不太好吧。”

        “这样啊，那还是不麻烦云老师了。以后还是不学舞蹈了。”

        “……”云梨见她一脸失望，又开口道：“只要你家里人允许，我也是可以去你家的。”

        “真的吗？”周棉棉一脸感动。

        云梨点点头，丝毫没觉得自己入了什么坑，还心里自豪，原来有人这么喜欢上她的舞蹈课。

        “那云老师，我先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

        叮嘱完回办公室收拾了会儿，云梨这才想起来——

        坏了，她把某个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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