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常山王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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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荞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
然而,这一次,她却有些犯难,“主子……风轻、云淡都是男子,不好接近刘二小姐。奴婢这趟亲自走一遭?”
她向来贴身保护王爷,今日这一遭,委实算得保护不周。
南容逸原本想要点头,末了,又变了主意,“算了,我亲自走一遭。”
“嗯……”苦荞没想出王爷这句话的意思,待得回过味来,顿时脸上带了些懵,“嗯?”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主子不是最懂韬光养晦?
这会儿怎的要亲自瞧上一瞧?
还是说,那个刘娥身上有什么主子势在必得的东西?
她一下子精神起来。
.
刘娥睡得半梦半醒间,只觉得纱帐外站着个人。
她第一反应便是莺儿过来查看自己伤势,于是轻声哼唧着道,“莺儿,我渴。”
纱帐外的人犹豫一瞬,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在贴墙小几上取了茶水,斟了一碗,递到了纱帐里。
刘娥摸索着接过那只茶碗,探手间不经意摸索到骨骼宽大的掌节。
她的那点迷蒙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霎时清醒过来。
清冷冷的眸子仿若寒潭,猫眼儿微眯,直直盯着纱帐外高大的人影,“你是谁?”
为了养伤,她如今上衣只着了件肚兜,如今身子紧绷,整个人倏然坐起,肩头青丝滑落,顿时露出两截欺霜赛雪般的肩膀来。
纱帐外的人戴着一只獠牙面具,深夜骤然看去,仿若勾魂的恶鬼,分外可怖。
偏那双面具下的眸子肆无忌惮般扫过她肩头,浓重、黏腻,如吐信的蛇,一点点噬过每一寸冰凉的皮肤。
屋内的炭火即将燃尽,明明灭灭间男人高大的身影也变得琢磨不定。
刘娥欲要拢了衣衾,岂料伤口碰到衣料,她口中骤然轻嘶一声儿。
如今情形瞧着确然诡异。莺儿本就歇在外间榻上,可屋里进了人尚未发觉。若不是被用了药便是睡得沉。
刘娥更倾向于前者,因为她亦察觉到自己身上气力不继。
而此人虽则站在自己面前,又不像是来杀自己的。否则便是她适才睡时便足以命归黄泉。
不为命,那便好说。
“壮士深夜造访,可是这刘府有什么壮士瞧得上眼的东西?倘若壮士喜欢什么,便自管拿去便是。”她抬头直直瞧着纱帐外的人影,强自镇定道。
然而,她这话出口,纱帐外的男人只轻嗤了声儿,一只骨节分明的掌便一点点掀开了纱帐。
没了纱帐的阻隔,那人的视线便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若我说,我瞧上的是你,亦可自管拿去?”那人言语虽带了些不恭,声音却清冷。
刘娥的眸子瞬时暗得厉害。
她自来便习惯了高高在上,便是身不由己,亦未曾被人如谈论货物般如此辱及。
几乎只在纱帐初被挑开一瞬,刘娥身形一转,一条笔直修长的腿便朝着那人扫了过去。
纱帐再次被放下,隔着纱幔,男人骨节分明的掌探手朝她的腿抓去,身形却避过要害,另一手去钳她的咽喉。
刘娥又岂是那等坐以待毙之人,当下身形后撤,另一条腿又骤然朝着他的肩头而至,誓要拼着受伤亦要一击必中。
后背刮擦着床面被褥,刘娥咬牙借力,探手朝着对方脸上的恶鬼面具而去。
岂料那人身形骤转,竟是拼着被她一探真容的风险,探手反锁住刘娥双手,将她强抵在床面上。
这个世界男女身形悬殊、便是气力亦差上许多,更何况,她还中了药。
“啪嗒”一声,面具掉落。刘娥欲要转过头去瞧一眼男人模样,却被他死死抵住,一双眼睛只瞧见床畔滚落的恶鬼面具。
她的身上是拽落的纱帐,遮蔽了视线,伤口被纱帐厮磨着,生疼。
“别动。”男人的声音带了些清冷嘶哑,单手压制住她的双手,将她后背从纱帐中剥落出来。
待得瞧清后背上的伤口,男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来。
绿色膏体被勾手挑出来,轻涂到女人后背上。
清凉的膏药带了些清苦气息,刘娥原本欲要挣脱的手轻顿一下,眼中带了些困惑。
知道她受了伤,又特地送来膏药。这人是谁?
见刘娥不再挣扎,那人的力道松了松,声音轻慢,“一日涂两次,过几日伤口便好。”
刘娥没回话,一张脸埋在纱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替她将药膏涂好,男人勾手捞起掉落的面具,欲要重新戴上。
岂料原本安安静静当个鹌鹑的刘娥再次骤然起身,伸手扯住了男人的面具。
两人各执面具一角,各自拉扯着,一个欲遮、一个欲瞧。
手上动作更是花样百出,刘娥探手欲要压制男人的手,却被他几个格挡,又反手压制回来。待得几个回合下来,刘娥一双手便再次被男人单手锢住。
于此同时,那个恶鬼面具又回到了男人脸上。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刘娥甚至能瞧见獠牙恶鬼青色的眉毛根根倒立,还有双眼孔洞中一双清澈冷情的眼。
“再动一下,我不介意卸你两条胳膊。”男人目色深沉得瞧了眼刘娥,“还有,离常山王远些。”
言罢,他竟是几步后退,迅然离开。
刘娥眼睫轻垂,目光落在纱帐下遗落的一支簪子上。
衔尾玉蟾……
没想到,兜兜转转,那支簪子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
**
“姑娘,纱帐已然挂好。您昨儿个梦魇,怎还掀了帐子?”莺儿打了个呵欠,“也怪奴婢,昨儿个不知怎的,竟睡得那般沉。到如今浑身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太多力气。”莺儿整理完床铺,又打了个哈欠,抱着一床换下来的纱帐往外走。
雀儿带着只只在打络子,闻言笑着道,“莺儿姐姐怕是躲懒了罢!如今倒拿着浑身没力气做借口。”
许只只捂着嘴偷笑,她最喜欢看两个姐姐拌嘴。
刘娥唇角噙笑,只轻回了一句,“昨儿个夜里梦到只伥鬼,委实可怖,手忙脚乱间便扯落了帐子。”
她手中捏着个小瓷瓶,旁边桌案上则是一支衔尾玉簪,心中没来由得想起昨晚黑衣人最后那句话。
“离常山王远些。”这句话,谁能说的出来?
又有谁不希望瞧见这门亲事成真?
没来由的,她想起昨日琼玉楼二楼露出的一截月白色袍角。
难道昨晚的人是时宴?
他知晓自己昨日受了伤,又一直稳居二楼窗前,显然是将大街上发生的事瞧得一清二楚。
但一想到如此男儿,便连青禾公主都瞧不上,又如何瞧得上自己这个首辅家的二小姐?
可昨日,他又眼巴巴着人送上原主曾经写的情诗。
是打着让自己对付青禾公主的主意?
刘娥敲了敲桌面,有些举棋不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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