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art.6

01

        如果世界上能够重新选择，程翠花一定不会跟着全班出来凑热闹。

        中午时分，到了休息的时间，大家都有些无聊。雷婷给汪大东下战贴的事儿倒是令大家为之振奋，听起来十分有意思的东西！程翠花在履行着至少是终极一班一份子的想法看了一会儿，发现还不如趴在屋子里面装死。

        她以为，她真的以为，中万钧也会跟来的，所以她才来的！

        剩死门，这一听就是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门外生，门内死，中二到程翠花一开始以为这是什么阴曹地府复刻版。

        但当雷婷秀出那个紫色的球的时候，程翠花一直游散着的精神状态才集中起来。她一直对于这种战斗方式挺敢兴趣的，毕竟谁不希望自己有超能力呢。她的战斗指数也不低，但目前因为没有展现出任何实际战力而没有入榜。

        真的要说，她也是乐意打架的。

        气氛僵持，雷婷对于汪大东玩乐一般的态度下表示了极度的愤怒，也不再留丝毫的情面，选择了出手，但无论是拳，踢，雷婷的每一个招式都被汪大东毫不费力的解决了。

        程翠花一边感叹，一边听到了一句话，“他居然能够躲过king豹一般迅猛的攻击。”雷婷的攻击的确是很快，不过这个比喻让程翠花多多少少觉得有点好笑。

        “他到底有多少战斗指数，竟然能和king打到如此地步。”

        这是战斗指数上的碾压才能带来的结果。

        “你们看不出来汪大东的战斗指数吗？”程翠花随口问道。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看出来一个人的战斗指数，那不是无敌了！”金宝三接道，语气有些不屑，他的表情夸张，“如果没有飚指数的话，是没有人能够感受到的。”

        “哎……”程翠花一愣，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为什么……那个谁会知道我……”的情况。

        金宝三道，“这不是废话嘛，你的资料所有高校都……”话被打断了。

        “咳！”花灵龙的干咳有些明显，金宝三很适当的选择了闭嘴，“king战斗的时候，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闲聊。”他弯唇，露出一个带着威胁的笑容。

        02

        有什么事情如果不能说清楚，都是一封信能够解决的。

        程翠花觉得自己浪费了十几分钟人生，而这十几分钟，她在围观自家从小的好友与另外一个人的爱恨情仇。而这件事情，只需要一封被错认为是情书的信就轻松解决了。

        但结果也不是情书。

        呵，程翠花心里想笑，八卦果然是在一个班级里面最好的调节剂，一封挑战信反而变成了情书，怎么听都像是特地恶搞出来的恶作剧。不过——她自己的事情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好嘛，干嘛这么关注这些和她暂时扯不上关系的事情。

        程翠花双手分开伸直，脸贴在桌子上，想要把自己变成一条咸鱼。那边的中万钧带着耳机闭着眼睛，对于程翠花所有的暗示明示以及拦路堵截都直截了当的无视了。

        如果可以，程翠花想把桌子直接掀了。

        在上课铃声响起来之后，程翠花才勉强支起身子，在田欣老师踩着高跟鞋进入教室之后，是奇怪的口号忽然响起来。

        紧随着的是全副武装的三个人进入了教室。有点眼熟，程翠花想起来是早上那群人，只是这次带着头盔，穿着防护服，盾牌高举，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让本来氛围散漫的教室的温度降到了冰点，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又站了起来。

        卧槽这群人是腿太好了对吧！程翠花在心里骂了一句，直接就站了起来。瞬间的动作让程翠花膝盖有些疼，她呲了呲牙，弯腰伸手揉了揉膝盖，表情不太好看。

        她恨。

        随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的程翠花回了一下头，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一直关注的那个人依旧保持着无视她的状态，让程翠花忍不住捶胸顿足。

        03

        关于什么要检查终极一班的人是否都健康友好善良乖巧所有要进行的搜身行动，程翠花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

