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玫瑰不是玫瑰

闹剧结束，陈昭又饿又困的回到了班上，也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可是实在懒得动，肚子里好像有很多空气在打滚，难受得很。

        见陈昭一直趴着捂着肚子，方知之轻轻拍了拍她。

        “小昭，不舒服吗？”

        陈昭闷闷的嗯了一声。

        她有胃病，还淋了雨。

        “先喝点水舒一舒，下节课是自习。”

        方知之皱起眉头，真的担心陈昭，虽然陈昭对她一直都是冷冷的，但还是会有意无意的护着她。

        陈昭转过头接过方知之递来的水，心里暖暖的，对方知之笑了笑。

        喝水没用，陈昭知道是胃病，可是不想麻烦方知之，她从心底觉得自己不好，对方知之一点也不好，可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帮助自己，说话那么温柔，陈昭不忍心，她矛盾得不想与任何人有交集。

        方知之见陈昭喝了水，被班长叫去办公室拿资料，走之前还嘱咐陈昭，有什么不舒服再对她讲。

        陈昭点点头。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

        班上已经没用几个人，陈昭剥了颗糖塞进嘴里，趴在窗户看向围墙那边，墙上被雨淋出了青苔，空无一人，也确实不该有人。

        “陈昭昭。”

        不知什么时候，季廷已经坐在了她旁边，手里提着大袋东西。

        “嗯。”

        陈昭柔柔的应了一声，嘴唇白得不正常，眼睛看起来睁不开。

        “吃点东西，再把药吃了。”

        季廷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有自责有担忧。

        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陈昭。

        他给陈昭带了喜欢吃的饭菜，摸了摸饭盒还是温热的，袋子里还有几包原味薯片。

        陈昭记得，学校明令不准带东西到教室吃，作为学生会会长还这么大张旗鼓。

        陈昭吃了口饭，才勉强得救，胃是暖的，很想哭，莫名其妙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小昭，对不起。”

        季廷低着头，语气满是抱歉。

        “什么？”

        陈昭觉得他莫名其妙。

        “对不起，我不该去找江枏麻烦。”

        季廷真诚的跟她道歉，他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陈昭是不会和任何人有交集的。

        “季廷，你不用考虑我那么多。”

        陈昭也很认真的跟他讲，季廷沉默着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陈昭吃饭。

        她吃饭的时候很乖很温柔，从不发出别的声音，嘴巴会像兔子一样咀嚼，很可爱。

        季廷想起，他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陈昭胆小得不敢看他，小小的一只躲在奶奶身后看着大人们讲话，时不时壮着胆子问奶奶要糖吃，上学时他们做了同桌，陈昭才敢和季廷讲话，都是小心翼翼柔柔的开口。

        直到初一，季廷受伤没去学校，陈昭和毫无印象的父母起了矛盾，自此便是陈昭的心结。

        季廷在广场角落找到陈昭时，她眼睛红肿，却是狠戾，她告诉季廷，自己从此以后不会与那两人有联系，她用她的命发誓。

        后来陈昭性格大变，冷静淡漠，一切在她眼里都变得无所谓，只跟奶奶亲，季廷很清楚，她善良纯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

        躁郁症，险些抑郁。

        因为从小到大的，她只有三个人爱她，奶奶姐姐，和季廷。她把季廷当哥哥，自己也知道季廷走的路与她不同。

        季廷是少爷，将来是要干大事的。

        而自己，还不知道哪天会消失。

        “回去上课吧，晚上你做饭。”

        陈昭打断季廷的思绪，还故作坚强的冲他笑了笑。

        季廷拿她没办法，唠叨了几句就离开。

        自习课陈昭一觉睡了不知多久，直到前桌把她叫醒，跟她说下课了。

        她睡得沉，老师几次叫她都没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最后方知之说她生病了，陈昭才安稳的睡了一觉。

        她做了梦，她人生破碎的梦，梦见那女人对她说，自己宁愿没有生过她，那男人神情淡漠，被警察带走，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她醒来时眼角带着泪痕，方知之看到给她递了纸，陈昭不想说话，只回应了一个挤出来的笑容。

        习惯性的看向了围墙，陈昭眼前一亮。

        空空的围墙上，衬了一抹颜色，陈昭揉了揉眼睛才看清。

        是花，玫瑰花吗，陈昭笃定那是玫瑰，不过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脑子里首先冒出了江枏。

