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算太晚的醒悟

皇后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从天边飘过来的一样。这皇宫里的谁不是些可怜人呢？刘太医给皇后磕了个头，便退了出去。

        “娘娘，你…”

        敛秋有些担心，虽然自家娘娘嘴上说着有多很皇上，但到底是年少爱慕的人，又相伴了小半辈子，又能有多恨。敛秋像陪着皇后，只是皇后却不想身旁有人。

        “你也下去吧。”

        瞧着皇后有些精神恍惚，敛秋实在是不放心，可皇后一再坚持，敛秋也不好反对，只能告诉皇后千万不要想不开。

        终于偌大的坤宁宫里，终于只有自己一个人，过往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皇后眼前闪过，这么多年来，以为自己是赢家，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小丑。

        早该想到的，太子府上，虽然没有孩子出生，但总归是有妃嫔怀孕的。只是因为自己和慕容静宁轮番下手，所以没有孩子能活罢了。

        可到了宫中，这么多年，前前后后，怀孕的只有一个乐嫔和沐皖颍。原以为是自己的手段天衣无缝，所以控制了宫里的生育。

        可没想到问题的源头竟然出在君明颢的身上，一想到自己当年为了孩子，竟然喝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方子，皇后便觉得讽刺。

        恐怕君明颢当时知道自己喝药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当初乐嫔怀孕，想来便是君明颢刻意为之。因为乐嫔没有背景，胆小怕事，而且不会麻烦君明颢。而君明颢需要一个孩子，所以乐嫔便怀孕了。

        以为沐皖颍是心思深沉，步步为营，一步步算计才赢得君明颢的喜爱，还生了两个孩子。宫里的这些女人一个个都看不透，竟然还妄图和她争抢。

        原来不是她们手段不够，计输一筹，而是自始至终，沐皖颍就是赢家。她就是君明颢心底选定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皇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

        “慕容静宁，你说可笑不可笑，本宫和你争了多半辈子，从闺中争这才女的头衔，到后来争太子妃，争后位，竟然从来没有争到过他的心啊。”

        皇后笑的有些癫狂，门口的敛秋偷偷瞧着，心疼极了，可只能在门口看着，不敢进去。

        “你走的早好啊，你不懂，所以不会难过，本宫是赢了，可本宫也输了。我知道他志向远大，所以在闺中时就苦读诗书，想要辅佐他。

        可没想到他自始至终都是把我们当外人的，这宫里都是为了平衡局势娶进来的贵女，所以他就好狠的心，所有人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放肆的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一口鲜血从皇后口中喷出。门口的敛秋再也受不了了，冲了进来，扶着皇后。%&(&

        “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你为了小主子也要想一想啊。”

        可敛秋的话，仿佛没有什么用，皇后费力挣扎想要说些什么，口中的血液四溅，却没有说话的力气，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后恍惚间仿佛灵魂出窍，飘浮在这皇宫的上头，瞧着时间飞逝。从自己入住东宫，再到入住坤宁宫。

        从和君明颢琴瑟和鸣，再到两想生厌。瞧着自己的爹爹登基，再瞧着君明颢杀回来。瞧着沐皖颍在君明颢的怀中死去，瞧着大周一步步强盛，又一步步消亡…

        “熙雯，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皇后从睡梦中进来，看见的便是裴槐安满是焦急的眼睛。

        见着皇后醒来，裴槐安一把将人搂进自己怀里，身体不禁有些颤抖，口中喃喃自语。

        “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我不该忙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忽略了你。”

        皇后的眼角不由得留下两行清泪，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当初不入宫门，兴许便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想着之前梦境中，裴槐安为了保护自己被万箭穿心的下场，皇后便忍不住的开始嚎啕大哭。裴槐安以为是自己又哪里惹到了皇后，手忙脚乱，一脸心疼的哄着她。

        “熙雯不哭，都是当母亲的人了，不要哭，我会心疼的，要是生气就打我，我做你的出气筒。”

        哭了许久，皇后这下缓过神来，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坚定了什么信念。

        “你愿不愿什么都不要跟着我走？”

        以为皇后是怀孕情绪不稳定所以疑神疑鬼，但裴槐安还是很认真的将皇后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口。

        “我裴槐安愿意一生一世守护洛熙雯，万箭穿心也…”

        话没说完，便被皇后堵住了嘴巴。

        “以后不许说这个词听见没有！”

        见着皇后突然发脾气，裴槐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秉承着孕妇最大的原则，还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你听我说，我们这样做…”

        皇后交代完，裴槐安静静的望着她，末了还是问了一句。

        “熙雯，你真的不后悔？”

        “快去吧。”

        见皇后答应的这么痛快，裴槐安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中。这个时候敛秋端着一碗加了醋的汤走了进来。

        脸上洋溢着喜悦，仿佛还沉浸在新生命来临的喜悦中。

        “娘娘，你趁热喝了吧。孕妇不能缺营养的。这汤里面都是些好东西，开胃的。”

        谁知皇后没有接过汤，却把手抚上了敛秋的脸。一时间敛秋不由得有些懵，不明白自家娘娘这是怎么了。

        “敛秋你跟着我多久了？”

        想都不用想，敛秋便说了出来。

        “奴婢自打小姐出生就跟着小姐了，这么多年从未缺席。”

        发现自家娘娘今天好像特别爱哭，也不知是不是怀孕之人情绪不稳定。敛秋赶忙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敛秋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皇后今天的话问的敛秋有些发蒙，不知道自家娘娘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皇后的话。

        “我娘从小姐出生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这条命是小姐的，不跟着您，我还能去哪儿呢？”

        摸了摸敛秋的脸，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那你现在听我的。回屋去收拾东西。将银票和细软都收拾好，连夜出宫，往西边跑，在潼关那边的驿站等我。”

        “娘娘…”

        皇后堵住了敛秋的嘴巴，没让她继续往下说。

        “去吧，听话，不是说命都是我的吗？”

        仿佛感觉到了使命的沉重，敛秋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服侍着皇后上了床，轻轻拉上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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