        学校为什么会怀疑学生不健康友好善良啊而且为什么会用这种事情来检测人啊？

        然后还要来搜身？但是为了保持良好形象的程翠花还是选择了听从这一点。

        满桌的东西，从耳机到书，再到零食饮料，化妆用品，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那个装在罐子里面的红色药丸的时候，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一句——“hellvision？”

        那是啥？程翠花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这种东西，稍微踮起脚尖往人群里面看，只是一瞥，眼前便是骤地红光闪过。

        程翠花盯着这个东西，头开始隐隐做疼，她眉皱了起来，总觉得心脏被不知名的压力裹挟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忘掉了。她本来还算平静的呼吸变得急促，视线一时有些发昏，以至于意识不清楚，身子猛地一晃，险些跌倒地上。

        幸好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桌子，才避免了一次血光之灾。

        然后程翠花回头。

        中万钧：……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侧的男生把手收回去——他看起来有打算搀扶一把程翠花的意思，但没有实现，平波无澜的视线与程翠花对上，随后转身，在人声嘈杂中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甚至没有给程翠花说话的机会。

        她揉了揉太阳穴，还没有散去的压迫感让她觉得反胃，还是裘球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老师，”她高声道：“程同学好像不太舒服。”

        hellvision作为禁药，在学校里面是严禁出售的。

        其实论坛上很多地方都有讨论这个药物的事情，程翠花回来之后一直在忙着入学和熟悉身体的事情，对周遭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过多的关注。她拿着手机坐在医务室，慢慢地看着各大学校在论坛上的匿名讨论，实在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她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被送到了医务室，本来作为拥有药品的有嫌疑的人之一，校长三人是不乐意程翠花离开的，但在雷婷的注视一下，到底还是怂了。

        校医走过来：“有点贫血，把这巧克力吃了。”

        程翠花接过巧克力，道谢。

        校医继续道：“体弱多病啊，平时要多锻炼。”指的是程翠花那一身杂七杂八的毛病。

        程翠花还含着巧克力，只能笑着点点头，听校医继续嘱咐她：“具体如果有什么问题，你还是要去大医院看看的，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对医院怀有ptsd的程翠花连连点头。

        04

        程翠花内心焦灼。

        程翠花觉得自己是吃醋了。

        程翠花觉得中万钧这样做一点都不ok。

        她因为之前的过激反应在家休息一天，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才知道了昨天汪大东和中万钧因为调查hellvision的事情还差点被警/察抓走了，在全班的抗议之下，却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汪大东的决定。

        她走出校园的时候就看到了中万钧和雷婷的身影，她一来二去实在不知道怎么凑上去，索性站在原地杵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追车成功后折回来的中万钧就站在她的对面，一条马路的事情，对方这次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转身直接离开。

        程翠花在想她是叫他傻逼他会更容易理她？她抖了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无聊。

        “喂！”程翠花终于还是伸出胳膊，对着中万钧挥了挥。

        那个人没有动。

        第一次遇到的独处让两个人的气氛都有些僵硬，以至于程翠花隐约有点怂了，但那种退怯的情绪转瞬即逝。

        “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呢？”程翠花坚信中万钧是听得到的。她不死心，继续道。

        中万钧依旧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拿着他的书包，程翠花看见他嘴张了张，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到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一刻，程翠花决定她如果不跑过去，她和对方之间，也许要永远隔着这条不可逾越的距离了。

        然后她看见中万钧转身了。

        05

        如果要让程翠花感谢自己这一身病的话，那就是现在。从街这边追到对面街，这是程翠花第一次尝试用这个破烂身体跑步，伴随着膝盖的疼痛，程翠花很成功地摔了。

        她颇有些狼狈，倒吸一口凉气，低头去检查自己的手掌和膝盖，都有些擦伤。

        这却也让那个一直往前走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程翠花：如果卖惨这么有用她真的一开始就卖惨的。

        而且她初中的时候还是八百米小状元的身体为什么现在废得跟一张纸一样了啊！程翠花捶胸顿足。

        “你怎么样？”中万钧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淡淡的，还惨杂了一些无奈和关心。

        程翠花听到这缓和的语气喜形于色，抬头眨了眨眼，颇有点撒娇的语气，“不太好，腿可能废了。”