        围墙是他随意出入的点，他种了很多花，但陈昭不确定，他抽了什么风，在围墙上种花，况且他说，玫瑰俗气。

        想到这里陈昭目光又暗了下来，正准备转头再睡去，围墙上又嗖的窜出来一个人。

        江枏矫捷的翻上了围墙，陈昭怕被发现一样的往后靠了靠，勉强能看到他。

        江枏手上拿了个喷壶，坐在围墙上笑盈盈的对花喷了喷，小心翼翼的又理了理花的根部。

        陈昭看在眼里，也大胆的露出头，被江枏正好看见，两人都愣了愣。

        江枏笑，随后转过头继续捣鼓着，没一会，想到了什么，朝兜里摸了摸，又往围墙外看了看，叹了口气。

        陈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又看了眼他一只手拿出来的火机，猜测到他烟掉了下去。

        江枏的烟瘾应该是蛮大的。

        陈昭翻了翻书包内侧，拿出了前段时间没抽完的烟，自此戒烟之后，陈昭差点忘了还在书包里。

        她准备给江枏送去，顺便看一看花。

        操场上的积的水潭大半都干了，只剩下那些比较凹的坑里有些积水，陈昭大步绕着走，正在打篮球的少年们有的注意到她，目光跟随着她。

        抛开别的不说，陈昭真的很漂亮。

        她没有在意那些眼光，抱着目的直视前方，朝围墙那走去。

        江枏还在围墙上，把玩着火机，有些闷闷不乐他以为陈昭放学回家了。

        “要待到什么时候？”

        陈昭抬头望着他，淡淡的。

        江枏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陈昭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回过神来笑了笑。

        “好看吗？”

        江枏摸了摸花，让陈昭看。

        “好看，不是说玫瑰俗吗？”

        陈昭还在为那句话计较。

        “不是玫瑰，是郁金香。”

        江枏轻笑，就知道她会认作玫瑰。

        “怎么，这么像。”

        陈昭撇撇嘴，似乎不满他告诉她真相。

        江枏不答，纵身跳下了围墙，与陈昭面对面站着。

        “来一根。”

        陈昭拿了根烟给他，他挑了挑眉接过，把烟点燃吸了一口。

        “女孩子也抽这么烈的烟？”

        江枏皱眉，这烟比他抽的还烈。

        “我觉得一般。”

        陈昭把一整包烟递给他，漫不经心的说。

        他没有拒绝，揣在了兜里。

        “挺好抽。”

        江枏又笑。

        好像每次和陈昭说话，他都带着笑，而对别人，包括校园里传的那些，大不相同。

        “你生病了？”

        江枏突然询问，陈昭莫名心跳了一下。

        “嗯？”

        陈昭没回答。

        “刚在围墙看你脸色不好，睡了很久。”

        江枏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早就看见她了。

        “嗯，有一点肚子疼。”

        陈昭松了口气。

        “是胃病吧。”

        江枏一语道破，陈昭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陈昭笑着问。

        “淋了雨还没吃饭，不是胃病是什么？打人那么狠，还能生什么病。”

        江枏得意的说，在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

        陈昭嗤笑，有些开心他觉得自己健康正常。

        “嗯，胃病。”

        陈昭止笑，恢复了之前的认真样。

        “吃过饭了吗？”

        江枏把烟扔掉，语气带着关心。

        “吃了。”

        两人光明正大的在围墙边聊天，监控室的老师目不转睛的盯着，生怕他们翻围墙。

        不久，陈昭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季廷也发来消息叫她回家吃饭。

        “回家了。”

        陈昭对江枏说，又看了眼那花。

        “渺渺说，希望你能有空陪他玩。”

        江枏说完便翻出了围墙，没等陈昭回答。

        这分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陈昭无奈的笑了笑。

        她蛮喜欢渺渺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心里答应了下来。

        她不能像江枏那样进出围墙，那样会被再次开除，于是回教室拿了书包，准备回家。

        “知之，一起吗？”

        这话是陈昭开口对方知之说的，说得方知之愣了愣，一会便激动的点了点头。

        她很开心陈昭能跟她讲话，还跟她一起回家。

        陈昭貌似是因为那朵花才心情大好，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和正常人一般。

        交朋友，开玩笑，打打闹闹。

        天色暗了下来，这座海滨城市又变得闷热，路上方知之一直舍不得放开陈昭的手，甚至想跟她一起回家，但还是放弃了，她认为这样会让陈昭厌烦。

        “小昭明天见。”

        “明天见。”

        季廷在门口远远的就听到她们道别，还有些好奇为什么陈昭突然会愿意和方知之熟络。

        见陈昭回头带着笑，他也不忍心打断她的开心。

        只要她开心，那什么都没关系。

        晚饭做了许多陈昭爱吃的，还是以往的习惯，饭后吃了包薯片便在一边打游戏。

        季廷看世界杯回放，一边兴致冲冲的告诉陈昭自己喜欢的队伍进了球。

        陈昭以往常不同的回应了他，还高兴的问是谁进的球，叫什么名字。

        季廷望着她开心的模样，打心里的也高兴。

        好像日子变得越来越好了。

        陈昭开心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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