        “……”中万钧眉头微拧，到底还是伸出手了。

        程翠花觉得自己有救的苗头来了。

        她快速的拉住中万钧伸出来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角，阻止了对方转身离开的可能性，“你终于肯理我啦？”程翠花歪了歪脑袋，出声道。

        “……嗯。”中万钧扶住程翠花，低声。

        “你一开始为什么不理我！”程翠花跟着中万钧的行动一瘸一拐地蹦跶着。

        “明明是你……”中万钧的这句话没有继续下去，他话题一转，“雷婷都告诉我了。”

        嗯？她是跟雷婷说了她不告而别的原因，如果中万钧是因为这个跟她生气的话，为什么不肯听她自己说啊。程翠花满腔愤怒突然间就着起来了。

        而且为什么现在一下子听了雷婷的话就理她了！之前明明都是那么无视的！太过分了吧！

        “果然还是雷婷比较重要吧！”程翠花小声嘟囔。

        很明显这句话中万钧也听到了，他扶着程翠花的手一顿，提议道，“到旁边的店休息一下吧。”

        06

        气氛很尴尬，程翠花酝酿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搅了搅面前的奶茶，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嗯我下次会请回来的，”这种废话说出来更尴尬了，程翠花在心里面给了自己一拳，她怎么就在点了一堆东西之后发现自己没带钱包呢，“还有……”她试探道，“你不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你想要跟我解释什么？”

        中万钧道。他把程翠花面前的奶茶换了换，把自己面前的热水推了过去。

        “就，五年前的事情什么的啦。”程翠花干笑。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中万钧接道，语气淡淡的，看起来是不愿意多谈，“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这么介意了。”

        他似乎不太乐意细提，但对她的态度好转了很多。

        介意的明明是你好吗！

        为什么弄出来一副全部都是我很在乎的样子啊！

        程翠花内心咆哮的，但是表面依旧维持着笑容。

        “那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程翠花的表情格外紧张，以至于有些像被人抛弃的小狗狗。他们二人对视良久，虽然有点迟疑，但中万钧还是点头了。他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试探怀疑又有些迷茫，但程翠花无比小心和认真的态度，还是让他抛掉了这些疑惑。

        然后程翠花扑通一声就趴桌子上面了。

        中万钧看着她半天没动，一直压着的关心的情绪也泛了上来，侧首拍了拍程翠花的背：“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我太高兴啦！”程翠花道，迫不及待地确定着关系，“我们还是朋友哦，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中万钧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言语。

        这听起来才像是他认识的程翠花。

        07

        那是三年前的一通电话了，熟悉的女声尖锐而刺耳——“朋友？中万钧啊，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朋友，硬要说是朋友，不如说是我看你和雷婷是朋友吧，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啊？”

        “我一个人在那么黑的地方看你们三个人玩朋友游戏真恶心。”

        令人耳膜刺痛的话他一直没有忘掉。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趴在桌子上满脸庆幸的姑娘的确是他记忆里面的程翠花。没心没肺，固执倔强，但那段话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的。

        不是她说的……还是，她忘记了？

        就算如此，面对这个姑娘这样子的道歉和跟随，他也没有办法再无视下去了。

        她那种满心满眼都想要和他和好的状态，热烈得像是一团火。

        反正面前这个出了奶茶店就突然装死腿要断了让他背的人肯定是程翠花这点不需要任何的疑问。

        “你现在这么重了吗？”感受到温度贴在自己的背上，中万钧缓声问。

        “怎么说呢！”程翠花锤了一下他的背，不满地嘟囔，“我这都能叫重吗！……”

        两个人都一会儿没说话，随后中万钧道：“地址，我送你回家。”

        程翠花道：“老房子，没换，”她说着顿了一下，语气低了一点，“你还记得在哪吗？”

        中万钧没有说话，但是往着正确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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